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血脈之秘·老祭司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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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玨還在掌心發燙,那道藤狀紋路像活了一樣,在皮膚下微微跳動。我盯著它,呼吸壓得很低。狐七剛才的動作太幹淨,藏得也太巧——可那塊石牌的邊角分明刻著巡衛圖騰,和厲梟腰間令符一模一樣。
他出賣了我們。
念頭剛落,帳外傳來幾聲短促的指令聲,是青鱗在調度守衛。我收回手,將玉玨重新塞進內襟,轉身掀開主帳簾幕。老祭司躺在角落的草席上,臉色灰敗,嘴唇泛著青紫。他沒醒,但胸口還有微弱起伏。
我蹲下身,指尖探向他腕脈。
靈力剛觸到皮膚,一股陰寒猛地反衝上來,像是被什麽咬了一口。我迅速抽手,掌心留下一道淺黑印痕。蝕骨咒已經侵入魂脈,再拖半個時辰,神識就會徹底潰散。
不能再等了。
我拔出短刃,刀尖朝下插入地麵三寸,以刃為引布下一道隔靈陣。陣成時,刀柄輕震,一圈無形波紋擴散開去,阻斷了外界窺探的可能。接著,我取出玉玨,貼在他心口。
昆侖虛的靈力緩緩滲入。
老祭司的身體猛地一顫,眼皮劇烈抖動。片刻後,他睜開了眼。那雙渾濁的眸子竟亮得嚇人,死死盯住我。
“你……回來了。”他聲音嘶啞,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
“我在。”我按住玉玨,不讓靈力中斷,“你說過南穀有東西要給我。”
他沒答,隻是顫抖著伸手探入懷中,掏出一枚羽鱗。邊緣焦黑,表麵布滿裂紋,卻仍透出一絲暗金光澤。他死死攥著,仿佛用盡全身力氣才把它塞進我手裏。
“這是……你母親埋下的。”他喘了口氣,嘴角溢出血沫,“三百年前,她把你托付給風鴉族帶走……隻有我知道她在林邊留下了信物。”
我低頭看著那枚羽鱗,指腹撫過焦痕。這不該存在。當年那片林子被離淵下令焚毀三次,連樹根都化成了灰。
“為什麽現在才拿出來?”我問。
“因為……時機未到。”他咳了一聲,血順著下巴滴落,“離淵的‘蝕骨咒’……不是翼族的術。那是魔域禁法,他偷學來的!”
我心頭一震。
“他本不該活著走出魔淵。”老祭司眼神忽然清明,“那時他還隻是個皇子,潛入魔域盜取《幽冥契》,被追殺至重傷垂死。是你母親……一個凡人女子,在瘴氣林裏救了他。”
我手指僵住。
“可他為了掩蓋自己修習異族功法的事實,殺了她。”老祭司聲音越來越低,“對外宣稱她是玷汙皇室血脈的賤奴……其實,他是怕有人知道,他的力量根本不是來自翼族正統!”
帳外腳步聲漸近,我屏住呼吸,手指緊了緊玉玨。
老祭司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聽著……你的血脈……才是真的正統。”
我不懂。
“混血之人,才能真正融合翼族幽暗靈能與魔族幽冥之力。”他喘著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骨頭裏鑿出來的,“離淵殺你母親,不隻是因為她出身凡人……而是怕有一天,她的孩子會覺醒這種能力,打破他偽造的身份!”
我腦中轟然作響。
難怪我從小就能感知兩種截然不同的靈流;難怪每次動用聚魂術,體內總有撕裂般的痛楚;難怪離淵見我第一眼,就要將我投入逆魂陣——他不是在清除叛徒,是在鏟除唯一能揭穿他謊言的人。
“你是……唯一活著見過真相的人?”我低聲問。
他閉了閉眼。“三百年前,我是古祭司一脈最後傳人。他篡位時,我拒絕為他加冕,也不肯替他掩蓋罪行……他們挖去了我的左眼,打斷脊骨,把我扔進邊境荒林。”
我這才注意到他左眼窩深陷,覆著一層灰白薄膜。
“我活下來,就是為了等你回來。”他聲音微弱,“你是證人,也是鑰匙。”
帳外的腳步停了。
我和他同時靜了下來。過了片刻,那人走遠。
老祭司睜開眼,目光落在我的耳後。“你看到了嗎?那金紋……一直在生長。”
我抬手摸向耳後,那裏有一道細小的紋路,自出生就有,從前以為是胎記。可現在,它似乎比以往更清晰了些。
“那是血脈覺醒的印記。”他說,“當你真正接受自己的時候,它會帶你找到南穀舊碑下的東西。”
“什麽東西?”
“能證明一切的東西。”他劇烈咳嗽起來,身體開始抽搐,“用好它……阿燼……用好它……”
話音未落,他手臂一沉,頭歪向一側。
我立刻探向他鼻息。
沒了。
心跳也停了。
我坐在原地,手還握著他冰冷的手腕。帳內寂靜,隻有玉玨貼在胸口時那一絲微弱的溫熱提醒我還活著。
我把他的手輕輕放下,合上雙眼。然後起身,解開自己外袍,將他裹住。沒有時間悲傷,也沒有儀式可言。我抱著他走出主帳,趁著夜色繞到營地西側一處塌陷的岩台——那裏曾是翼族舊祭壇的遺址。
我挖了個淺坑,把他放進去,再覆上碎石與枯葉。最後,我取出隨身攜帶的一小撮香灰,灑在石堆之上。
這是我能給的唯一祭禮。
回到帳中,我把羽鱗和聚魂殘卷並排放在膝上。玉玨從衣內取出,靜靜擱在一旁。三件東西靠在一起時,掌心忽然傳來一陣震動。
羽鱗上的焦痕泛起微光,玉玨表麵的藤狀紋路隨之亮起,兩者之間浮現出一道半透明的銘文——
“混血非汙,乃破枷之鑰。”
我盯著那句話,久久不能移開視線。
三十年來,我背負著“私生女”的恥辱活下來,以為自己隻是個不該存在的錯誤。可原來,我不是瑕疵,是答案。
我不是來逃命的。
我是來終結他的。
我收起所有東西,吹滅油燈,悄無聲息地退出主帳。營地深處一片昏暗,守衛換崗的間隙剛好過去。我貼著岩壁移動,躲進一條隱蔽的側道。
前方是通往山腹的密道入口,據說是叛軍用來轉移傷員的秘密通道。我正要邁步,忽然察覺袖中一沉。
那枚羽鱗不知何時滑了出來,落在掌心。
它正在發燙。
而玉玨,也在同一瞬間劇烈震動。
我低頭看去,發現兩件物品的光芒交匯處,竟映出一段從未見過的文字輪廓,歪斜扭曲,像是被人匆忙刻下又強行抹去——
“碑下非簡,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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