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求見魏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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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
    薑月初身子微微後仰,麵不改色道:“你記錯了。”
    “你騙人!”
    魏清瞪大了眼睛,那架勢恨不得撲上來咬她一口。
    “在涼州的時候,就在我家後院亭子裏!你明明彈了一曲,彈的可好了!”
    薑月初神色平淡。
    “我忘了。”
    見薑月初無動於衷。
    魏清一咬牙,直接擠到薑月初身邊,雙手抱住薑月初的一條胳膊。
    “好月初......”
    “你就幫我這一次嘛!”
    “我知道你最好了,你肯定不忍心看我被那些人嘲笑的對不對?”
    “求求你了......”
    一邊說著,一邊拿臉蛋在薑月初的袖子上蹭啊蹭。
    薑月初本身就是吃軟不吃硬。
    麵對這種死皮賴臉的撒嬌攻勢......
    當真是毫無招架之力。
    “鬆開。”
    “我不!”魏清抱得更緊了,“你不答應我就不鬆手!我就賴在你身上了!”
    “......”
    薑月初無奈地歎了口氣。
    她閉上眼,揉了揉眉心。
    確實......
    彈琴這事兒,對她而言,倒真不算什麽難事。
    前身作為薑洵之女。
    自幼便是按照大家閨秀的模子養大的。
    更何況......
    想到了不久前才獲得的【博聞強記】。
    如今,哪怕是再晦澀難懂的曲譜,隻需看上一眼,便能烙印在腦海之中,永不遺忘。
    隻是......
    她現在這暴脾氣。
    若是真去了那種場合。
    薑月初睜開眼,看著掛在自個兒身上的少女,幽幽道:
    “你可想好了,你也知道我是個什麽性子。”
    “若是到了那天,有哪個不開眼的惹了我,或者是那景王說了什麽我不愛聽的話......”
    “我怕到時候一時沒收住手,把你這流觴宴,給變成喪宴。”
    魏清身子一僵。
    喪......喪宴?
    她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薑月初拔刀砍人的畫麵。
    鮮血飛濺,人頭滾滾......
    在一群文人雅士的尖叫聲中,這位女煞星淡定地擦拭著刀上的血跡。
    魏清打了個寒顫。
    但轉念一想。
    如今魏家不比從前。
    若是此次在景王府出了醜,那些人指不定要在背後怎麽編排自己父親......
    眼看魏清又陷入糾結,薑月初無奈一歎:“行了,鬆手吧。”
    “我不......誒?你答應了?!”
    “答應是答應了。”
    薑月初理了理被蹭亂的袖口,淡淡道:“不過,我有個條件。”
    “你說!別說一個,十個百個我都依你!”
    “我要見你父親。”
    “見我爹?”
    魏清鬆開抱著薑月初胳膊的手,原本還帶著幾分撒嬌意味的臉蛋上,浮現出一絲緊張。
    “可是為了......公事?”
    雖如今與薑月初相處,還是親如姐妹,可掩蓋不了對方如今乃是鎮魔司銀袍巡查。
    如此身份,要見自己父親,若是公事......
    看著少女眼底那一閃而逝的擔憂。
    薑月初搖了搖頭。
    “算不得公事。”
    聽到這話,魏清明顯鬆了一口氣。
    緊繃的肩膀垮了下來,臉上重新掛起了那副沒心沒肺的笑容。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鎮魔司要查我爹呢。”
    她拍了拍胸口,大手一揮。
    “既是私事,那便好辦了。”
    “我爹近日忙得很,不過這會兒時辰也不早了,估摸著再過半個時辰,也就該散值回府了。”
    “待會兒我讓人去前院守著,等他一回來,我就帶你去。”
    薑月初微微頷首。
    “好。”
    既然事情定下。
    當下隨便找了個借口。
    “我出去透透氣。”
    ...
    廊下。
    深秋的風,帶著幾分凜冽的寒意,撲麵而來。
    薑月初站在台階上,雙手負後,看著天邊漸漸沉下去的夕陽。
    呼——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白色的霧氣在冷風中迅速消散。
    其實。
    早在初回京城之時,就該如此了。
    之所以去了鎮魔司,去了武廟,甚至來找了魏清蹭飯。
    卻唯獨沒有去過問那樁案子。
    倒不是怕被牽連,也不是怕案子有多棘手。
    隻是......
    對於那位‘素未謀麵’的父親。
    她心中其實並沒有多少濡慕之情。
    甚至感覺很怪。
    但......
    薑月初低下頭,看著自己這雙修長白皙的手。
    這雙手,如今握得住刀,斬得了妖。
    卻終究斬不斷這血脈裏的因果。
    既然占了人家的身子,承了這份恩情。
    有些債,終究是要還的。
    哪怕。
    隻是為了求個心安。
    ...
    長樂宮內。
    黑暗如潮水般湧動,將那坐在鳳榻之上的身影吞沒。
    不知過了多久。
    一道黑影,如同墨汁滴入清水,在殿內的金磚地麵上暈染開來。
    最終化作一道人形,單膝跪地。
    “娘娘。”
    柳太後緩緩睜開眼,眸子裏布滿了血絲。
    “如何?”
    “已步入點墨,任職鎮魔司銀袍巡查,於太湖之上,一刀斬了種蓮境的妖王。”
    “......”
    良久。
    她才喃喃開口,眼神興奮:“這才多久?不到半載光陰,從一個閨閣弱女,到了如今能斬種蓮的銀袍巡察......”
    “看來,此女定然是......”
    話未說完,便被打斷了。
    黑影低垂著頭,語氣平靜:“娘娘,還有一事。”
    “嗯?講。”
    雖話被打斷,可柳太後還是耐著性子聽著。
    “族中柳婆婆,在太湖見過她了。”
    柳太後眼神一凝。
    柳婆婆乃是觀山境的大能,若是她見過了......
    “婆婆說了什麽?”
    “婆婆讓屬下給娘娘帶句話。”
    黑衣人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措辭,但最終還是原原本本地複述道:
    “薑洵一案,包括流放那丫頭去隴右,暗中勾結隴右都司之事,這些賬,族裏頭有數。”
    “前塵往事,既往不咎。”
    “但從今往後......”
    “切記,切記。”
    “萬萬不可再去招惹。”
    啪!
    手中的佛珠,徹底崩碎。
    良久。
    “嗬...嗬......”
    一聲壓抑的低笑,從柳氏的喉嚨深處擠出。
    木屑刺入指尖,滲出一滴殷紅的血珠。
    笑聲越來越大,帶著幾分癲狂。
    “哈......哈哈......好一個不去招惹!”
    柳太後猛地站起身,寬大的鳳袍袖擺掃過桌案。
    “你是柳家的人,婆婆是柳家的老祖,你們一個個的,都讓哀家忍?”
    “哀家忍了半輩子!”
    “如今......就因為那個小賤人有點本事,族裏就要我收手?!”
    黑影沉默不語,並未理會。
    柳太後嘶吼道:“當年,誰不知道明妃懷了妖胎?!”
    “那薑月初八成是明妃所出,若是能證明她是半妖,那坐在龍椅上的那位......”
    “堂堂大唐天子,與妖族餘孽同母所出,這江山,這社稷,還能容得下他嗎?!”
    “到時候,隻有哀家的景兒!隻有哀家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親骨肉,才是這大唐唯一的正統!”
    為了讓她那個早已被邊緣化的兒子,能夠名正言順地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當初將薑月初發配隴右,甚至暗中指使裴長青將其送往妖庭邊境。
    為的,就是想逼出她體內的妖性。
    可如今......
    “你告訴哀家,不招惹?”
    “你們不是要保大唐嗎?不是要保柳家嗎?”
    柳氏指著窗外,厲聲質問:“讓一個妖孽竊據神器,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為了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