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儲物間暗藏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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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夏站在閣樓的鐵門前,手還搭在鑰匙上。門縫裏漏出的灰塵落在她指尖,她沒有立刻抽回。剛才趙姐走了,腳步聲消失在樓梯拐角,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之前那樣隨意翻找。
    她把鑰匙轉了一圈,確認門鎖上了。然後才推車往裏走。清潔桶的輪子壓過地板,發出輕微的摩擦聲。屋子裏還是老樣子,白布蓋著家具,空氣悶得讓人呼吸變沉。
    她走到五鬥櫃前停下。就是這個櫃子,第三層抽屜露出一角信封。她沒馬上動手,而是先繞到另一邊,拿起抹布開始擦梳妝台。動作慢,但眼睛一直盯著那抽屜。
    幾分鍾後,她回到五鬥櫃旁。蹲下身,假裝整理水桶。桶裏的水晃出來一點,滴在地上。她順勢往前一滑,膝蓋碰地,身體歪向櫃子。左手借著身體遮擋,迅速伸進抽屜縫隙,把那封信整張抽出。
    紙很脆,她不敢用力。信封剛離縫,她就塞進圍裙內側的暗袋。那裏是她自己縫的夾層,平時放備用電池和小刀片。現在多了這東西,貼著腰的位置有點硌。
    她沒急著起身,反而低頭用抹布反複擦地。水跡已經幹了大半,但她還在抹。這是為了擋住可能存在的視線角度。如果有人從門口看進來,隻會以為她在清理潑灑的水。
    做完這些,她站起來,把濕布鋪在剛才的地方,再壓一塊幹布。看起來像是還沒處理完。然後推車往後退,邊走邊回頭看了眼五鬥櫃。抽屜合上了,看不出異樣。
    她走出閣樓,鎖好門,在前台登記離開時間。字跡平穩,沒有顫抖。經過東側樓梯時,聽見樓下有腳步聲。她靠牆站住,等那人走近。
    是陳管家。他手裏拿著文件夾,走路不快,背挺得很直。抬頭看見她,目光停了兩秒。她微微點頭,聲音低:“管家,我在清閣樓。”
    “嗯。”他應了一聲,沒多問,繼續往前走。
    她鬆了口氣,但手心還是出了汗。一直到員工通道出口,都沒再說話。
    晚上八點,宿舍熄燈。其他人陸續回來,洗漱聲、說話聲斷斷續續。林夏躺在床上,拉緊床簾。她沒脫衣服,隻是把鞋放在枕頭邊,隨時能動。
    等外麵安靜下來,她從內衣夾層取出微型紫外線燈。隻有指甲蓋大小,充電一次能用三小時。她把手伸進圍裙暗袋,摸出信封,平攤在掌心。
    打開燈。
    光掃過紙麵,背麵慢慢浮現出紋路。一圈細線圍成橢圓,中間是纏枝藤圖案——沈家的徽記。她見過一次,在母親留下的舊賬本封皮上,蓋過同樣的印。
    她屏住呼吸,把信封翻來覆去照。收件人那一欄有字:周芸親啟。
    周芸是母親的名字。
    她手指收緊,紙頁發出輕響。正想再照一遍角落,門外傳來腳步聲。不是巡邏保安那種散亂步伐,是規律的、一段一段停頓的節奏。
    查寢。
    她立刻合攏手掌,翻身躺下,把信封塞進床頭的保溫杯夾層。杯子是雙層不鏽鋼的,外層厚,她早就在裏麵焊了個小隔板,專門藏東西。擰緊杯蓋,再把杯子放進被窩,壓在身側。
    腳步聲到了門口,停了一下。門把手轉動,沒推開。她們宿舍晚上反鎖,外麵打不開。
    那人站了幾秒,走了。
    林夏沒動,等走廊徹底安靜,才緩緩坐起來。她沒再碰信封,也不敢開燈。隻是坐在黑暗裏,盯著床簾外透進的一線月光。
    她想起白天趙姐說的話。“你到底在找什麽?”
    她沒回答。但現在,答案正在她手裏。
    她伸手摸了摸保溫杯。金屬冰涼。她知道這封信不能輕易拆。一旦打開,氣味、折痕都會暴露。她必須等一個完全安全的時間。
    可她也知道,趙姐已經開始懷疑。陳管家雖然沒說什麽,但他每天巡查路線固定,時間精準。今天他在樓梯口多看了她一眼,不是因為她是新來的,是因為她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
    閣樓沒人管?不對。有人管。隻是管的方式不一樣。
    她下了床,穿鞋,走到門邊聽了一會兒。確定沒人,才從鞋墊下取出一張折疊的紙。展開,是她默畫的沈宅平麵圖。閣樓標了三個點:梳妝台、五鬥櫃、立櫃。現在又加了一個箭頭,指向五鬥櫃第三層。
    她把紙重新折好,塞回去。然後回到床上,閉眼。
    但她睡不著。
    淩晨兩點,她又坐起來。這次她沒開紫外線燈,而是把保溫杯拿出來,輕輕擰開。信封還在。她隻看了一眼,就重新封好。
    她把杯子放回原位,躺下,右手輕輕敲了三下床沿。
    一下。
    二下。
    三下。
    第二天清晨,她照常去報到。趙姐在前台核對名單。看見她,抬了抬頭。
    “眼睛好了?”
    “差不多了。”她說。
    “那今天去一樓倉庫吧。”趙姐說,“要清一批舊布料,都是準備捐的。你手腳利索點。”
    林夏點頭:“好。”
    她接過任務卡,轉身要走。
    “等等。”趙姐叫住她,“昨天你在閣樓待了多久?”
    林夏回頭:“兩個多小時。地方大,東西雜。”
    “嗯。”趙姐看著她,“有些事,別非得自己扛。”
    林夏沒說話。
    “我不是警告你。”趙姐聲音低了些,“是提醒。有些門,開了就關不上。”
    林夏看著她。趙姐的眼神不像平時那樣冷,但也說不上暖。
    “我知道。”她說。
    她走出幾步,聽見趙姐在後麵嘀咕了一句:“跟你媽一樣倔。”
    她腳步頓了一下,沒回頭,繼續往前走。
    倉庫在一樓最西邊,靠近後院門。她推車進去時,看見陳管家正站在門口檢查登記簿。他抬頭看了她一眼,目光掃過她的手。
    她把手縮進袖子。
    “今天清布料。”她說。
    他點點頭,沒說話,走了。
    她開始幹活。布料堆在架子上,用油紙包著。她一層層拆開,分類疊好。大多數是絲綢和棉麻,年頭久了,一碰就脆。
    翻到第三排時,她發現一個木箱。箱子沒上鎖,蓋子虛掩。她掀開,裏麵是一摞工作服。樣式老舊,領口繡著編號。
    她拿出最上麵一件。編號是07。翻過來看,內襯縫著名字:周芸。
    是母親的工作服。
    她手指停在那行字上。突然聽見外麵有動靜。
    她迅速把衣服放回去,蓋上蓋子。剛直起身,門口影子一閃。
    陳管家站在那兒,手裏拿著一瓶消毒水。他沒說話,隻是走進來,把瓶子放在桌上。
    “倉庫潮濕。”他說,“每天噴一次。”
    林夏點頭:“知道了。”
    他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她站在原地,沒動。直到他的腳步徹底消失,才重新打開箱子。
    這次她把衣服拿出來,快速摸了遍口袋。左胸內袋有點鼓。她撕開縫線,掏出一張卡片。
    不是工作證。
    是一張照片。很小,隻有拇指大。黑白的。一個女人抱著嬰兒,站在院子門口。女人穿著傭人製服,臉模糊。但林夏認得那條圍裙——母親唯一一條藍底白花的圍裙,燒毀前她見過。
    她把照片貼身收好。箱子恢複原樣,布料重新蓋上。
    她推車出門時,順手把消毒水瓶拿了起來。瓶身冰涼,標簽是進口的。她聞了一下。
    不是普通的消毒水味。有點苦,混著藥香。
    她擰緊蓋子,放進清潔車底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