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少年歸來·至親之血謎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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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的手還抓著我的手腕,指尖冰涼。我抬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岩壁高處浮現出的符文陣尚未消散,暗色紋路如枯藤攀爬,在幽光中緩緩流轉。魂晶懸在半空,血色古字“血啟門,魂歸位”靜靜浮現,像一道無聲的審判。
    我沒有動。
    心跳卻壓過了呼吸。那幾個字映在瞳孔裏,燒得發燙。昨夜的一切不是幻覺——玉盒上的刻痕、短刃蓮花的微光、頸間玉玨的異樣溫熱,全都指向一個我從未敢想的答案。
    可這答案太重。
    我慢慢抽回手,將短刃收回袖中。少年喘息微弱,眼神卻亮得出奇。他嘴唇動了動,沒發出聲音,但我知道他在說什麽:姐姐,你要活下去。
    我低頭看他肩上的傷,血已經滲過布條。剛才那一摔,傷口又裂開了。不能再拖。
    撕下裏衣最幹淨的一角,我蘸了水壺底殘存的清水,輕輕擦洗他肩胛處翻起的皮肉。動作極緩,像是怕驚醒什麽。他的身體微微顫抖,卻沒有叫出聲。我盯著那道傷口,手指穩得不像自己的,可隻有我知道,每一次觸碰都在壓製心底翻湧的亂流。
    “離淵是你爹。”
    這句話第三次撞進腦子裏時,我的手終於抖了一下。短刃邊緣不慎劃破少年小臂,鮮血立刻湧了出來。
    我猛地縮手,刀尖落地發出輕響。
    少年卻笑了,嘴角扯出一絲虛弱的弧度:“姐姐……若你需要至親之血……我……可以給你。”
    我看著那滴血順著他的手臂滑落,砸在岩地上,裂開一小片暗紅。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一句話也說不出。
    良久,我才開口,聲音啞得幾乎聽不清:“你不明白。”
    我重新拾起布條,用力纏上他的手臂,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這不是誰都能給的。至親之血,是骨血同源之人的心頭血。你的命再真,也換不來我要的答案。”
    他沒再說話,隻是靜靜望著我,眼底沒有怨,隻有一種近乎執拗的安心。
    我別開臉,把最後一圈布條打緊。“你要活著。”我說,“不是為了我,是為了你自己。”
    他閉上眼,呼吸漸漸平穩下來。我扶著他挪到岩壁凹處,用幹草蓋住他大半身子,又將外袍疊了墊在他頭下。做完這些,我才直起身,掌心全是冷汗。
    洞口外風聲漸緊,碎石被風吹動,滾落在地的聲音清晰可聞。我沒回頭,也知道追兵快到了。
    我走到角落,取出貼身藏著的聚魂術殘卷。紙頁泛黃,邊角磨損嚴重,唯有中間幾行朱砂符文依舊鮮亮。我翻開最後一頁,指尖撫過那句缺失的咒語——“以血為引,喚魂歸形”。
    原來缺的不是法訣,是施術者的血脈。
    我摸了摸頸間的玉玨,入手微涼,毫無反應。昨夜它明明有過波動,此刻卻像一塊普通的石頭。我又抽出短刃,割破指尖,將血滴在刀柄蓮花上。
    血珠滾落,蓮紋一閃即逝,紅光比昨夜更淡。
    我閉了閉眼。
    母親死在七歲那年冬天,火堆燒盡她的屍首,灰燼隨風散去。她沒留下名字,也沒說過父親是誰。短刃是她塞進我手裏的,說這是信物。可若這信物真與離淵有關……那她為何要躲?為何要逃?為何要在邊境村落默默死去?
    除非——她本就不該活在那裏。
    除非,她是被迫離開的。
    我睜開眼,目光落在少年沉睡的臉龐上。他替我引開追兵,穿我的外袍,喊著“魂晶在我身上”,把自己推向死路。他不是親人,卻願意獻出血脈。而我這個可能背負著真正血脈的人,卻連確認的勇氣都沒有。
    不能等了。
    我起身走向洞口陰影,腳步很輕。火把的光已經照進洞內,映出地麵斑駁的影子。三十步外,有人踩斷枯枝,接著是低語聲。
    “三長老下令,活捉那個女的,賞金丹三枚。”
    “她帶走了魂晶,肯定是要施聚魂術。這種邪陣,非得用心頭血不可。咱們守在這兒,她跑不了。”
    “聽說她是離淵的女兒?”
    “放屁!離淵那種人,能容混血活著?”
    “可她脖子上那塊玉玨……翼君一脈的印記,錯不了。”
    我靠在石壁邊,手指收緊。
    他們不知道的是,我已經聽見了全部。
    我緩緩從懷中取出魂晶,又攤開殘卷,將二者並置膝前。冥河沙還在包袱裏,我抓了一把,開始在地上勾畫簡易引陣。線條不完整,威力有限,但隻要能激發魂晶共鳴,就能製造一次震懾性的靈力波動。
    陣眼位置,正對著洞口方向。
    我一邊畫,一邊回憶殘卷中的記載:聚魂術需以施術者之血激活核心,若血脈不符,陣法反噬,輕則經脈盡毀,重則當場暴斃。
    所以,必須先驗證。
    我再次割破手指,將血滴入陣心。魂晶微微震顫,表麵浮起一層薄光,但很快黯淡下去。不成。
    我又試了短刃,將刀尖刺入掌心,讓血順著紋路流入蓮花中心。這一次,蓮紋亮起稍久,魂晶也升起寸許,可依舊無法維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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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不是它。
    我抬頭看向頸間玉玨,深吸一口氣,咬破舌尖,將血抹在玉麵。
    刹那間,玉玨微震,一道極細的金線自內部浮現,轉瞬即逝。
    我瞳孔一縮。
    有反應!
    雖然短暫,但它確實被我的血激活了。這玉玨認我,哪怕我不知來曆。
    我盯著它,忽然想起麵具男子臨終那句:“原來……她把信物也交給了你。”
    她?
    是誰?
    我腦中閃過母親臨死前的眼神——不是恐懼,是釋然,像是終於把什麽東西交托出去。
    難道……她不是我的生母?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便如野火燎原。如果我是離淵之女,被送出翼族,由一位忠仆撫養長大……那她拚死護住的,或許從來就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我身上的血脈與信物。
    我低頭看向手中的短刃。
    如果玉玨是父親一脈的信物,那這柄刀呢?蓮花紋……是否屬於另一個家族?
    來不及細想。
    洞外腳步聲密集起來,火把圍成半圓,已逼近洞口。有人高聲喝道:“裏麵的人聽著!交出魂晶,饒你不死!若敢反抗,格殺勿論!”
    我沒有應答。
    迅速將殘卷收起,魂晶置於陣心,右手握緊短刃,左手按在陣圖邊緣。隻要他們敢進來,我就引爆這半成品陣法,哪怕隻能撐片刻,也要為少年爭取逃走的時間。
    “不管聽到什麽都別出來。”我回頭看了眼少年,低聲說,“等我引開他們,你就往西邊裂穀走,那裏有條暗道通向廢棄礦井。”
    他沒睜眼,也不知是否聽見。
    我站起身,黑發垂落肩頭,擋住了半邊臉頰。洞口火光越來越近,人影晃動,刀劍出鞘之聲不絕於耳。
    我一步步退向陣後,腳跟抵住石台邊緣。
    若我真是誰的女兒……那就讓我用這血,闖出生路。
    外麵傳來一聲厲喝:“破門!”
    兩名魔族戰士抬著粗木樁衝來,狠狠撞向洞口塌石堆。碎石崩落,塵土飛揚。第二擊落下時,缺口已能容納一人通過。
    我屏息,靈力凝聚掌心,隨時準備催動陣法。
    就在第三擊即將落下之際,突然,少年猛地坐了起來。
    “姐姐!”他嘶聲喊道,“別……別啟動陣法!”
    我猛然回頭。
    他滿臉是汗,嘴唇青紫,卻掙紮著要站起來。我立刻撲過去按住他:“你瘋了?躺下!”
    “他們……不是來殺你的……”他喘著氣,眼神急切,“他們是……三長老的人,可剛才……有人換了命令……說是……活捉你見主上……他們要帶你回去……當女兒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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