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戰的手還貼在懷裏的卷軸上，血順著指尖往下淌。那股熱意已經浸透了獸皮，但他沒鬆手。長老站在三步外，青銅杖點地，目光死死盯住他。
    “你動一下，我就廢你修為。”長老聲音低沉。
    林戰沒說話。他能感覺到眉心有些發燙，像是有東西在跳。鴻蒙道印從重生那天起就藏在那裏，別人看不見，也探不到。現在它微微震動，仿佛感應到了什麽。
    他閉了下眼，把意識沉下去。那一瞬間，密室裏的空氣變了。不是風，也不是聲音，而是一種說不清的壓迫感。那些刻在牆上的痕跡開始泛光，一道一道，像被點燃的火線。
    長老臉色一變。
    林戰猛地睜眼，左手按住右腕上的鎖鏈。那鐵鏈粗如拇指，深深嵌進皮肉裏。他咬牙，用力一掙。哢的一聲，鐵環出現裂痕，但沒斷。
    還不夠。
    他把注意力集中在眉心。鴻蒙道印轉得更快了。一股暖流從印記裏湧出，順著經脈衝向四肢。那是神魔血氣，是他每次突破時凝聚的力量。這一次，道印主動釋放，不再需要他強行催動。
    熱流撞進右臂的瞬間，林戰整個人一震。肌肉繃緊，骨頭發出輕微的響聲。他再一拽，鎖鏈崩開半截，手腕終於能活動。
    長老怒喝：“找死！”
    青銅杖抬起，空中浮現八道虛影。每一柄都由靈力凝成，劍尖對準林戰要害。這是九宮鎖劍陣的殘招，專破神魂。
    林戰來不及多想。他左手抽出《斷淵遺錄》，橫在胸前。卷軸表麵沾著血，黑皮泛出一層暗光。他盯著上麵那幅畫——斷淵劍插在崖縫中，劍身斷裂，卻仍有光芒溢出。
    他照著圖中的姿勢，抬手做出起勢動作。嘴裏吐出三個字：“斷淵——歸源！”
    話音落下的刹那，眉心印記一閃。一道銀光順著手臂流入卷軸。黑色獸皮劇烈抖動，像是被風吹起，又像有了生命。
    接著，一股劍意炸開。
    不是實體劍，也不是靈力外放，而是一種純粹的意念衝擊。那股力量撞向空中的八道虛影，轟的一聲，三道直接碎裂，剩下五道偏移軌跡，擦著長老的臉飛過，打得石壁火星四濺。
    長老後退半步，臉上劃出一道血痕。
    他站穩腳跟，眼神變了。不再是居高臨下的審判，而是震驚和警惕。
    “你怎麽可能使出這招？”他盯著林戰，“這動作早就失傳了，連宗主都不曾見過全貌！”
    林戰喘著氣，右手還在鎖鏈中，左腿也被困著。但他站直了身體，把卷軸貼回胸口。
    “我不是學來的。”他說，“是它讓我做的。”
    長老冷笑：“荒謬！一把破卷軸也能認主？你以為你是斷淵傳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林戰聲音很穩，“但我知道，你們封鎖這裏三百多年，不是為了保護宗門，是為了掩蓋真相。”
    長老瞳孔一縮。
    林戰繼續說：“剛才那道虛影你也看到了。灰袍人，持劍立於崖前。他是誰？為什麽留下這些字？‘勿信言’……你們到底隱瞞了什麽？”
    “住口！”長老舉起青銅令符，掌心浮現出九道交叉劍痕，“敢質疑宗規，就是叛徒！我不殺你，也要把你封在這地下千年！”
    林戰沒動。
    他知道對方不會聽解釋。可他已經不是剛才那個隻能靠牆站著的人了。
    他再次調動鴻蒙道印。這一次，不隻是汲取逸散的戰意殘息，更是將之前戰鬥中積累的信念碎片轉化成護體之力。那是一種無形的屏障，貼著皮膚流轉。
    鎖鏈開始嗡鳴。不僅是右腕，連左腿上的鐵環也開始出現裂紋。金屬表麵浮現出細密的蛛網狀痕跡，像是承受不住某種壓力。
    長老察覺到異樣，立刻催動令符。地麵震動，更多符文亮起，試圖重新加固禁製。
    林戰低吼一聲，雙膝跪地，雙手撐住地麵。眉心印記大亮，銀光如絲線般滲入石縫。那些古老的刻痕回應似的閃了一下。
    轟！
    兩處鎖鏈同時斷裂。鐵環砸在地上，發出悶響。
    林戰慢慢站起來。右臂自由了，左腿還綁著，但他已經能移動。他沒有衝上去，也沒有後退，而是直視長老的眼睛。
    “你說我是叛徒。”他說，“可真正的背叛者，是不是藏在那些不願麵對真相的人之中？”
    長老握緊權杖，指節發白。
    “你懂什麽？”他聲音沙啞，“三百年前那一夜，多少人死在斷淵劍下？多少同門被屠戮？我們封印這裏，是為了防止災難重演！”
    “那你告訴我。”林戰往前邁了一步，“如果斷淵真是凶器，為什麽它會選擇傳人？為什麽我能看到它的畫麵？為什麽這卷軸會回應我的血？”
    長老張了嘴，卻沒說出話。
    林戰抬起右手，做出握劍的姿態。掌心朝上，手指微曲，像是真的握住了一柄無形之劍。
    “我沒有練過你們的功法。”他說，“我沒有拜過你們的祖師。但我站在這裏，是因為有人選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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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頓了一下，聲音更低：“而你們，隻是害怕承認這一點。”
    長老臉色鐵青。他舉起令符，準備啟動更深層封印。可就在他開口的瞬間，林戰胸口的卷軸突然顫動。
    一道微弱的劍鳴響起。
    不是耳朵聽到的，是直接出現在腦海裏的聲音。短促、清冷，帶著某種古老的威壓。
    長老的動作僵住了。
    林戰感覺到眉心一陣灼熱。鴻蒙道印正在加速旋轉，像是要衝破某種界限。他低頭看去，發現卷軸邊緣的血跡正在緩緩移動，沿著紋理爬行，最後匯聚成一個符號。
    那個符號，和石壁上某一道刻痕完全一致。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整麵牆忽然亮了起來。所有雜亂的線條同時發光，組成一個巨大的陣圖。中央的位置，正是那個由血形成的符號。
    地麵開始震動。
    長老驚退一步，抬頭看向天花板。石板縫隙中有灰塵不斷落下。
    “不可能……”他喃喃，“這個陣法早就失效了，怎麽可能被激活……”
    林戰盯著牆麵，心跳加快。他知道，自己觸到了某個關鍵的東西。不是運氣，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他伸手摸向卷軸，指尖剛碰到獸皮——
    牆上的陣圖突然收縮，光芒集中到一點。緊接著，一道裂痕從正中央裂開，像被人用刀劃開布匹。
    裂縫深處，露出一角金屬。
    那是劍柄的一部分。暗金色，布滿鏽跡，卻仍透出森然寒意。
    林戰呼吸一滯。
    長老怒吼一聲，衝上來要撲向那道裂縫。林戰側身擋在他前麵，左手揚起卷軸，右手做出格擋姿態。
    兩人對峙在裂開的牆前，塵土不斷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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