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戰眉心一熱，那股波動又來了。這次更清晰，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輕輕敲打他的意識。
    他睜開眼，慕婉卿也正看著他。她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也感覺到了。
    林戰慢慢鬆開她的手，左手撐地，試著站起來。右臂還是垂著，動不了。他咬牙，用左臂發力，身體一點點離地。膝蓋發軟，但他沒倒。
    “你能走嗎？”慕婉卿問。
    “能。”他說，“必須走。”
    她扶住石碑邊緣，站起身。臉色還白，呼吸不穩，但腳步沒退。她從懷裏取出一枚丹藥吞下，指尖泛起微光，在胸口轉了一圈，氣息才穩了些。
    兩人對視一眼，誰都沒再提休息的事。
    林戰邁步向前，左腳剛落地，地麵忽然震了一下。一股黑氣從裂縫裏湧出，扭曲成漩渦狀，朝他們卷來。
    他立刻抬手，造化仙尊的佩劍出鞘，劍尖點地。一道劍意擴散開來，周圍的空氣像被割開一樣，黑氣瞬間斷裂。
    “這地方不對。”他說，“魔氣在主動攻擊。”
    慕婉卿走到他身邊，雙手結印，一層淡金色的護罩升起，將兩人罩住。黑氣撞在上麵，發出嘶響，但沒能穿透。
    “我們不能停。”她說，“越往前，那股力量越強。它不是在拉我們過去，是在等我們。”
    林戰點頭。他能感覺到鴻蒙道印在眉心跳動，每一次震動都和遠方的召喚同步。他的雙眼也開始發熱，黑白雙瞳交替閃爍，視野裏多了些別人看不見的東西——空中漂浮的道痕，地上殘留的古老印記，全都在指向同一個方向。
    他們繼續走。
    每一步都不容易。林戰的右臂始終無力，隻能靠左臂支撐。有幾次腳下踩空，差點摔倒，都是慕婉卿及時扶住他。她的手很涼，但很穩。
    “你不用一直扶我。”他說。
    “那你也不用硬撐。”她回，“你現在不是一個人在走。”
    風越來越大，吹得碎石亂滾。前方的地貌開始變化，地麵裂開巨大的口子，深處翻滾著暗紅光芒。空氣中彌漫著腐朽的味道，像是死去多年的戰場重新蘇醒。
    林戰停下腳步。他抬起左手，手指劃過眼前虛空。一道細小的劍痕留下，卻沒有消散，反而延伸出去，連成一條線。
    “有人布過障眼法。”他說，“這條路被人藏起來了。”
    慕婉卿順著那條線看去，眯起眼。“是陣法痕跡？”
    “不是人為的。”林戰搖頭，“是自然形成的規則封印。隻有帶著特定氣息的人才能看到真相。”
    他閉上眼，催動鴻蒙道印。眉心越來越燙，仿佛要燒起來。體內的神魔道體自動運轉，吸收著四周逸散的道痕。雖然不多，但也讓他稍微恢複了一絲力氣。
    當他再次睜眼時，眼前的景象變了。
    原本荒蕪的大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巨大無比的圓形區域。地麵刻滿了符文，層層疊疊，向外蔓延不知多遠。中央有一根光柱直衝天際，顏色忽明忽暗，像是在呼吸。
    “那就是源頭。”林戰說。
    慕婉卿盯著那座陣法看了很久。“它不像殺陣，也不像困陣……倒像是某種通道。”
    “是門。”林戰低聲說，“通往某個地方的門。”
    他往前走了一步，腳剛落地，地麵的符文突然亮了一下。一圈波紋從他腳下擴散，瞬間傳遍整個區域。
    遠處的光柱猛地一閃，隨即恢複平靜。
    “它認出你了。”慕婉卿說。
    林戰沒回答。他能感覺到，鴻蒙道印和那座陣法之間有種說不清的聯係，就像兩塊磁石互相吸引。不隻是印記，還有他的眼睛，他的血脈，甚至他重生那一刻的氣息，都在與這座陣法共鳴。
    “你怎麽知道這不是陷阱？”她問。
    “如果是陷阱，剛才那些魔氣早就殺了我們。”他說，“真正的殺機不會藏在這種地方。這裏是試煉之地，隻允許特定的人進入。”
    “那你就是那個‘特定的人’。”
    林戰看著她。“你也感應到了，對吧？你不害怕。”
    “怕。”她笑了笑，“但我更想知道答案。你一路走來，為的就是揭開輪回真相。現在有線索擺在麵前，難道要繞開？”
    林戰沉默片刻，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如果裏麵危險，你不必進去。”
    “你錯了。”她反手握住他，“我不是為了陪你冒險才來的。我是為了我自己。我也想知道，為什麽仙界會有那樣的動蕩，為什麽妖族會突然聯合魔族。這些事背後一定有原因。而你現在站的地方，就是原因的起點。”
    林戰看著她的眼睛。那裏沒有猶豫，也沒有恐懼，隻有決心。
    他鬆開手，轉身朝陣法走去。
    越靠近，壓力越大。空氣變得粘稠，每走一步都像在泥沼中跋涉。慕婉卿緊跟在他身後，護罩重新展開，擋住不斷襲來的扭曲氣流。
    地麵的符文越來越亮，節奏加快，像是在回應他們的接近。林戰能感覺到自己的經脈在顫抖，尤其是右臂，那裏原本麻木的地方開始傳來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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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傷在惡化。”慕婉卿提醒。
    “沒關係。”他說，“隻要還能走，就能到。”
    終於，他們在陣法邊緣停下。
    眼前是一座龐大的圓形平台，直徑至少千丈。符文由內向外旋轉排列，中心光柱下方有一個凹陷的圓坑，裏麵空無一物，卻散發著強烈的能量波動。
    林戰蹲下身，伸手觸碰地麵的符文。指尖剛碰到，那符文立刻亮起，順著紋路一路點亮，形成一個完整的環。
    “它需要鑰匙。”他說。
    “什麽鑰匙？”
    “不是物品。”林戰抬頭，“是血，是魂，是命。”
    他抬起左手，毫不猶豫地劃破掌心。鮮血滴落，正好落在圓環交匯處。
    血跡沒有滲入地麵，而是懸浮起來，被符文吸住。緊接著，整座陣法嗡鳴一聲，光柱驟然變亮。
    林戰的身體猛地一震。鴻蒙道印劇烈跳動，眉心像是被針紮一樣疼。他的雙眼不受控製地睜開，黑白雙瞳同時閃現光芒。
    眼前的畫麵變了。
    他看到一座古老的宮殿沉入海底，看到無數強者跪拜在一具屍體前，看到天空裂開，血雨落下，大地崩塌……
    畫麵一閃而過，隨即消失。
    他喘著氣，額頭全是汗。右手突然抽搐了一下，竟然能微微彎曲了。
    “你看到了什麽？”慕婉卿問。
    “我不知道。”他說，“但我知道一件事——這座陣法，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
    “什麽意思？”
    “它是從外麵來的。”林戰站起身，盯著光柱深處，“它不屬於凡界，也不屬於靈界、仙界，甚至……不屬於神界。它是更高層次的存在留下的。”
    慕婉卿看著那根光柱，聲音很輕：“那它為什麽會在這裏？”
    林戰沒回答。他隻知道，自己必須進去。
    他邁步向前，踏上了陣法的第一層符文圈。
    地麵微微震動，光柱開始旋轉，速度越來越快。周圍的空氣扭曲起來，形成一道透明的屏障，將外界隔絕。
    慕婉卿緊跟著踏上平台。
    就在她落腳的瞬間，林戰突然轉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你還記得我們在靈界的第一次見麵嗎？”他問。
    “記得。”她說，“你被三個鬼修圍攻，我順手幫你砍了一個。”
    “那時候我就覺得，你不會是普通人。”
    “現在呢？”
    “現在我覺得，你本就不該出現在這裏。”他說，“這座陣法隻對我有反應，但它接受了你。說明你也和它有關聯。”
    慕婉卿皺眉。“你想說什麽？”
    林戰還沒開口，光柱突然爆發出強光。一道信息直接衝進他的腦海。
    不是語言，也不是圖像，而是一種純粹的感知——
    【等待已終結】
    下一秒，平台中央的圓坑裂開，露出一條向下延伸的階梯，漆黑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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