第21章暗流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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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慕雪看了半天也沒有找到能和張滿囤說話的機會。
眼眸微微一轉,趁著張滿囤背身卷旱煙的間隙,她猛地‘哎喲’一聲跌坐在田壟上,臉色蒼白,眼淚簌簌落下:“張隊長,我,我頭暈的厲害……”
昨天她就是用這一招偷懶的。
今天本是不想再用,可她實在是找不到機會和張滿囤說話。
張滿囤擰著眉回頭,見她臉色蒼白不似作假的樣子,粗聲道:“撐不住就滾上田埂歇著別耽誤功夫!”
江慕雪顫顫巍巍的挪到埂邊,就在張滿囤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壓低嗓音,帶著哭腔和帶著幾分難以啟齒的樣子開口:“張隊長,我其實是有件事兒想匯報,我怕自己不說的話,萬一後麵出事兒……”
她眼眶通紅,唇瓣哆嗦著欲言又止,繼續說道:“沈同誌蓋房子是好事,可我聽人說,她來的時候就帶了一個小包袱,哪來這麽多錢買磚瓦木料?萬一這錢的來路……”
她想利用張滿囤的重視集體財產和警惕貪汙投機的特點,還暗示風險。
“胡咧咧什麽!”
張滿囤驟然打斷她的話,煙杆重重的在鞋底上磕了一下,渾濁的眼卻眯了起來,像是被戳中了最敏感的神經。
集體財產,貪汙投機,這些詞像針一樣紮進他的神經。
他盯著遠處的沈輕虞利落拔苗的身影,眉頭緊鎖,想起王鐵柱私下嘀咕過“那丫頭掏錢倒是爽快”。
江慕雪這看似“擔憂集體”的提醒,像顆帶倒刺的種子,狠狠楔進了他的心頭縫隙裏。
江慕雪被吼得一哆嗦,淚水流的更凶,仿佛受了天大的委曲卻仍為集體著想。
“我,我就是怕萬一真有問題,到時候連累隊裏,連累大夥兒……”
張滿囤沒有再嗬斥,隻是沉默地狠抽了幾口旱煙,辛辣的煙霧繚繞在他黝黑粗糙的臉龐。
他目光沉沉的掃過江慕雪那看似柔弱無助的臉,又望向田裏那個始終脊背挺直,動作沉穩的沈輕虞。
一個是哭哭啼啼卻句句指向要害的‘告密者’,一個是踏實肯幹卻陡然要花大錢蓋房子的‘特殊分子’。
疑雲,像田裏悶熱的濕氣,無聲無息的彌漫開來。
他煩躁的揮了揮手,像是驅趕惱人的蒼蠅一樣:“行了!管好自己的活計!少操那些沒用的閑心!工分掙不夠年底就喝西北風去。”
表麵斥責江慕雪,但他內心的疑慮已經被勾起,態度明顯鬆動了幾分。
江慕雪立刻瑟縮的點了點頭,垂下眼簾,掩去眼底一閃而過的得逞光芒。
她知道這根毒刺已經埋下了。
張滿囤這粗人,最恨的就是有人動集體的奶酪。
隻要疑心一起,以他的性子,絕不會輕易放過。
接下來,她隻需要等待,等待這顆毒刺在合適的時機,狠狠紮進沈輕虞的要害。
不遠處,沈輕虞緩緩直起腰,接著擦汗的動作,眼角餘光敏銳地捕捉到田埂上那短暫異常的一幕。
江慕雪靠近張滿囤低語,張滿囤臉色驟然變臉,以及他那投向自己方向的眼神中帶著審視與疑慮的陰沉一瞥。
雖然聽不清具體內容,但那氛圍,那眼神……
沈輕虞的心猛地一沉。
稍稍一想就知道,她想幹嘛。
是錢。
江慕雪終於朝她最致命的軟肋下手了。
沈輕虞麵上不動聲色,繼續彎腰間苗,指尖精準的捏住一株弱苗,動作依舊穩健,但大腦已經飛速運轉。
資金來源她不擔心,畢竟在原書中的設定裏,原主雖然沒有父母。
但又不是沒有親戚,她有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還有兩個舅舅,三個叔叔,還有兩個姑姑和一個小姨,更別說她還是家族裏最小的女孩子。
同時也是最受寵的,否則也不會把原主寵成沒腦子。
再說原主的父母都是機械廠的工程師,父親沈懷瑾是機械廠的總工程師,母親是七級工程師。
一個是在廠裏設備發生意外的時候救人去世的,一個是在工作崗位病逝的。
兩人在這個年代就是烈士。
工作這麽多年存下的錢,還有撫恤金,再加上原主來之前賣掉了一些東西,這些錢和東西都有票據。
就算江慕雪拿這點做文章,想來她從頭到尾隻知道原主是個孤兒,別的什麽也不知道。
隻不過原主瞞的也挺好的,如果不是她接收了原主所有的記憶,她恐怕也不知道原主居然在家這麽受寵。
“沈姐姐……”沐月擔憂的低聲喚了一聲,眼神示意她看向張滿囤和江慕雪所在的方向。
沈輕虞遞過自己的水壺給她,裏頭裝的不是純的空間泉水,是加了空間泉水兌蜂蜜和白開的水。
“沒事,專心幹活,工分要緊。”
她的聲音平穩的沒有一絲波瀾。
話既是安撫沐月,也是在提醒自己,
現在任何的舉動和話語,都是徒勞,隻需要等,等待合適的機會,來一擊漂亮的反擊。
徹底粉碎江慕雪的陰謀詭計,同時也穩固她自身的立場。
沐月的水壺早就喝完了,所以也沒有客氣接過她的水壺。
喝完水,午休的哨聲再次響起,眾人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向田埂。
張滿囤拿出記分本,臉色比上午還難看。
輪到沈輕虞的時候,他盯著她負責的地壟看了許久,才悶聲說:“沈知青還是六個工分。”
隻不過這次說話的語氣中少了之前的認可。
江慕雪在一旁低著頭,嘴角卻難以製止的勾起了一絲陰冷的弧度。
張滿囤的態度轉變就是她的勝利。
昨天他們第一天上工,所以可以回去吃飯午休,算是給他們第一天上工的適應過程。
今天就直接是跟大家一樣,午飯是帶來地裏吃的玉米餅子,對著水將就填飽肚子的。
下午的勞作在一種更加壓抑的氣氛中進行。
江慕雪似乎因為‘舉報有功’,膽子大了一些,眼神中的怨毒和算計幾乎不再掩飾。
當沈輕虞彎腰清理一叢頑固的雜草時。
江慕雪不經意地挪動了腳步,鞋尖剛好踢飛了一塊鬆動的土坷垃,直直飛向沈輕虞的後腰。
“哎呀!”江慕雪假意驚呼。
沈輕虞仿佛背後長了眼睛一樣,在土塊襲來的瞬間,身體極其自然地側身一讓。
同時轉身目光如冰刃一般地看向江慕雪,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周圍幾個人耳中。
“江同誌走路小心一些,田埂不平,摔倒了是小事兒,萬一不小心碰到什麽,傷了苗或者人,到時候可就不好了。”
她刻意咬重了‘不小心’這三個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