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玉盒玄機·符文指引藏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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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跪在泥裏,掌心還陷在濕土中,指節發麻。風從裂穀口灌進來,帶著灰霧的涼意,吹得我後頸一緊。火光已經遠去,可胸口那股悶痛卻沒散。魂晶貼著皮膚,不再滾燙,反而泛出一陣陣冷意,像是沉睡了。
    我慢慢撐起身子,膝蓋打顫,幾乎栽倒。流民們早已按指令撤走,礦洞前隻剩我和少年留下的腳印,被風吹亂了大半。我低頭看了眼手心,血混著泥,指甲翻裂,可我顧不上疼。
    玉盒還在懷裏。
    我把它掏出來,盒子邊緣沾了血,擦不掉。月光從洞口斜照進來,落在盒蓋上,映出幾道細紋。我早知道這盒子不對勁——它不是凡物,不會腐,也不會碎,哪怕泡過冥河、摔進溝底,依舊光潔如初。
    我用袖口抹了抹盒麵,手指順著邊沿摸索。哢的一聲,鎖扣鬆開。
    盒蓋掀開時,沒有光,也沒有聲響。裏麵空蕩蕩的,隻在底部刻了一行小字,極淺,若不留神便要錯過。
    “魂晶需以至親之血為引。”
    我盯著那句話,呼吸一頓。
    手指不受控地抖了一下,盒角磕在岩壁上,發出輕響。我立刻閉嘴,屏住氣聽外麵動靜。遠處有風掠過石縫,像低語,又像歎息。沒人靠近。
    我重新低頭,逐字讀那句話,一遍,兩遍。每一個字都像釘子,往腦子裏鑽。
    至親之血。
    不是精血,不是靈力,是血脈相連之人的心頭血。聚魂術殘卷裏隻提過“血引”,卻從未說明必須是至親。我以為隻要肯付出代價就能成,可現在才知道,差一個字,便是死局。
    我緩緩合上玉盒,指尖壓著那行字的位置,仿佛能透過木料觸到刻痕的深淺。母親死了,死在我七歲那年。她咽氣前隻說了句“活下去”,連父親的名字都沒留下。短刃是她給我的,說是信物,可刀柄上的蓮紋再熟悉不過,我也說不清它究竟屬於誰。
    我低頭看向懷中的魂晶,它安靜地躺著,表麵浮著一層極淡的光暈,像是回應我的思緒。如果真要至親之血,那我……就是唯一的可能施展者?
    可我的親人在哪?
    正想著,洞口忽然傳來一聲悶響。
    我猛地抬頭,短刃已握在手中。那不是腳步聲,也不是人語,像是有人撞上了外側的塌石堆。我貼著岩壁挪過去,探出半寸視線。
    一道瘦小的身影正從亂石間爬進來,渾身是血,臉上糊滿了泥和血漬,可那雙眼睛亮得嚇人。
    是少年。
    我衝出去一把將他拽進來,背靠岩壁喘息。他身上全是傷,肩胛處一道深口子翻著皮肉,血浸透了半邊衣服。我脫下外袍按上去,他疼得抽氣,卻還在笑。
    “姐姐……我……我引開了他們。”他聲音斷續,每說一句都咳出點血沫,“他們……追錯方向了……”
    我咬牙:“你不要命了?我不是讓你走?”
    “我不走。”他搖頭,眼神執拗,“你是我的光。我沒地方去,除了你……誰都不認我。”
    我喉嚨一哽,手上的動作停了。
    他這話太輕,又太重。我低下頭,不想讓他看見我的臉。可視線一模糊,眼淚就砸了下來,落在他傷口上,他皺眉,反倒安慰我:“不疼……真的。”
    我再也撐不住,靠著岩壁滑坐在地,把臉埋進臂彎。肩膀止不住地抖。我不是哭念安,也不是哭自己,是哭這一路來所有不該活卻硬撐著的人。
    少年伸出手,輕輕拍了下我的背,力氣微弱,像怕碰碎我似的。
    過了許久,我才抬起頭,擦掉臉上的淚,聲音啞得不像自己:“別再做這種事。你要活著,聽見沒有?”
    他點點頭,又咳嗽起來。
    我撕下衣襟重新包紮他的傷口,動作盡量穩。他疼得直吸氣,卻一聲不吭。等處理得差不多了,我才低聲問:“你回來的時候,聽見什麽?追兵有沒有提到魂晶的事?”
    他喘了幾口氣,才斷續道:“他們……說……離淵是你爹……”
    我手猛然一頓。
    布條纏到一半,差點勒進他傷口。我緩了緩,繼續繞,語氣平靜:“胡說。我爹早死了。”
    “可他們……一直喊……說你是私生女……是離淵當年……藏在外麵的孩子……”他吃力地抬起眼,“姐姐,若你需要至親之血……我……我可以給你……我願意……”
    我停下動作,看著他。
    他臉色慘白,嘴唇發青,可眼神認真得讓人心慌。我忽然覺得累,不是身體上的,是心裏的。我搖搖頭:“你不明白。至親之血,不是誰都能替的。必須是血脈相連,骨血同源。你的血,救不了我。”
    他卻不退:“可你救過我……你給我名字……念安說過,你要好好活……那你就要活成光,不能死在這種地方。”
    我怔住。
    他還想說什麽,忽然劇烈咳嗽,整個人蜷縮起來,血從嘴角溢出。我趕緊扶住他,讓他靠在角落幹草堆上。
    這時,洞外傳來一聲呼喝。
    “搜!她受了傷,跑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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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把的光從洞口縫隙透進來,晃動著。我迅速吹滅角落僅剩的一點火星,拖著少年往深處退。岩壁凹進去一塊,勉強能藏兩人。我把少年塞進去,自己伏在前方,屏住呼吸。
    外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有人踢開碎石,有人低聲交談。
    “三長老說了,抓住那個女的,賞金丹三枚,升護法。”
    “她帶走了魂晶,肯定要去找聚魂術的完整法門。咱們守在這幾個廢棄礦洞,準沒錯。”
    “還有那個小子,聽說穿了她的外袍引開我們,八成已經死了。不過……聽說她是離淵的女兒?”
    “放屁!離淵哪來的女兒?他一輩子瞧不起混血,怎麽可能留種在外?”
    “可她脖子上那塊玉玨……有點像翼君一脈的信物……”
    我伏在地上,耳中嗡鳴。
    玉玨?
    我下意識摸了下頸間,那塊玉還掛著,溫潤微涼。母親留給我的,我一直以為隻是護身符。可現在聽來,它竟與離淵有關?
    不可能。
    我母親是凡人女子,死在翼族邊境的村落裏,被當作“汙染血脈”的罪人燒了屍首。我躲在柴堆後親眼看著火焰吞沒她。離淵那樣的人,怎會與一個凡人女子有牽連?
    除非……
    除非她根本不是普通人。
    我腦中閃過那柄短刃,刀柄上的蓮紋,與玉盒底部的刻痕隱隱呼應。還有麵具男子那句“原來……她把信物也交給了李”。
    她?
    是誰?
    我低頭看向短刃,蓮花靜靜嵌在木柄上,沒有光,也沒有反應。可我知道,它在等一個答案。
    外麵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火把移向別的洞口。我仍不敢動,直到徹底安靜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少年靠在我肩上,呼吸微弱。我輕輕拍他:“撐住,天快亮了。”
    他睜開眼,費力地笑了笑:“姐姐……你別丟下我……”
    “我不丟下你。”我低聲說,“你叫念安,你說過的,要我記住。”
    他閉上眼,沒再說話。
    我抱著他,靠在岩壁上,聽著自己的心跳。魂晶貼在胸口,又開始微微發熱,節奏緩慢,像是在回應某種即將到來的東西。
    我忽然想起玉盒裏的那句話。
    至親之血。
    如果離淵真是我的父親……
    那我手中的短刃,頸間的玉玨,甚至是這具身體裏流淌的血,是否從一開始就不屬於我自己?
    我抬手,指尖劃過短刃鋒刃。
    一滴血落下來,滴在刀柄蓮花中央。
    刹那間,蓮紋亮起一道極淡的紅光,轉瞬即逝。
    我盯著那抹光,呼吸凝滯。
    就在這時,少年突然睜眼,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姐姐……你看……”他聲音顫抖,指向洞頂。
    我抬頭。
    岩壁高處,不知何時浮現出幾道暗色紋路,蜿蜒如藤,組成一個殘缺的符文陣。而陣眼的位置,正對著我手中的魂晶。
    魂晶緩緩升起,懸在半空,表麵浮現出一行血色古字:
    “血啟門,魂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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