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河底密洞·阿燼偶得避難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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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砸在臉上,帶著河底淤泥的腥氣。我咳出一口混著血絲的黑水,手指摳進濕滑的石地,勉強撐起身子。頭頂那道光圈已經閉合,水流不再湧動,身後也沒有追兵的影子。三長老的血鏈、離淵的冷眼,都被隔在了外麵。
短刃還在手裏,刀柄微溫,蓮紋泛著極淡的藍光,像是在回應什麽。我喘著氣,拖著腿往前爬了幾步,掌心壓到一塊刻痕分明的石板。那紋路和短刃上的蓮紋一模一樣,隻是更大、更完整。
這不是天然洞窟。
我靠著石碑坐下,肋骨處傳來鋸齒般的鈍痛,左小腿的傷口還在滲血,浸得整條褲管黏在皮膚上。可我不敢閉眼。剛才那一跳,不是求生,是賭命。若不是這暗流將我卷入岩縫,若不是短刃感應到了什麽……我現在早就被釘在鎮魂陣中央,成了他們煉魂的材料。
石碑斷裂處有一道凹槽,形狀與短刃尾端契合。我盯著它看了很久,才慢慢抬起手,將刀嵌了進去。
哢。
一聲輕響,像是鎖扣鬆開。緊接著,腳下地麵微微震動,前方岩壁裂開一道縫隙,幽藍光芒從裏麵透出來,照在水麵上,映出細碎的波光。那光不刺眼,卻讓人不敢直視,仿佛深處藏著某種沉睡的東西。
我扶著碑角想站起來,膝蓋一軟,又跌回地上。冷意順著濕衣往骨頭裏鑽,可鼻尖忽然聞到一股味道——像雨後的屋簷,又像舊木櫃裏藏了多年的幹草香。這個氣味……我小時候在母親房中聞到過。
正要再往前挪,背後水麵輕輕晃了一下。
我沒有立刻回頭。手攥緊短刃,指節發麻。這地方不該有人來。我明明是被暗流卷進來的,誰還能沿著同樣的路徑找到這裏?
腳步聲沒有響起,隻有一陣布料滴水的輕響,緩慢靠近。
“十年了。”聲音低啞,像是很久沒說過話,“你還記得這把刀怎麽用嗎?”
我猛地轉身,刀鋒橫在身前。來人站在淺水中,黑袍貼著身體,濕發垂落遮住半張臉,隻剩一隻眼睛露在外麵。那眼神太靜了,不像活人看人的方式,倒像是隔著多年光陰,在確認一件失而複得的舊物。
“你是誰?”我撐著地麵,強迫自己抬頭,“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沒回答,目光落在我頸間。我順著他的視線低頭,才發現玉玨不知何時從衣領滑了出來,被水浸透後竟泛出一層極淡的光暈,像是月色落在薄冰上。
他瞳孔縮了一下,喃喃道:“原來……她把信物也交給了你。”
我心頭一震。他說的“她”,是誰?母親?還是那個在我幼年記憶裏模糊不清的女人?
“你認識我母親?”我問,聲音有些發顫。
他依舊不動,隻是抬起一隻手,緩緩指向那道開啟的石門。“你既然能打開鬼門,就該知道答案不在嘴上。”他說,“兒在裏麵。”
“那你呢?你又是誰?”
他沉默片刻,終於向前走了一步。水波蕩開,卻沒有聲響。他離得近了些,我才看清那麵具並非金屬,而是某種漆黑如墨的玉石,邊緣刻著細密的羽紋,和翼族皇室的圖騰極為相似。
“我是守門人。”他說,“也是最後一個見過你父親的人。”
我握刀的手猛地一緊。父親?燼羽這個名字是我自己取的,因為母親臨終前說,我的生父死於一場大火,屍骨無存。可從未有人提過他是誰,來自何處。
“你說謊。”我咬牙,“如果真見過我父親,怎麽會認不出我?”
他輕笑了一聲,那笑聲幹澀得像枯葉摩擦。“我當然認得出。你的眼睛,和他一樣,總在受傷的時候還硬撐著不閉上。”他頓了頓,“但你不該現在進來。歸門未全啟,魂引未歸位,你貿然踏入,隻會驚動不該醒的東西。”
我盯著他,腦子裏亂成一團。聚魂術需要四樣材料:南星草、地脈灰、冥河沙、引魂藤。前三樣我已經集齊,最後一味至今下落不明。而這密洞、這石門、這玉玨的異動……難道都和引魂藤有關?
“裏麵有什麽?”我問。
“有你要找的答案。”他答,“也有你母親沒能帶走的秘密。”
我試著站起身,腿一軟,差點摔倒。他沒有伸手扶我,隻是靜靜看著。我知道他在等我做決定——是繼續往前,還是就此止步。
可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我拖著傷腿,一步步朝石門挪去。每走一步,傷口就撕裂一次,血順著腳踝流下,在地上留下斷續的紅痕。那股熟悉的香氣越來越濃,幾乎蓋過了河水的腐味。
就在即將跨過門檻時,他忽然開口:“進去之前,放下刀。”
我停下。
“短刃認主,但它也是鑰匙。一旦開啟內殿,若持刃而入,便會觸發逆陣——到時候,不隻是你,連外麵那些追你的人,都會被吸進來。”
我低頭看著手中的刀。這是母親留給我的唯一東西,陪我活過十次險境。可現在,它卻可能成為致命的阻礙。
我咬牙,將短刃插進地麵的石縫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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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鬆手,石門內的藍光驟然增強,像是感應到了什麽變化。與此同時,我頸間的玉玨猛地一燙,隨即熄滅。
“走吧。”他說,“時間不多了。”
我抬腳邁過門檻,剛踏進內殿,身後便傳來輕微的合攏聲。回頭一看,石門正在緩緩關閉。而那個麵具男子,仍站在門外的水中,身影被幽光拉得很長。
“你為什麽不進來?”我問。
“守門人不能越界。”他說,“否則,門就再也關不上了。”
我張了張嘴,還想再問,忽然聽見裏麵傳來一陣極輕的響動——像是風吹紙頁,又像有人在低聲念誦咒文。那聲音熟悉得讓我心口發悶。
是聚魂術的起首句。
我顧不上多想,繼續往裏走。通道不長,盡頭是一間圓形石室,四壁刻滿文字,中央擺著一張石台,上麵放著一個青銅匣子。匣麵斑駁,卻隱約能看出一朵蓮花的浮雕——和短刃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我走近石台,伸手要去拿盒子。
指尖剛觸到冰涼的銅麵,耳邊忽然響起一聲歎息。
不是從門口傳來的。
是從我心裏。
“別碰它。”那個低啞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卻是在身後,“你現在還承受不了它的重量。”
我猛地回頭。
麵具男子不知何時已站在我身後,距離不到三尺。他明明說過不能進來,可此刻卻穩穩立在石室中央,仿佛從未被門隔開過。
他的手伸向青銅匣,動作緩慢,像是怕驚擾什麽。
我往後退了一步,脊背撞上冰冷的石壁。
他掀開匣蓋。
裏麵沒有引魂藤。
隻有一縷纏在玉簪上的黑發,和一張折疊泛黃的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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