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無極的鐵匠鋪雖然淩亂，但空間寬敞，岩壁厚實，確實比之前那半塌的石屋安全得多。眾人用了小半天時間清理、安置，總算有了個像樣的臨時據點。
    卡琳娜和陳靜繼續用“淨露”和藥物為昏迷的隊員治療。張清雲和淩虛子在鋪子入口和幾個關鍵位置布設了更完善的警示和防禦符文，材料用的是戰無極鋪子裏一些廢棄的、但還殘留微弱能量的邊角料。雷烈和福斯特則簡單處理了自己身上的外傷，抓緊時間調息恢複。
    林風盤坐在鐵匠鋪相對安靜的角落，全力運轉《不滅經》和《萬化源訣》。此地靈氣雖然狂暴，但在《萬化源訣》的“混沌熔爐”過濾煉化下，轉化成混沌氣的效率比在外界戈壁中又高了一些。他受損的經脈和骨骼在《不滅經》強大的恢複力下緩慢愈合，新生的混沌氣雖然量少，卻更加精純，帶著與這片土地規則隱約契合的“韌性”。
    戰無極說得沒錯，他侵入戰無極體內的那絲混沌氣確實頑固，但鬥戰聖體的恢複力也堪稱變態。不到兩個時辰，戰無極就晃悠著回來了，右臂上那個被“混沌指”戳出的血洞已經結痂，隻留下兩個暗紅色的疤痕，活動基本無礙。
    “老子用了三份‘血骨膏’才把那鬼能量逼出去！”戰無極一屁股坐在林風對麵，抓起旁邊石缸裏的水瓢灌了一大口水，“你這混沌氣，夠難纏的。不過也讓我這聖體抗性又強了一點點，算扯平了。”
    林風睜開眼，看向戰無極的手臂：“恢複得很快。”
    “那是！”戰無極得意地揚了揚胳膊，“我們戰族別的不說，耐打和恢複，絕對是一流的。對了，你們恢複得怎麽樣？能走動了不？能走就跟我去‘血酬大廳’轉轉，先接個簡單任務練練手，順便讓你們熟悉下鏽集和鐵岩堡的情況。”
    林風感受了一下自身狀態，恢複了約莫三成力量，混沌氣也有了基礎存量，應付一般情況應該夠了。他看向其他人。
    卡琳娜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恢複了清明：“聖力恢複了一些，能維持基本戰鬥和治療。”
    陳靜點頭：“我也好多了，不影響行動。”
    雷烈和福斯特也站了起來，表示沒問題。張清雲和淩虛子則需要留守，照看昏迷的隊員和維持鋪子的防護。
    “那就走吧。”林風起身。
    戰無極帶著林風、卡琳娜、陳靜、雷烈、福斯特五人離開鐵匠鋪，沿著鏽集曲折的巷道向深處走去。越往集市中心走，人流越密集，各種亂七八糟的店鋪和攤位也越多，販賣的東西從粗糙的武器護甲、不知名的草藥礦石、到一些稀奇古怪的生物部件和可疑的藥劑，應有盡有。空氣中彌漫著更複雜的氣味，叫賣聲、爭吵聲、打鐵聲混雜在一起，喧囂而混亂。
    “看到那些穿暗紅皮甲、三五成群的嗎？那是鐵岩堡的巡邏隊，維持基本秩序，但也隻管他們劃定的‘安全區’，出了安全區，或者在他們看不見的角落，該搶該殺照樣。”戰無極指著遠處一隊走過的士兵說道。
    “血酬大廳是鐵岩堡設立的？”林風問。
    “算是吧，鐵岩堡出資維持，提供場地和基礎保障，發布一些官方任務，也允許私人或團體在那裏發布任務，他們從中抽成。”戰無極解釋，“算是流放之地比較通用的任務交接模式。大廳裏魚龍混雜，接任務的時候眼睛放亮點，別被坑了。”
    走了約莫一刻鍾，前方出現一座由巨大黑色石塊壘砌而成的、風格粗獷的建築，比周圍棚戶高大得多，門口有兩名鐵岩堡士兵把守。建築上方懸掛著一塊歪歪斜斜的、用某種暗紅色顏料書寫著通用語“血酬”二字的木牌，字跡邊緣還有幹涸的血跡似的汙漬。
    這就是血酬大廳。
    進入大廳，內部空間比外麵看起來更大，像個嘈雜的市集。大廳一側牆壁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木質或骨製任務板，上麵釘著各式各樣的任務卷軸或皮紙。許多穿著各異、氣息強弱不等的人聚集在任務板前，或低聲交談，或大聲爭論。大廳另一側則是一些簡陋的酒桌和吧台，有人在那裏喝酒、交換情報，甚至直接進行小規模的交易。
    空氣中混合著汗臭、酒氣、血腥味和一種緊張的躁動感。
    “走，去看看任務板。”戰無極熟門熟路地擠到一塊人相對較少的任務板前。
    林風等人跟過去，目光掃過板上密密麻麻的任務。
    任務種類繁多，有要求獵殺特定區域凶獸、收集材料的，比如“嚎哭峽穀蝕骨飛龍毒囊五枚）”、“赤砂戈壁西側‘鐵甲沙蟲’完整甲殼十副）”；有探索未知區域的，如“探索‘古代機械廢墟’第三區外圍，繪製地圖，標注危險點和資源點”；也有護送商隊、追捕逃犯、甚至暗殺特定目標的任務。任務後麵標注著難度等級從最低的“灰石”到最高的“血鑽”）、報酬通常以黑石幣或等價物資結算），以及發布者信息有的是鐵岩堡官方，有的是匿名，有的則是某些團體或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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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岩堡官方的任務報酬低，但相對靠譜，不會賴賬，危險等級評估也準確些。私人的任務報酬可能高，但風險也大，可能隱瞞關鍵信息，甚至任務本身就是陷阱。”戰無極低聲介紹，“你們剛來，建議先從鐵岩堡的‘灰石’或‘黑鐵’級任務做起，熟悉環境。”
    林風的目光快速掃過那些任務，同時《數據真解》也在腦中高速處理信息，分析任務描述中的潛在風險、所需能力與己方匹配度、以及性價比。
    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了一個鐵岩堡發布的“黑鐵”級任務上：
    “任務：清理‘赤砂戈壁’東南方向‘枯骨澗’近期異常增多的‘食腐禿鷲’群，查明異常原因。要求：剿滅成年禿鷲不低於三十隻，帶回首領禿鷲的頭骨和至少三枚完整‘腐毒腺體’。報酬：八十黑石幣，或等價藥劑礦石。難度：黑鐵建議三人以上小隊接取）。備注：該區域近期疑似有微弱空間波動，可能伴隨低強度能量侵蝕，需具備一定淨化或抗性。”
    這個任務吸引林風的原因有幾個：一，地點在戈壁，相對熟悉；二，目標明確，清理怪物加調查原因，符合他們熟悉環境和獲取基礎資源的初期需求；三，報酬尚可；四，備注中提到“微弱空間波動”和“能量侵蝕”，讓他聯想到星骸古墟的經曆，或許能發現一些關於流放之地空間結構或“寂滅”侵蝕的線索。
    “這個任務怎麽樣？”林風指給戰無極看。
    戰無極看了一眼，摸著下巴：“‘枯骨澗’啊，離這裏大概一天路程。食腐禿鷲這東西單體不強，但成群結隊有點麻煩，尤其它們的腐毒對傷口感染很厲害。不過以你們的實力，加上我，清理起來問題不大。調查異常原因……這個有點意思，戈壁上禿鷲群異常增多，要麽是附近出現了大量屍體，要麽就是環境有了某種變化。八十黑石幣，五個人分，每人十六枚，夠在鏽集買些基礎物資了。可以考慮。”
    “那就接這個？”雷烈躍躍欲試。
    “等等。”卡琳娜忽然開口，指向任務板另一個角落，“你們看那個任務。”
    眾人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個匿名發布的“灰石”級任務，內容很簡單：“招募臨時隊員，協助探索‘鏽蝕峽穀’北部一處新發現的古代殘碑，需精通古文字或能量符文解析者。報酬麵議，或有意外發現共享。接取地點：大廳東側第三酒桌。”
    “古代殘碑？古文字解析？”陳靜眼睛一亮，看向林風懷中的方向——那裏放著盟約之書。她對星盟的文字和符文很感興趣。
    林風心中也一動。他對古文字和能量符文同樣有興趣，尤其是可能與星盟或更古老文明相關的。這或許是了解流放之地曆史、甚至尋找“源初之地”線索的另一個途徑。而且報酬是“麵議”和“意外發現共享”，說明發布者可能也拿不準那殘碑的價值，風險與機遇並存。
    “兩個任務方向不同。”林風沉吟，“‘枯骨澗’任務更穩妥，是獲取基礎資源和熟悉環境的良好開端。‘古代殘碑’任務則可能涉及更深層的信息，但未知因素更多，發布者匿名，可靠性存疑。”
    “這有什麽好糾結的？”戰無極大大咧咧地說，“想賺錢穩妥，就接禿鷲任務。想碰碰運氣挖寶，就去看看那殘碑任務。不過我得提醒你們，匿名任務十個有九個不靠譜，發布者可能是個窮鬼，也可能是個釣魚的狠角色。”
    就在這時，一個略帶沙啞、但條理清晰的女聲從旁邊傳來：“如果你們對古代符文和遺跡感興趣，或許我們可以談談。”
    眾人轉頭，隻見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灰色學者袍、戴著眼鏡、頭發隨意束在腦後、懷裏抱著一本厚重大書的年輕女子，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旁邊。她看起來有些瘦弱，氣息也不強，但眼神清澈而睿智，給人一種飽讀詩書的感覺。
    “你是誰？”戰無極警惕地問。
    “我叫蘇曉曉，萬物塔的見習學者。”女子推了推眼鏡，語氣平靜，“那個探索古代殘碑的任務，是我發布的。我觀察你們有一會兒了，你們看任務的方式很特別，尤其是你，”她看向林風，“眼神裏有分析，不是盲目選擇。而且，你們身上……有很淡的、但很特別的古老氣息，或許會對解讀殘碑有幫助。”
    “萬物塔？”林風沒聽說過這個組織。
    “一個專注於收集、保存、研究諸天萬界各種知識和遺跡的中立組織，成員大多是學者和研究者。”蘇曉曉解釋道，“我因為一次研究事故流落到此，一直在尋找回去的方法，同時也在研究流放之地的曆史。那處殘碑是我偶然發現的，上麵的符文很奇特，我一人力有未逮，需要幫手，尤其是對古文字和能量敏感的人。”
    她語氣誠懇，目光坦然，不像是撒謊。而且“萬物塔”這個名稱，聽起來也像是研究性質的組織。
    林風快速用《數據真解》分析蘇曉曉：生命能量平穩，精神波動活躍且有序，無惡意情緒散發，體態姿勢自然放鬆，可信度較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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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碑具體在哪裏？上麵符文有什麽特征？”林風問。
    “在鏽蝕峽穀北部一片險峻的岩壁上，位置隱蔽。符文特征……介於上古星象符文和某種失落文明的機械銘文之間，帶有微弱的空間屬性波動，但大部分已經模糊破損。”蘇曉曉描述道。
    “星象符文？空間屬性？”林風心中一動，這確實可能和星盟有關。
    “報酬怎麽算？”雷烈更關心實際利益。
    “我可以預付二十黑石幣作為定金。如果殘碑解讀出有價值的信息，我們可以共享。如果發現實物遺產，按貢獻分配。”蘇曉曉提出方案。
    戰無極撇嘴：“才二十黑石幣？比禿鷲任務少多了，還可能有危險。”
    蘇曉曉也不惱：“探索未知的知識，其價值往往無法用黑石幣衡量。當然，選擇權在你們。”
    林風看了看隊友。卡琳娜和陳靜對探索遺跡似乎有些興趣。雷烈和福斯特則更傾向於更直接賺錢的任務。
    “林風，你做決定吧。”陳靜說道。
    林風思索片刻，做出了決定：“我們兵分兩路。戰無極，你帶雷烈、福斯特去接‘枯骨澗’的禿鷲任務，獲取基礎資源和實戰磨合。我和卡琳娜、陳靜，跟蘇曉曉去看看那處殘碑。兩邊任務難度都不算太高，應該能應付。完成後回鐵匠鋪匯合。”
    戰無極想了想，點頭：“行！這樣效率高。不過你們三個小心點，探索遺跡不比殺怪獸輕鬆，鬼知道那些古玩意兒會有什麽機關陷阱。”
    “我們會注意。”林風點頭，然後對蘇曉曉說，“蘇小姐，我們接受你的任務。具體細節，路上詳談。”
    蘇曉曉臉上露出微笑：“明智的選擇。請跟我來，我們先去辦理簡單的雇傭契約，然後出發。殘碑所在位置，步行需要大半天時間。”
    眾人就此分頭行動。戰無極帶著雷烈、福斯特去登記接取禿鷲任務。林風則和卡琳娜、陳靜，跟著蘇曉曉去辦理雇傭手續。
    在走向大廳角落一個小型契約登記處時，林風隱約感覺到有幾道目光從大廳陰暗處投來，似乎在暗中觀察他們。其中一道目光，來自吧台附近一個獨自飲酒、穿著華貴但與環境格格不入的錦衣少年，那少年麵容俊美得近乎妖異，眼神銳利如鷹，在林風身上停留了一瞬，嘴角似乎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
    林風心中暗自警惕，但麵上不動聲色。這流放之地，果然處處透著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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