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林玄是被係統提示音吵醒的。
    【新任務發布：在今日內，用“敷衍了事”的方式，團結至少十名家族核心成員】
    【任務要求：態度必須敷衍，過程必須隨便，但結果必須有效】
    【獎勵：根據團結人數，提升‘偽·聖人光環’效果，並為‘血祭融合’增加1%成功率】
    林玄睜開眼，盯著床帳頂，花了三秒鍾消化這個任務。
    敷衍了事……團結族人？
    還要有效？
    “係統，”他在心裏問，“你這是越來越抽象了。”
    【本係統致力於開發宿主的創造性作惡能力】
    林玄坐起身，揉了揉臉。
    窗外天色剛亮，遠處傳來晨練子弟的呼喝聲。
    三天時間，第二天了。
    他得在血祭之前，找出剩下的兩個內應，還得完成這個莫名其妙的係統任務。
    “行吧，”他歎了口氣，“先找內應。”
    洗漱完畢，林玄走出院落。
    他決定從最可疑的地方開始——家族議事堂附近的幾個管事、執事住處。
    這些人接觸家族核心事務多，如果被紫血教滲透，危害最大。
    他開啟邪氣感應，一邊走一邊掃視。
    走到藏書閣附近時，他忽然停下腳步。
    前方拐角處，兩個人正在低聲交談。
    一個是負責物資調度的陳執事，另一個……是廚房的王大娘。
    “陳哥，這幾天家主那邊要的補藥量突然大了，藥房那邊庫存不夠，你看……”
    “這事我知道，我已經從外麵調了一批，今晚就到。你讓廚房的人嘴嚴實點，別往外說。”
    “放心吧，我都交代好了……”
    兩人說完，分頭離開。
    林玄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補藥？
    他爹受傷了？還是……給林遠準備的？
    不對，林遠的傷用不了那麽多補藥。
    他悄悄跟上了陳執事。
    陳執事走得不快，拐了幾個彎，進了自己的住處。
    林玄躲在院牆外，開啟因果洞察。
    十息時間。
    他看到陳執事身上，有十幾根因果線。
    大部分是日常事務。
    但有一根……黑色的線，很細，連向城外方向。
    線上字樣：“戌時，老地方，交接”。
    老地方？
    和昨天李管事去的是同一個“老地方”？
    林玄心裏一沉。
    陳執事，是第二個內應。
    他轉身離開，沒有打草驚蛇。
    現在還不到戌時，抓了也沒證據。
    他繼續在家族裏轉悠，尋找第三個內應。
    一個時辰後，他走到練功坪附近。
    這裏聚集了不少年輕子弟，正在自發訓練——顯然是被林玄之前那套“嚴師”模式激發了熱情。
    林玄站在遠處看了一會兒。
    忽然，他注意到一個人。
    林海，煉氣六層，是二長老那一脈的旁係子弟，平時訓練刻苦，但天賦一般，一直卡在六層瓶頸。
    此刻，林海正獨自在角落練劍。
    劍法很標準，但……太標準了。
    標準到每一招每一式，都像是照著劍譜刻出來的，沒有一絲個人理解，也沒有一絲靈氣。
    更奇怪的是，林海的眼神。
    空洞，麻木。
    像是……在完成任務。
    林玄心裏一動，開啟邪氣感應。
    林海身上，沒有紫色光點。
    但他開啟因果洞察，集中精神看向林海。
    十息時間。
    他看到林海身上，有一根極淡的灰線，連向……祠堂方向？
    線上字樣：“監視，報告”。
    監視？
    報告什麽？
    林玄猛地想起，昨天他進祠堂，三長老說“我一直在這裏”。
    如果三長老能發現他，那別人也能發現。
    而這個“別人”，很可能就是負責監視祠堂動靜的內應。
    林海，是第三個。
    林玄收回目光，轉身離開。
    他沒想到，第三個內應，居然是個年輕子弟。
    而且看起來，不像被主動控製，更像是被脅迫，或者被利誘。
    他回到自己院落，關上門。
    三個內應都找到了。
    李管事（已被控製），陳執事（今晚戌時交接），林海（監視祠堂）。
    接下來，就是抓人。
    但他沒有立刻行動。
    因為係統任務還沒完成。
    “敷衍了事地團結族人……”林玄摸著下巴，思考起來。
    怎麽才能既敷衍，又能團結人？
    他想了很久，忽然有了主意。
    中午時分，林玄走進了家族食堂。
    正是飯點，食堂裏坐滿了人。
    看到他進來，嘈雜的食堂瞬間安靜了不少。
    許多子弟都偷偷看他，眼神裏帶著敬畏、好奇，還有一絲……期待？
    林玄沒理會這些目光。
    他走到打飯窗口，對裏麵的廚子說：“今天中午，加菜。”
    廚子一愣：“少主，加什麽菜？”
    “隨便。”林玄擺擺手，“燉隻雞，烤條魚，弄點肉。錢從我賬上扣。”
    他說得隨意，像是臨時起意。
    但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附近幾桌人聽見。
    食堂裏頓時響起一陣低低的議論聲。
    “少主請客加菜？”
    “今天是什麽日子？”
    “管他呢，有肉吃就行！”
    林玄說完，轉身找了個角落坐下。
    他點的菜很快上來了——一大盆燉雞，幾條烤魚，還有幾盤紅燒肉。
    香氣彌漫開來。
    不少子弟都忍不住咽口水。
    林玄拿起筷子，夾了塊雞肉，放進嘴裏。
    嚼了兩下，皺眉。
    “鹹了。”他放下筷子，對旁邊的林小虎說，“你去，把燉雞分給每桌。就說我說的，訓練辛苦，補補身子。”
    林小虎眼睛一亮：“是！少主！”
    他興衝衝地端著盆去分菜了。
    林玄又夾了塊魚肉。
    “烤老了。”他對林峰說，“魚也分了。”
    “是！”
    “肉太肥。”他對另一個隊員說，“也分了。”
    “是！”
    三盆菜，就這麽被分到了食堂的十幾張桌子上。
    每桌子弟都愣住了。
    隨即，爆發出歡呼聲。
    “多謝少主！”
    “少主仁義！”
    林玄坐在角落裏，慢悠悠地吃著白米飯。
    心裏在吐槽：我真是敷衍到家了。菜不好吃就分給別人，這算什麽團結？
    但係統提示音很快響起：
    【檢測到宿主通過‘分享食物’行為，提升家族凝聚力】
    【當前團結人數：8/10】
    【請繼續努力】
    還差兩個。
    林玄想了想，端起自己的飯碗，站了起來。
    他走到最近的一桌。
    那桌坐著四個旁係子弟，看到他過來，趕緊要起身。
    “坐著。”林玄擺擺手，在他們旁邊坐下，“吃你們的。”
    四人麵麵相覷，不敢動筷子。
    林玄也不管他們，自顧自地吃飯。
    吃了幾口，他忽然開口：“訓練怎麽樣？”
    四人一愣。
    其中一個膽子大點的，小聲說：“還、還行……就是……陣法變化還有點跟不上……”
    “哦。”林玄點點頭，“多練。”
    說完，繼續吃飯。
    四人：“……”
    一頓飯，就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吃完。
    林玄吃完飯，放下碗，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時，他回頭，對那桌人說：“明天訓練，我看看你們的陣法。”
    四人先是一愣，隨即狂喜：“是！多謝少主！”
    【叮！團結人數+4，當前12/10】
    【任務完成！】
    【獎勵發放：‘偽·聖人光環’效果提升（他人對宿主的善意腦補增強20%）】
    【額外獎勵：血祭融合成功率+1%，當前預估：38%】
    林玄走出食堂，心裏毫無波瀾。
    甚至有點想笑。
    他就坐下來吃了頓飯，說了兩句話，就團結了十二個人？
    這“聖人光環”也太好用了。
    下午，林玄沒有去訓練場。
    他找到了三長老。
    還是在祠堂。
    三長老正在擦拭牌位，看到他來，放下手中的布。
    “找到了？”三長老問。
    “找到了。”林玄點頭，“陳執事，今晚戌時，去城外老地方交接。林海，負責監視祠堂動靜。”
    三長老眼神一冷。
    “陳胖子……我早該想到。”他冷哼一聲，“當年他欠了一屁股賭債，是我幫他平的。沒想到，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
    “至於林海……”三長老歎了口氣，“他爹去年重病，需要一味珍稀藥材，家族庫房裏沒有。看來，是有人‘幫’了他。”
    林玄沉默。
    被脅迫的內應，往往最可悲，也最危險。
    因為他們沒有退路。
    “你打算怎麽辦？”三長老問。
    “今晚戌時，抓現行。”林玄說，“陳執事這邊，人贓並獲。林海那邊……先不動，穩住他，看看他背後的人還想知道什麽。”
    三長老點頭：“可以。陳胖子那邊，我來安排人。你……”
    他看向林玄：“你專心準備後天的血祭。這才是重中之重。”
    林玄點頭。
    他離開祠堂，回到自己院落。
    接下來半天，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調整狀態。
    《浩然正氣歌》運轉了一遍又一遍，金色氣息在體內流淌，越來越渾厚。
    鎮魂鼎懸浮在他麵前，鼎身裂紋依舊，但光芒溫潤。
    傍晚時分，林峰來了。
    他帶來一個消息：王家的王騰，今天下午在城裏放出話來，說如果林家後天不交人，他就親自上門“討個公道”。
    “煉氣七層，雲嵐宗內門弟子……”林峰臉色凝重，“少主，他不好對付。”
    “我知道。”林玄淡淡說，“後天的事，後天再說。”
    林峰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說什麽，退下了。
    戌時將至。
    林玄換上一身黑衣，悄悄出了林家。
    他沒有去城外“老地方”，而是上了城牆，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藏好。
    從這裏，可以看到城外三裏處那座破廟。
    月光下，破廟像一隻蹲伏的巨獸。
    時辰到了。
    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地從城裏溜出來，朝破廟走去。
    是陳執事。
    他懷裏鼓鼓囊囊，顯然揣著東西。
    林玄靜靜看著。
    陳執事走進破廟。
    片刻後，另一道黑影從相反方向出現，也進了破廟。
    交易開始了。
    林玄沒有動。
    他在等。
    等了三息。
    破廟裏，突然亮起火光！
    不是一點，而是衝天大火！
    緊接著，是陳執事的慘叫聲，和另一個人的怒喝聲。
    林玄瞳孔一縮。
    不對勁！
    他立刻從城牆上跳下，朝破廟衝去！
    幾個呼吸間，他就到了破廟外。
    廟裏，火光熊熊。
    陳執事倒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柄短刀，已經沒氣了。
    另一個人——一個黑衣人，正被三個林家的執法隊員圍攻。
    那黑衣人修為不弱，煉氣六層，但雙拳難敵四手，漸漸落了下風。
    林玄衝進去，一把抓住一個執法隊員：“怎麽回事？！”
    那隊員認出他，連忙道：“少主！我們按三長老吩咐，在這裏埋伏。陳執事進來後，剛拿出東西，這個黑衣人就突然下殺手，然後想跑！”
    林玄看向地上。
    陳執事懷裏掉出一個小布袋，袋口敞開，裏麵是幾塊靈石，還有一些……紫色的粉末？
    紫心蝕骨散！
    林玄心裏一沉。
    這是栽贓！
    陳執事死了，死無對證。他身上的紫心蝕骨散，會成為林家“確實有毒藥”的證據！
    “抓住他！”林玄指向那個黑衣人，“要活的！”
    三個執法隊員立刻加強攻勢。
    黑衣人見狀，眼中閃過一絲狠色。
    他忽然掏出一張符籙，拍在自己身上！
    轟！
    符籙炸開，黑煙彌漫。
    等黑煙散盡，黑衣人已經不見了。
    地上，隻留下一件黑袍，和幾滴黑色的血。
    “遁符……”一個執法隊員臉色難看，“少主，追不上了。”
    林玄站在原地，看著陳執事的屍體，又看看那袋紫心蝕骨散。
    他明白了。
    這是紫血教的第二手。
    如果王家施壓不成，就用內應之死，坐實林家“藏毒、殺人滅口”的罪名。
    好狠的手段。
    “把屍體和東西帶回去。”林玄沉聲道，“不要聲張。”
    “是！”
    林玄轉身，走回城裏。
    腳步很重。
    他以為自己在釣魚。
    沒想到，魚餌被吃了，魚還跑了。
    還留下了一地麻煩。
    回到林家，三長老已經在等他了。
    聽完經過，三長老臉色鐵青。
    “紫血教……果然狡猾。”他咬牙道，“陳胖子死了，紫心蝕骨散出現在他身上，王家更有理由發難了。”
    林玄點頭：“而且，他們知道我們在查內應了。林海那邊，要盡快控製起來。”
    “我已經派人去了。”三長老說，“但恐怕……已經晚了。”
    果然，半個時辰後，派去的人回來了。
    林海，失蹤了。
    房間裏幹幹淨淨，什麽都沒留下。
    像是早就準備好了跑路。
    “兩個內應，一個死，一個逃。”三長老苦笑，“我們什麽都沒得到。”
    林玄沉默了一會兒。
    忽然，他笑了。
    “不，”他說，“我們得到了一個信息。”
    “什麽？”
    “紫血教，很急。”林玄眼神銳利，“他們不惜暴露內應，也要攪亂局勢。這說明，他們怕。”
    “怕什麽？”
    “怕我們後天……”林玄看向祠堂方向，“成功。”
    三長老一愣，隨即明白了。
    血祭融合。
    如果林玄成功了，獲得了天眼的部分威能，那紫血教的計劃，就可能全盤失敗。
    所以他們要在這之前，製造混亂，讓林家自顧不暇。
    “所以，”林玄說，“我們更不能亂。”
    他站起身：“三長老，明天的家族會議，我來主持。”
    “你要做什麽？”
    “做一件……很敷衍的事。”林玄說，“但也許，能再團結幾個人。”
    他走出房間，抬頭看天。
    夜空如墨，星月無光。
    但林玄眼裏，有光。
    那是被逼到絕境後，終於燃起的……鬥誌。
    “係統，”他在心裏說，“後天，看我表演。”
    係統沒有回應。
    但腦海中，進度條微微閃爍。
    實習期進度：13%。
    距離15%，解鎖“因果幹涉”，還有一步之遙。
    林玄握緊拳頭。
    這一步，他必須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