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戰的鴻蒙道印爆發出一道銀光，直射魔影胸口的裂痕。
    那一瞬，封印鬆動。魔影掌心凝聚的能量球出現一絲震蕩，原本凝固的空間泛起波紋。林戰立刻察覺到這細微變化，眉心印記劇烈震動，他咬牙將慕婉卿殘存的仙雷之力強行牽引過來，導入自己經脈。神魔道體如熔爐般運轉，短暫把純淨仙力轉化為混沌劍元，雖隻維持一息，卻已足夠。
    “就是現在！”
    他低吼出聲，雙目陰陽瞳光芒暴漲。左眼漆黑如淵，右眼赤紅似火，劍尖猛然上挑，帶動空中三重仙雷旋轉而下。劍氣裹挾雷光，黑白兩股力量不再並列，而是徹底交融，化作一道螺旋狀的光柱，如同天柱倒貫，直衝魔影心口裂痕。
    這一擊，名為“混元斬墟”。
    魔影發出無聲咆哮，黑焰暴漲，雙手向前推出那團毀滅能量。衝擊波橫掃而出，地麵崩裂，碎石飛濺。可就在兩股力量即將對撞的刹那，“混元斬墟”率先命中目標。
    轟！
    裂痕崩開，黑霧炸散。百丈巨軀從胸口開始寸寸瓦解，像是被無形巨刃從中劈開。那團毀滅能量還未完全引爆，就被劍雷之力層層絞碎，化作灰燼隨風消散。
    大地停止震動，灰霧退去，戰場重歸寂靜。
    林戰單膝跪地，左臂撐住劍身才沒倒下。右臂依舊垂著，整條胳膊毫無知覺。肩頭傷口裂開，鮮血順著手臂流到指尖，滴落在地。他呼吸沉重，每一次吸氣都像有刀在肺裏刮。
    慕婉卿盤坐在三步外，背靠斷石，嘴角滲血。她雙手放在膝蓋上，指尖微微顫抖，體內靈力幾乎枯竭。但她睜著眼，目光掃向四周黑暗。
    空氣中殘留著焦灼的氣息。遠處還有幾道黑影藏在殘破岩壁後，沒有離開。
    林戰緩緩抬頭，盯著前方暗處。他知道那些人還在等機會。等他們徹底倒下，再衝出來收割。
    他用盡力氣站起身，拔出插入地麵的劍，拄著往前走了一步。腳踩在碎石上發出沙響。
    “誰還想試？”他聲音嘶啞，卻一字一句清晰傳出，“老子生死看淡，不服就幹。”
    話音落下，全場死寂。
    黑暗中，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撤。”
    沒有猶豫，也沒有反駁。那些隱藏的身影一個接一個隱沒進陰影，消失不見。沒人敢上前一步。
    林戰站著沒動，耳朵聽著最後一道腳步聲遠去。直到確認再無動靜，他才稍稍放鬆肩膀。可就在這時，左腿一軟，膝蓋重重磕在地上。
    他沒叫出聲，隻是握緊了劍柄。
    慕婉卿聽見聲音，掙紮著想站起來。她手指摳進地麵，借力撐起身體。長劍插進土裏，成為她的支撐點。她抬頭看向林戰的方向，眼神依舊清醒。
    “還能動嗎？”她問。
    林戰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試著動了動手指。沒有反應。
    “左手還行。”他說。
    慕婉卿點點頭，沒再多問。她靠著劍，慢慢挪到林戰身邊，坐了下來。兩人背靠著一塊倒塌的石碑，中間隔著不到半尺的距離。
    風從廢墟間穿過，吹起些許塵灰。地上散落著燒焦的鎧甲碎片和斷裂的兵器。有些地方還在冒煙，火光映在他們臉上，忽明忽暗。
    林戰閉上眼，運轉神魔道體恢複。鴻蒙道印在眉心微微發燙，緩慢吸收戰場上逸散的道痕與信念殘息。這點能量微不足道，但聊勝於無。
    慕婉卿也在調息。她雙手結印，引導體內殘餘仙力循環。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痛意，但她忍住了。
    過了片刻，林戰睜開眼。
    “你剛才不該硬撐。”他說。
    “你不也一樣。”她回了一句。
    林戰沒說話。他知道她說得對。那時候誰先倒下，誰就再也站不起來。
    他轉頭看了她一眼。她臉色蒼白，嘴唇幹裂，眼角有一道細小的血痕。但她坐得筆直，像一杆不肯彎的槍。
    遠處傳來一聲悶響，像是山體塌陷。灰塵從高處落下，在月光下飄成一片。
    林戰抬起還能動的左手，抹了把臉上的血和灰。他看著掌心的汙跡，忽然說：“下次別這麽拚。”
    “你也是。”慕婉卿答得很快。
    兩人沉默下來。
    夜更冷了。風吹過空曠的戰場，卷起一陣沙礫。林戰感覺到體溫在下降，傷口也開始發麻。他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必須盡快處理傷勢。
    但他不能走。
    這片區域還不安全。那些人雖然撤了，但難保不會回來。他們需要等到天亮，或者等到援軍抵達。
    慕婉卿似乎明白他在想什麽。
    “我能守住。”她說。
    林戰點頭。“我也是。”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右臂，用力捏了下肩膀。疼痛傳來，說明神經還沒徹底壞死。隻要活著，就有希望恢複。
    他把劍橫放在腿上，左手搭在劍柄上。隻要有人靠近，他就能第一時間出手。
    慕婉卿閉上眼，繼續調息。她的呼吸漸漸平穩，指尖重新凝聚出一點微弱的雷光。
    林戰望著前方黑暗，雙眼警覺。他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可意誌還在撐著。
    他知道這場戰鬥結束了，但戰爭還沒有。
    風再次吹過，帶起一片碎布。那是一塊染血的衣角，掛在斷裂的旗杆上輕輕晃動。
    林戰盯著它看了一會兒。
    然後抬起左手，抓住劍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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