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的手術沒做好前，安北自然不可能放心離開，於是找程延的事又暫時擱置了。
    雖然程延要是死了會很麻煩，但再麻煩也比不過妹妹重要。
    將方樂和方星輝從安全區帶回來後，他就安心在警戒區守著妹妹了，每天就是陪著妹妹鍛煉身體、鍛煉精神力、給妹妹補文化課。
    安歲歲去照顧天使時，他偶爾也會跟著去，然後就站在邊上衝天使擺臭臉。
    什麽檔次，居然要他家歲歲親自照顧。
    他暫時還沒嚐試用自己的血液治療天使，準備等能溝通後再說，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天使的學習能力遠比預想的要厲害，安靜地看了三天的電影後，他就能和人正常溝通了。
    “我不需要進食。”
    這是天使說的第一句完整的話。
    對方說這話時，安歲歲正在試圖喂對方吃炒麵，夾著麵的筷子就那麽僵在了半空中。
    “你會說話了？”她震驚地確認道。
    這什麽三天外語速成。
    “簡單的，可以。”天使點點頭，說話還有些不連貫，需要在腦子裏將語言組織好後再說出來。
    安歲歲得到肯定回答，立刻迫不及待地問道：“你們為什麽要入侵我們？”
    她有很多疑問，關於自己，關於對方，關於那位救了她的天使，但當解惑的機會擺在麵前，她最先問的是為什麽要入侵。
    畢竟入侵是一切悲劇的開始，不過七十年的時間，全球人口從八十幾億銳減到如今的五億。
    她的語氣並不激烈，但多多少少帶著點質問。
    天使看著質問自己的少女，語氣平靜地否認：“不是入侵，是世界相撞了。”
    安歲歲愣住，這話其實不難理解。
    “你也不是人類，你是我們一族的孩子。”天使糾正。
    過來找妹妹的安北正好聽見這話，立刻不爽地開口道：“什麽你們一族的孩子，歲歲是我妹妹。”
    天使的視線看過去，神色平靜，語氣平靜：“她是我們一族的孩子，光環就是證明。”
    那是幼年期的天使才會有的光環，是幼崽用來保護自己的手段，成年後就會消失。
    “她不是，她是正常人類，是我同父同母的親妹妹，和我流著相同的血。”安北反駁。
    “她是，她體內擁有……”天使停頓了下，不知道怎麽用人類的語言表述同伴的名字，“她的創造者賦予的屬於我們一族的生命能源。”
    “她不是，她隻是在母親體內時出了點事，然後被你們的人救了。”
    “她是，生命能源決定生命形態，她是我們一族的孩子。”
    一人一天使爭論起來。
    不過說是爭論，兩人的語氣都非常平靜，每一句辯駁都仿佛隻是在陳述客觀事實。
    安歲歲有些無奈，趕緊打斷道：“哥哥，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重要的事那麽多，在這兒爭論她的種族問題合適嗎？
    她說完看向天使：“那你們是願意和人類和平相處的是嗎？”
    這才是當前最需要問清楚的事。
    “是我們，你不屬於人類。”天使皺眉，顯然也更在意幼崽的歸屬問題。
    安歲歲不想說話了。
    好在天使沒再繼續這個問題，組織了下語言後給出新問題的回答：“這得看人類如何選擇。”
    “你的創造者，也可以說是你的父親，多年前來到這邊和人類溝通，隨後就失蹤了。”
    “人類的領袖沒有和我們和平共處的打算。”
    安歲歲和安北陷入沉默。
    所有事情串聯起來，真相就是兩個世界相撞了，有個天使試圖過來和人類商討解決辦法，結果被人類抓起來做研究了。
    天使還在繼續說。
    “我們一直在等待你的父親帶回來消息，但等了很久都沒等到，我因此過來尋找他。”
    “我沒有找到他，我隻找到了他的翅膀，人類砍下了他的翅膀。”
    這也是他會在1號安全區襲擊程雪鬆的原因。
    安歲歲和安北越發沉默。
    這事人類不占理，雖然人類總能拿出很多理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尊嚴隻在劍鋒之上，真理隻在大炮射程之內……但再如何找理由，人類也是在製造傷害。
    他們甚至不止傷害異族，自己人也傷害，將同胞當成藥劑的原材料。
    “那，那你們接下來會怎麽做？”安歲歲想了想問道。
    “我會想辦法找到你的父親。”天使回道。
    “然後呢？”安歲歲追問。
    她是想問對方之後會如何對待人類，雖然她現在還是自認是人類，但她不得不承認人類真不是什麽好東西。她怕天使也這麽覺得，然後直接來個人類清除計劃。
    天使似乎不太理解這話，思索幾秒後才給出回答：“兩個世界已經相撞，融合不可避免。”
    安北倒是知道妹妹要問什麽，直接將問題攤開：“你們會不會和人類開戰？”
    “我們為什麽要和人類開戰？”天使覺得難以理解，覺得人類就很奇怪。
    “爭奪世界的主權，又或者報複人類。”安北覺得開戰理由挺多的。
    天使聞言搖了搖頭：“世界屬於每一個生靈。”
    “我們也不會報複一個種族，每個生靈都是獨立的個體。”
    安歲歲看著對方，忽然覺得對方整個人都散發著神聖的光輝。
    媽媽，她遇見的是真的天使啊。
    安北也看著對方，忽然覺得自己定的計劃可太好了。
    現在造反奪權已經不僅僅關係到妹妹的高考了，還關係到所有人類的未來。希望程延能堅強點，等他去救。
    想到程延，他當即問道：“你對程延做了什麽？”
    “那是誰？”天使並不認識程延。
    “就是你剛來這邊時遇見的和你打的人，會操控冰的那個。”安歲歲積極地回答道，“他和你打後就忘記自己是誰了。”
    天使聞言立刻想起，語氣平靜道：“我洗去了他靈魂上的汙穢。”
    好神聖的技能。
    安歲歲好奇得不行，一番追問後得知就是把人常識以外的記憶全部抹除。對方當時被纏得煩了，不想殺人也不想繼續打，就幹脆給人搞失憶了。
    明明才學會人類的語言，居然就掌握說話的藝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