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短刃秘密·皇室血脈初顯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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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從北坡吹來,帶著濕土和枯葉的氣息。我坐在土台邊緣,指尖貼著短刃刀柄的蓮花紋路,那道空缺的瓣位正對著我的食指。掌心的舊痕又熱了起來,比昨夜更燙,像有東西在血脈裏翻攪。
    我沒有動,隻是把呼吸壓得更低。
    火堆早已熄了,隻剩一點餘燼泛著暗紅。人群都睡下了,破廟那邊傳來斷續的咳嗽聲,瘦高個守在東側路口,背影僵直。我看了他一眼,確認他還醒著,便重新低頭看向手中的短刃。
    這一次,我不是在摩挲它,而是在試探。
    我用拇指沿著蓮紋的缺口緩緩推過去,動作極輕。就在指尖觸到那處凹陷的瞬間,刀柄忽然一震,一道微弱的銀光順著紋路爬起,轉瞬沒入我的皮膚。
    眼前黑了一下。
    不是真的黑,而是記憶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畫麵裏有雨,很大的雨。一座石屋塌了半邊牆,外麵是漆黑的林子,樹影搖晃得厲害。一個男人跪在地上,背對著我,穿的是深色長袍,衣角已經破了。他手裏也握著這把短刃,正把它塞進一個木匣裏。
    “阿燼。”他的聲音很低,幾乎被雨聲蓋住,“若我有事……用它護自己。”
    我沒看清他的臉,可那聲音落進耳朵裏的時候,胸口猛地一縮,像是被人攥住了心口。
    我睜眼,手已經鬆開了刀柄。
    冷汗順著額角滑下來,滴在袖口上。短刃安靜地躺在掌心,蓮紋不閃,仿佛剛才那一幕從未發生。但我清楚,那不是幻覺。那種熟悉感太真實——就像小時候發燒時,母親總把我抱在懷裏,輕輕拍著背那樣真實。
    我閉了閉眼,把短刃收回袖中。
    站起身時腿有些發麻,我扶著石台緩了片刻,然後朝營地走去。瘦高個聽見動靜,回頭看了我一眼,我衝他點頭,示意一切正常。他沒說話,隻是抬手指了指破廟方向,低聲說:“有個孩子回來了。”
    我腳步一頓。
    “什麽時候?”
    “剛到,渾身濕透,說是去東麵找泉水的人裏掉隊的那個。”
    我沒再問,直接往破廟走。簷下果然蜷著一個人影,年紀不大,臉上沾著泥水,頭發貼在額前。是那個常在采藥時搬草筐的少年。他懷裏緊緊抱著個油布包,看見我走近,掙紮著要站起來,腳下一軟又跌坐回去。
    “姐姐……”他喘著氣,把油布包往前遞,“我……找到了你說的‘冥河沙’。”
    我蹲下身,接過包裹。布麵上還帶著雨水的濕意,打開時發出輕微的摩擦聲。裏麵是一小堆細沙,顏色偏黑,表麵流轉著極淡的幽藍光澤,在月光下幾乎難以察覺。
    但我知道這是什麽。
    我從懷中取出那卷殘頁,翻開其中一頁。紙角已經磨損,字跡模糊,可中間一行墨痕仍清晰可見:“冥河沙,可固魂魄。”
    我盯著那行字看了很久。
    少年一直低著頭,肩膀微微發抖,不知是冷還是怕。過了片刻,他小聲說:“我在北坡東邊的溝底挖到的,底下還有水流聲……我沒敢多待,怕夜裏出事……但我想著你說過的話,就……就帶回來了。”
    我沒立刻回應。
    聚魂術的材料,我已經集齊三樣。南星草、地脈灰、現在是冥河沙。隻差最後一樣——引魂藤。原本以為至少還要半個月才能湊齊,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帶回這一包沙。
    我抬頭看他,目光落在他裂開的手指上。指甲邊緣全是泥,虎口磨出了血泡。為了這點沙,他一定挖了很久。
    “你叫什麽名字?”我問。
    他愣了一下,才說:“小滿。”
    我把幹糧袋解下來,遞給他:“吃吧。明天不用去采藥,休息一天。”
    他接過袋子,手指都在抖。然後忽然抬頭,眼神亮得驚人:“我能跟著你嗎?不是白吃飯的……我能幹活,也能跑腿,不會偷懶……”
    我說:“你已經幹了。”
    他嘴巴動了動,沒再說話,隻是把幹糧緊緊抱在懷裏,像怕被人搶走似的。過了會兒,他靠著牆慢慢滑坐下去,頭一點一點地打著盹。
    我站起身,看著他蜷在角落的樣子。
    遠處山影沉沉,北坡的樹梢在風裏輕輕晃。我摸了摸袖中的短刃,刀身沒有反應。可掌心的舊痕又開始發熱,這次不是一閃而過,而是持續地、穩定地燒著,像一根線從身體裏伸出去,指向南方。
    那個男人說“用它護自己”的時候,也是這樣指著南方嗎?
    我不知道。
    但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這把短刃,從來就不隻是武器。它是信物,是鑰匙,是某個人在我還不會走路時就為我準備的東西。而那個男人,他知道我會遇到危險,知道我會逃亡,甚至可能知道我會忘記一切。
    所以他留下這句話。
    所以我能活到現在。
    我轉身離開破廟,回到土台。坐下後,再次取出短刃,放在膝上。月光斜照下來,蓮紋映出淡淡的影子。我用指腹一遍遍撫過那處缺口,試圖再觸發一次記憶。可這一次,什麽都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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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並不意外。
    有些事,不是靠反複觸摸就能解開的。就像那些藏在血裏的東西,它們需要時間,也需要契機。
    風忽然大了些,吹得衣角翻起。我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回頭一看,是瘸腿老者拄著棍子走過來。他站在幾步外,沒靠近,隻是看著我膝上的短刃。
    “這刀……”他頓了頓,“你從哪兒得來的?”
    我抬眼:“母親留下的。”
    他盯著那朵缺瓣的蓮,眼神變了變:“二十年前,翼族聖殿失竊過一把短刃,據說是皇室舊物,刀柄刻八瓣蓮,缺一瓣。後來有人說那刀被帶出了南荒,也有人說它早就毀了……可沒人見過實物。”
    我沒接話。
    他卻沒走,反而低聲道:“你母親……是誰?”
    “死了。”我說,“死在離淵下令清洗混血那一年。”
    他沉默片刻,忽然歎了口氣:“難怪你身上有那種氣息。”
    “什麽氣息?”
    “不像普通人。”他說完,不再多言,轉身慢慢走回自己的鋪位。
    我坐在原地,手指停在刀柄上。
    皇室舊物。
    四個字在我腦子裏轉了很久。我不信巧合。母親是個凡人女子,住在邊境村落,怎麽會有一把屬於翼族皇室的短刃?除非她根本不是普通人,除非那個給我刀的男人——那個在雨夜裏對我說話的男人——本就來自聖殿深處。
    我低頭看著掌心的紋路,銀光又一次浮現,這次順著血管爬到了手腕內側,停在那裏,像一顆凝住的星。
    如果這真是皇室血脈的印記……
    那我到底是誰的女兒?
    遠處傳來一聲鳥鳴,尖銳短促。我猛地抬頭,看見一隻灰翅鳥掠過樹梢,飛向南方。同一瞬間,短刃在膝上輕輕一顫,刀柄的蓮花紋驟然亮起一道銀線,直通那處缺口。
    我握住它,指尖壓在空缺的瓣位上。
    刀身嗡鳴了一聲。
    像是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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