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劍派的晨霧裹著鬆針的清香漫進窗欞時，沈墨正蹲在柴房門檻上給胖橘順毛。貓崽子不知何時褪去了初見時的瑟縮，此刻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他腿上，肚皮隨著呼嚕聲一鼓一鼓，爪子還抱著他半禿的手腕——這是它新發現的“枕頭”，軟乎乎帶著靈力波動，比掌門書房的玉枕舒服十倍。
    “再蹭就把你燉成貓湯。”沈墨屈指彈了彈胖橘的耳朵，指尖卻不自覺放輕了力道。這吞天虎後裔的食量比想象中驚人，昨夜偷偷叼走了廚房三籠靈包子，此刻打飽嗝噴出的氣都帶著豆沙餡的甜香。
    胖橘嗷嗚一聲翻個身，尾巴尖卷住他的手指往自己下巴上送，喉嚨裏的呼嚕聲震得沈墨手腕發麻。沈墨無奈地搖頭，目光落在牆角那堆剛換下來的髒衣服上——昨天在傳送陣摔進糞坑時濺上的汙漬還沒完全清幹淨，布料上沾著的草屑和泥點在晨光裏格外顯眼，像幅抽象的“丟人戰績圖”。
    【係統麵板：當前丟人值，超額完成主線任務前置要求，獎勵幽冥大帝與聯盟盟主密談錄音已解鎖，自動存儲於識海。】
    腦海裏的提示音剛落，林風就掀著簾子衝了進來，玄色劍袍上還沾著露水：“沈墨！洛璃傳訊說魔教那邊已經備好車馬，再過半個時辰就到山門外匯合——對了，你這身衣服能不能換換？上次在糞坑沾的味兒還沒散呢。”
    沈墨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襟，又摸了摸半禿的頭頂，突然露出一抹讓林風頭皮發麻的笑：“換什麽？這可是咱們混進聯盟總部的通行證。”
    半個時辰後，長風劍派山門外停著輛不起眼的青布馬車。洛璃穿著一身灰撲撲的粗布裙，臉上抹了層土黃色的藥膏，活像個剛從田裏爬出來的農婦，唯有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出賣了她——看到沈墨時，她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你就穿這個？”洛璃指著沈墨身上那件打滿補丁的灰布衣，衣服下擺還沾著可疑的褐色汙漬，“聯盟總部門口全是修士，你這模樣一出現，不等進門就得被當成奸細打出去。”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沈墨拍了拍懷裏的胖橘，貓崽子配合地齜牙咧嘴，露出兩顆剛冒尖的小虎牙，“越不像修士，越容易讓人放鬆警惕。再說了，丟人值這東西，多攢點總沒壞處。”
    林風已經放棄了勸說，此刻正蹲在馬車旁給車輪貼隱身符，聞言頭也不抬地接話：“他昨天還說要在聯盟總部門口假裝被石頭絆倒，順便哭著喊‘娘，我再也不敢偷東西了’，說這樣能把擴音術練得更熟練。”
    洛璃扶著額頭長舒一口氣，從儲物袋裏掏出個破布包扔給沈墨：“這是我從魔教雜役房弄來的身份牌，你和林風扮成我的跟班，記住了，少說話多低頭，尤其是在聯盟修士麵前——還有，不許再故意出糗，再被人當成瘋子扔出來，我可不管撈你。”
    沈墨打開布包，裏麵躺著兩塊刻著“雜役丙七”“雜役丁九”的木牌，邊緣磨得發亮，顯然是用了有些年頭的舊物。他把木牌塞進懷裏，突然想起什麽，從袖中摸出個油紙包遞過去：“這個給你。”
    油紙包裏是幾顆圓潤的靈果，果皮上還沾著新鮮的露水。洛璃挑眉接過，指尖觸到果皮時微微一頓——這果子是用靈泉精華養出來的，靈氣純淨得能直接用來穩固修為，正是她修煉時最缺的東西。
    “算你還有點良心。”洛璃別過臉，耳根卻悄悄泛紅，轉身鑽進馬車時丟下句，“上車，再磨蹭就趕不上正道大會的開場了。”
    馬車軲轆碾過青石板路的聲音很輕，沈墨掀著車簾往外看，長風劍派的山門越來越遠，遠處的天際線正被初升的朝陽染成金紅色。林風坐在他對麵擦拭長劍，劍身在晨光裏泛著冷冽的光，突然開口道：“你說聯盟盟主和幽冥大帝到底在密謀什麽？那錄音裏除了‘血祭’‘靈脈’幾個詞，別的都模糊得很。”
    “等進去就知道了。”沈墨指尖摩挲著那枚雜役木牌，“不過在此之前，得先讓某些人把我們當成真正的廢物。”
    話音剛落，馬車突然劇烈顛簸了一下，沈墨“哎呀”一聲摔在林風腿上，懷裏的胖橘被驚得炸毛，嗷嗚一聲竄到車頂。車外傳來趕車魔教修士的吆喝：“前麵是聯盟設的關卡，都精神點！”
    沈墨順勢揉著膝蓋哼哼唧唧：“哎喲我的腿，這破車怎麽回事……”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車外的人聽見。林風配合地皺眉扶他，語氣帶著幾分不耐：“省著點力氣，一會兒有你喊疼的時候。”
    車簾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掀開，擋在麵前的是名穿著銀白法袍的聯盟修士，腰間佩劍的劍穗上掛著枚銀色令牌，一看便知是地位不低的管事。修士的目光像掃垃圾似的掠過沈墨和林風，在看到沈墨半禿的頭頂和打補丁的衣襟時，嘴角勾起毫不掩飾的鄙夷。
    “車裏是什麽人？”修士的聲音帶著靈力威壓，顯然是想試探他們的修為。
    洛璃從車座上站起身，微微低頭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回大人，小女是魔教來的雜役，奉命送些法器零件給聯盟庫房，這兩位是跟班的。”她故意讓靈力氣息維持在築基初期，說話時還帶著點怯生生的顫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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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士的目光在洛璃臉上停留片刻，顯然沒把這個“灰頭土臉的農婦”放在眼裏，轉而盯上沈墨：“抬起頭來。”
    沈墨磨磨蹭蹭地抬頭，故意讓額前那撮沒剃幹淨的頭發耷拉下來，遮住半隻眼睛，說話時帶著點結巴：“大、大人好，小的是丁九……”
    “看你這腦袋，是偷東西被人打的？”修士嗤笑一聲，佩劍的劍穗掃過沈墨的臉頰，帶著冰冷的靈力，“魔教的雜役也敢往正道大會湊，識相點就滾回去，再往前一步，休怪我劍下無情。”
    沈墨立刻縮起脖子，雙手擺得像撥浪鼓：“不敢不敢，我們就是送完東西就走，絕對不添麻煩……”說著還故意打了個趔趄，差點撞到修士身上，“對不住對不住！”
    【係統提示：丟人值+50，當前累計】
    修士被他這副蠢樣氣得發笑，揮揮手像趕蒼蠅似的：“滾進去吧，別在裏麵瞎逛，被巡邏隊抓到打斷腿可沒人替你們說話。”
    馬車重新啟動時，林風才低聲罵了句：“你剛才那一下差點把我劍穗碰掉，要是露了餡，看我怎麽收拾你。”
    沈墨沒理他，指尖在儲物袋裏摸到個硬邦邦的東西——是昨天在路邊撿的半截磚頭，此刻正散發著微弱的土係靈力。他把磚頭塞進林風手裏，壓低聲音：“一會兒進了廣場，找機會把這個扔到聯盟盟主腳邊，記住，要裝作不小心手滑。”
    林風捏著那塊沾滿泥的磚頭，表情像吞了隻蒼蠅：“沈墨，你是不是對‘丟人’有什麽執念？”
    “不是執念，是戰術。”沈墨笑得一臉坦蕩，“你想啊，一個連磚頭都拿不穩的雜役，誰會提防他？”
    洛璃在前麵聽著，突然回頭瞪了他們一眼：“再敢胡鬧，我就把你們倆捆起來扔去喂妖獸。”
    馬車穿過層層關卡，聯盟總部的白玉廣場終於出現在視野裏。廣場中央搭著高約十丈的主席台，上麵鋪著明黃色的綢緞，盟主那麵繡著金龍的紫色旗幟正迎風招展，旗下站著密密麻麻的修士，衣袂翻飛間全是高階靈力的波動。
    “到了。”洛璃掀開車簾，聲音壓得極低，“記住身份，跟緊我，別抬頭看任何人。”
    沈墨和林風連忙低下頭，跟著她往廣場角落的庫房方向走。剛走沒兩步，沈墨突然腳下一絆，整個人朝著旁邊的修士撞過去——那修士穿著銀白法袍，腰間掛著和剛才關卡管事一樣的令牌，顯然是同一批人。
    “不長眼的東西！”修士被撞得一個趔趄，回頭就罵，抬腳就要踹過來。
    沈墨抱著頭蹲在地上，抖得像篩糠：“大人饒命！小的腳滑……真的腳滑……”他故意讓聲音帶著哭腔，眼角餘光卻死死盯著主席台上的動靜——聯盟盟主正站在台中央調試擴音符，腰間的墨玉扳指在陽光下閃著冷光。
    【係統提示：丟人值+100，當前累計】
    那修士罵罵咧咧地踹了他一腳，見他抱著頭不敢還手，罵了句“廢物”便轉身走了。林風連忙把他拉起來，剛想說話，就見沈墨朝他使了個眼色，手裏的半截磚頭正悄悄往後腰藏。
    “看見沒，”沈墨低聲道，“戰術成功。”
    林風看著他被踹出個腳印的後背，突然覺得長風劍派的師兄說得對——沈墨這人，要麽是瘋了，要麽是把“扮豬吃老虎”這四個字刻進了骨頭裏。
    三人好不容易挪到庫房後門，洛璃正和庫房管事交涉，沈墨趁機往主席台的方向瞥。盟主已經拿起話筒似的擴音符，清了清嗓子，廣場上的喧鬧聲漸漸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道紫色身影上。
    “時辰到，正道大會，開——”盟主的聲音透過擴音符傳遍廣場，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就在這時，沈墨突然推了林風一把。林風手一抖，那半截沾著泥的磚頭“嗖”地飛了出去，在空中劃過道詭異的弧線，不偏不倚砸在主席台上，正落在盟主腳邊。
    “誰幹的？！”盟主的怒吼瞬間炸響。
    沈墨立刻把頭埋得更低，肩膀卻悄悄聳動——他能感覺到識海裏的靈力錄音正在發燙，那裏麵藏著的秘密，很快就要在這片廣場上，以最“丟人”的方式被揭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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