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時光，轉瞬即逝。
    這三天裏，周子墨三人幾乎未曾合眼，將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對自身力量的熟悉與磨合之中。人境中期的修為雖已穩固，但他們深知，外門弟子中藏龍臥虎，僅憑境界遠不足以脫穎而出。宋梓辰反複演練著那粗淺的星輝帝國隱匿術，力求在實戰中能多一分先機；吳亦辰則一遍遍打磨著獵戶時期掌握的搏殺技巧，將其與體內奔騰的真氣相結合；周子墨則靜心凝神，不斷嚐試以那微薄的文氣去溝通、引動周圍草木的細微生機，雖效果甚微，卻也是對那殘缺地脈心法的一種另類感悟。
    清晨，天色未明，外門廣場已是人聲鼎沸。
    數以千計的外門弟子，以及如周子墨他們這般少數湊足貢獻點、達到最低修為要求的雜役弟子，齊聚於此。空氣中彌漫著緊張、期待、以及毫不掩飾的競爭氣息。巨大的廣場被劃分出數十個區域，每個區域都有一位外門執事或資深弟子負責。
    周子墨三人找到對應的區域，默默排隊等候。他們的鐵牌號碼頗為靠後，正好可以觀察前麵的篩選過程。
    篩選方式簡單而直接——測試力量與真氣純度。廣場一側立著數排黝黑的“測力玄碑”，另一側則擺放著晶瑩的“驗氣晶柱”。弟子需傾力一擊落在玄碑上，根據留下的印記深度評判力量；隨後將真氣輸入晶柱，根據其亮起的節數和高低評判真氣純度與總量。兩項綜合，擇優晉級。
    “人境後期，力量中上，真氣純度中等，通過！” “人境中期，力量下等，真氣渙散，淘汰！” “人境巔峰，力量上等，真氣純度上等，優等通過！”
    執事冰冷的聲音不斷響起，伴隨著通過的喜悅歎息與被淘汰者的沮喪哀嚎。大多數外門弟子都能勉強通過，但想獲得“優等”評價則極為困難。雜役弟子更是幾乎全軍覆沒，偶爾有一兩個達到人境中期的，也因真氣駁雜或不穩而慘遭淘汰，引來周圍一陣嗤笑。
    吳亦辰看得手心出汗，低聲道：“這標準不低啊。”
    宋梓辰眼神銳利，分析道：“力量尚可憑借氣血蠻力，但真氣純度做不得假。我們三人剛突破不久，雖經鞏固，但比那些在外門修煉日久的弟子，恐怕在真氣總量和精純上仍有些差距。”
    周子墨沉聲道：“盡力即可。我們的優勢本就不在於此，能通過初步篩選，獲得正式參賽資格便是成功。”
    終於輪到他們。
    吳亦辰率先上前，深吸一口氣，體內那屬於北荒獵戶的悍勇血氣爆發，低吼一聲，拳頭裹挾著淡黃色的真氣狠狠砸在玄碑上。
    “咚！”一聲悶響。玄碑上留下一個清晰的拳印，深度尚可。 “人境中期，力量中等。”執事麵無表情記錄。 隨後吳亦辰將真氣注入驗氣晶柱，晶柱底部亮起，艱難地攀升到接近第二節的位置，光芒略顯黯淡。 “真氣純度下等，總量偏低。綜合評定，低空通過。”執事揮揮手，遞過一枚新的青銅令牌，“去那邊等著，準備下一輪抽簽。”
    吳亦辰鬆了口氣，擦擦汗，站到通過者的區域，那裏投來的目光依舊帶著輕視，但至少少了些嘲諷。
    接著是宋梓辰。他並未選擇硬碰硬，身形微動，步伐玄妙，一掌拍出，真氣凝於一點，無聲無息印在玄碑上，留下一個淺卻極為集中的掌印。 “咦？人境中期，力量技巧運用尚可，評價中等。”執事多看了他一眼。 隨後驗氣，宋梓辰的真氣注入，晶柱亮起一節，光芒穩定，隱隱帶著一絲奇特的韌性。 “真氣純度中等，總量中等。綜合評定，通過。”
    最後是周子墨。他調整呼吸，並未動用文氣，隻是運轉最基礎的青雲訣，一拳擊出，中正平和。玄碑上留下一個標準的拳印，深度與吳亦辰相仿。 “人境中期，力量中等。” 輪到驗氣時，周子墨心中微動，嚐試著將一絲煉化自清風洞、又經那殘缺心法梳理過的真氣注入。晶柱瞬間亮起一節，光芒純淨柔和，並且穩穩地向上蔓延，直至第二節過半的位置才停下！ “人境中期，真氣純度…上等！總量接近後期！”執事終於露出一絲驚訝，仔細看了看周子墨的雜役服飾，“倒是看走了眼。綜合評定，良等通過！”
    周圍響起一陣低低的嘩然。一個雜役弟子，竟能在真氣純度上獲得“上等”評價？這簡直匪夷所思。不少外門弟子投來探究的目光。
    周子墨麵色平靜，接過青銅令牌，走到吳亦辰和宋梓辰身邊。兩人都驚喜地看著他。
    “子墨，你怎麽做到的？”吳亦辰錘了他一下。 “可能和我們在清風洞吸收的純淨靈氣有關，加之近日修煉未曾懈怠。”周子墨低聲道，心中卻明白，那殘缺的上古薑氏地脈心法，哪怕隻是皮毛，對真氣的提純和凝練似乎也有奇效。
    所有弟子測試完畢，通過者十不足三，雜役弟子更是僅存他們三人。一位外門長老上前，宣布接下來進行抽簽，決定第一輪擂台賽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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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眾人準備抽簽時，廣場邊緣的高台之上，不知何時多了兩人。一位是身著青雲書院執事服、麵容清臒的老者，正恭敬地站在一旁。另一位，則是一位穿著漿洗得發白的舊文士袍、須發皆白、眼神看似渾濁的老者，正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打著哈欠，仿佛對下方的熱鬧毫無興趣。
    台下有見識廣的外門弟子低聲驚呼：“是藏書閣的守閣人荀老！他老人家怎麽出來了？” “旁邊那位是外門傳功堂的劉執事吧？他對荀老竟如此恭敬？” “荀老據說在書院很多年了，修為深不可測，但從不理會俗務，今日竟來看外門大比？”
    高台上，劉執事低聲對荀老道：“荀師叔，您今日怎有雅興來此？” 荀老耷拉著眼皮，目光似無意般掃過台下通過篩選的弟子人群，在周子墨身上略微停頓了一瞬，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極難察覺的微光，慢悠悠地道：“人老了，曬曬太陽，順便看看今年有沒有什麽不一樣的苗子…嗯，那個小家夥，真氣倒是有點意思，帶著點‘老家夥’的味道，可惜…太殘破了。”他後半句近乎自語，聲音低不可聞。
    劉執事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看到周子墨的雜役服飾，心中疑惑，卻不敢多問。
    荀老不再言語，仿佛又睡著了。
    周子墨並未察覺高台上的注視，他的心神已全部集中在即將到來的抽簽上。他隻知道，第一輪擂台賽，即將開始。而他們三人，終於真正踏上了這改變命運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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