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蛛絲馬跡尋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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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夏貼在衣帽間角落,呼吸壓到最輕。手電光掃過地板,停在她腳邊不到半米的地方。她沒動,手指緩緩收攏,將那張W署名的紙條攥緊。
    光柱移開,腳步聲退向門口。門關上的瞬間,她從暗處滑出,翻上陽台原路返回。落地時右腳踩空,扭了一下,她咬住袖口忍住悶哼,一瘸一拐退回消防通道。
    回到宿舍已是淩晨三點。她鎖上門,擰開台燈。紙條攤在桌上,字跡潦草。“他們換了藥。芸姐那天喝的是茶,不是酒。”她盯著“茶”字看了很久。母親死前送檢報告顯示血液含高濃度酒精,但屍檢記錄裏沒有嘔吐物殘留,也沒有胃部灼傷。她一直覺得不對勁。
    她翻開微型相機,調出發簪照片。翡翠柄底端有一圈細微劃痕,之前以為是磨損。現在放大看,是兩個字母縮寫:L.G.H。
    李國華。
    她記起發簪心聲裏那句顫抖的話:“那個盒子不能打開……”聲音像周靜嫻,但語氣不像命令,更像懇求。而紙條裏的“W”,是誰?
    她起身走到床邊,摸出保溫杯。杯底刻著“Z&S 98.7.15”。秋千下的鐵盒也有同樣印記。沈夏是她的名字,Z是誰?S是沈家?
    線索斷在這裏。必須找到能連接這些點的人。
    第二天上午九點,她照常推車去東翼做清潔。周靜嫻的皮質筆記本放在梳妝台第二格抽屜,平時從不離身。今天她要去慈善基金會開會,至少離開兩小時。
    林夏戴上手套,拉開抽屜。筆記本封皮是深棕色,右下角燙銀印著一個徽記:交叉的蛇杖與橄欖枝。她認得這個標誌,母親遺物裏有張舊處方箋背麵印著同樣的圖案——城東聯合診療中心。
    她取下筆記本,背身擋住監控角度,指尖貼上封麵內襯皮革,默數三秒。
    急促翻頁聲響起:“李醫生已經出國了,但他的助手還在……名單不能留。”
    是周靜嫻的聲音,帶著喘息和慌亂。話音落下的瞬間,她合上本子放回原位。
    還不夠。需要原始記錄。
    下午兩點,她申請清理車庫。主管皺眉說那裏不屬於清潔範圍。她說工具車輪子壞了,要找備用零件。趙姐在旁邊點頭,說讓她順便把舊箱子也整理一下。
    車庫靠山壁一側堆著幾隻木箱,落滿灰塵。她蹲在第三隻箱子前翻找螺絲刀,手伸到底層,碰到一疊泛黃紙張。
    抽出一看,是病曆殘頁。日期:1998年7月16日。患者姓名:周芸。症狀:意識模糊、呼吸抑製、瞳孔散大。初步診斷:急性藥物中毒。處理措施:洗胃、輸液、轉入ICU觀察。主治醫師簽名:李國華。
    她手指一頓。
    周芸是母親的名字。1998年7月16日,正是母親死亡當天。
    她迅速翻看其他幾張。一張是用藥清單,其中一項寫著“γ羥基丁酸”,劑量遠超常規鎮靜用量。另一張是護士交接記錄,備注欄寫著:“患者家屬拒絕進一步調查,簽字確認非醫療事故。”
    家屬?母親沒有親屬在這座城市。
    她指尖觸上病曆紙張,閉眼默數三秒。
    陰冷聲音直接鑽進耳朵:“這份記錄早就被銷毀了,你怎麽找到的?”
    她猛地鬆手,病曆差點掉落。
    這不是記憶回聲。太清晰,太近,像是有人站在耳邊說話。
    她立刻將病曆塞進雙層塑料袋密封,放進保溫杯夾層。杯子貼身藏好,走出車庫時腳步平穩,像隻是完成了一次普通任務。
    晚上八點,她借送洗工作服的機會往後門洗衣房走。途中繞到後巷,在廢棄電箱後取出備用手機換卡開機。
    信號剛連上,短信就來了。
    沒有署名,隻有一句話:“李國華在城東診所。”
    附圖是一棟老舊二層小樓,門前招牌寫著“康複谘詢”,字跡斑駁。位置標記顯示在城東老工業區邊緣。
    她盯著地圖看了五分鍾,把地址記熟,刪掉短信,拆下SIM卡碾碎。
    回到宿舍,她打開筆記本,鋪開白紙開始整理線索。
    第一層:母親死亡當天曾被送往城東聯合診療中心,診斷為藥物中毒,主治醫生李國華。
    第二層:用藥清單顯示使用了γ羥基丁酸,與發簪殘留粉末成分一致,屬於受控精神類藥物。
    第三層:病曆注明“家屬簽字放棄調查”,但母親無本地親屬,簽字人身份可疑。
    第四層:周靜嫻筆記本心聲提到“李醫生已出國”,但匿名短信卻指出他在城東診所出現。
    矛盾點在於:如果李國華真已出國,為何有人指引她去找他?如果是陷阱,對方為何不直接滅口,而是提供線索?
    她想到紙條上的“W”。會不會是當年參與救治的醫護人員?留下紙條的人知道真相,但不敢露麵。
    她把所有信息拍成加密文件,準備傳給顧言。剛點開傳輸界麵,手機震動。
    新消息來自公用賬號,隻有三個字:別發。
    她盯著屏幕,慢慢退出程序。
    顧言那邊也受到監控。這條線不能走。
    她合上電腦,從枕頭下摸出發簪。翡翠柄冰涼,她用棉布仔細擦過,重新包好放進夾層口袋。
    明天夜班,她要去查一件事。
    淩晨兩點,整棟主樓陷入安靜。她拿著巡邏表走上三樓,經過周靜嫻房間時放慢腳步。門縫裏沒有燈光透出。
    她繼續往前,拐進消防通道,從另一側樓梯下到一樓後院。繞過花壇,貼著圍牆走到車庫後門。
    門沒上鎖。
    她推門進去,直奔那隻木箱。底層再翻一遍,確認病曆不在原位。有人來過。
    她蹲下檢查地麵,發現幾道新鮮拖痕,通向牆角的維修井蓋。井蓋邊緣有輕微撬動痕跡。
    她沒碰井蓋,轉身離開。
    回到員工區,她在洗手間隔間用紫外線燈照保溫杯。杯底刻字下方,多了一行極細的壓痕,肉眼看不清。燈下顯現幾個數字:0716。
    母親死亡日期。
    她把杯子握緊。
    有人在傳遞信息。不隻是W,還有另一個人,在幫她。
    第二天中午,她在洗衣房遇見趙姐。趙姐遞給她一杯水,低聲說:“你昨天去車庫,路上沒遇到人吧?”
    她搖頭。
    “最近巡視頻次多了,”趙姐看著別處,“尤其是晚上。”
    “我知道分寸。”
    趙姐點點頭,走了。
    她站在原地,喝水時察覺杯壁有異樣。放下杯子一看,內側底部貼著一張極小的紙片,濕透後正在化開。
    她小心揭下,放在暖風口烘幹。
    紙上是手寫地址:城東街107號後門,周三晚七點,穿灰色外套。
    沒有署名。
    她把紙片燒掉,灰燼衝進下水道。
    周三很快到了。
    她請了夜假,說是老家親戚來探望。主管批準了。她換上灰色外套,把發簪、病曆複印件、錄音筆全帶在身上。
    臨出門前,她站在鏡子前看了自己一眼。
    然後伸手取下保溫杯,輕輕敲了三下杯壁。
    這一次,她沒有停頓,轉身推門出去。
    街道冷風刮過,她拉緊衣領,朝公交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