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戰站在原地，身體不再顫抖。剛才那股撕裂經脈的力量已經沉入丹田，像是一團滾燙的鐵水被澆進模具，正在緩緩凝固。他睜開眼，雙眸一黑一紅，目光如刀，直刺天際。
    頭頂烏雲仍在翻湧，電光在漩渦中跳躍，那道猩紅雷霆依舊懸停半空，未落下來。風沙靜止，大地龜裂的痕跡向外延伸，仿佛這片土地也在等待什麽。
    他能感覺到體內的變化。血液流動更快，每一次心跳都像是敲擊戰鼓。神魔道體的每一寸筋骨都在發出低鳴，那是力量提升後的自然反應。鴻蒙道印藏於眉心，此刻熾熱如爐，不斷將殘存的血祖之力煉化，融入四肢百骸。
    就在這時，遠處空間開始崩裂。
    一道赤紅色的身影踏著碎裂的虛空走來。每一步落下，空氣便炸開一聲悶響，地麵隨之塌陷一圈。那人手持長槍，通體漆黑，槍尖纏繞著暗紅火焰，像是從地獄深處抽出的凶器。
    林戰認得這把槍。
    弑神槍。
    他也認得這個人。
    血蒼穹。
    對方身穿血紋長袍，麵容冷峻，雙眼泛著妖異的紅光。他站在百丈之外的半空中，槍尖斜指地麵，殺意毫不掩飾地壓向林戰。
    “林戰。”血蒼穹開口，聲音沙啞卻清晰，“你終於走到了這一步。”
    林戰沒有回應。他左手緩緩握緊劍柄，右手抬起，掌心凝聚出一絲混沌氣流。這是鴻蒙道印自動引導的力量，純粹而強大。
    血蒼穹冷笑：“你以為融合了血祖殘魂就能翻盤？可笑。那不過是一縷殘魂，連完整意誌都算不上。而我……早已掌握真正的血之道。”
    他抬起弑神槍，槍身震動，周圍的空氣瞬間扭曲。一股腥臭的氣息彌漫開來，那是無數亡魂被煉化後留下的怨念。
    “這一槍，飲過三位真神之血。”血蒼穹緩緩說道，“今日，它要飲你的血。”
    林戰眼神微動。
    記憶浮現。
    靈界邊荒，血霧彌漫。他親眼看著同門被圍殺，屍骨無存。那一戰，血蒼穹為奪他體內劍骨，不惜引爆一座古陣，導致數十名同伴葬身火海。他拚死逃出，卻在背後留下了一道至今未愈的傷疤。
    那時他還弱小，隻能逃。
    現在不同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劍。劍身微微顫動，仿佛感應到了即將到來的大戰。
    “你說對了一件事。”林戰終於開口，聲音平靜，“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血蒼穹眯起眼睛：“你倒是鎮定。可惜，鎮定救不了你。”
    話音未落，他手中弑神槍猛然一震，槍尖上的血焰暴漲三尺。一股恐怖的壓迫感撲麵而來，林戰腳下的焦土瞬間化為粉末，四周裂縫加速蔓延。
    但林戰沒動。
    他的呼吸平穩，體內鴻蒙道印持續運轉，將新生的力量一點點導引至雙臂。神魔道體開始發光，皮膚下泛起一層暗紅光澤，與黑色氣息交織纏繞。
    這是吸收妖族大聖之血後帶來的蛻變。不隻是力量增強，而是整個體質的進化。他的骨骼更硬，經脈更寬，神魂更加穩固。
    血蒼穹察覺到了異常。
    “有意思。”他低聲道，“看來你的確得到了些好處。不過——”
    他突然抬槍，槍尖直指林戰眉心。
    “再強的成長，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話落刹那，天地一靜。
    連空中翻滾的烏雲都停滯了一瞬。
    下一息，血蒼穹動了。
    他身形一閃，瞬間跨越百丈距離，弑神槍帶著撕裂空間的威勢，直刺林戰胸口。
    這一槍快得看不見軌跡。
    林戰卻在槍動之前就已預判。
    他側身避讓，同時揮劍格擋。兩件兵器碰撞，發出一聲巨響。衝擊波炸開，周圍十丈內的碎石全部化為齏粉。
    林戰退了半步，右腳在地上劃出一道深痕。
    血蒼穹站在原地，槍尖微偏，嘴角揚起：“反應不錯。”
    林戰站穩身形，手臂有些發麻。這一擊看似簡單，實則蘊含極強力量。若非神魔道體強化過肉體，剛才那一擋足以震斷他的手腕。
    但他沒有退縮。
    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劍尖指向血蒼穹。
    “你殺我同門，毀我根基。”他說，“今天，這筆賬該算了。”
    血蒼穹笑了：“就憑你現在這點本事？”
    他再次舉槍，這一次，槍身上的血焰化作一條火龍，環繞周身。他的氣勢節節攀升，整個人如同燃燒的戰神。
    林戰閉上眼。
    片刻後睜開。
    雙眸中的黑白之色更加分明。
    鴻蒙道印在眉心劇烈跳動，自動吞噬空氣中逸散的古老道痕。那些來自遠古戰場的信念殘息被迅速煉化，轉化為精純能量注入他的身體。
    他的戰力，在持續上升。
    血蒼穹感受到了壓力。
    “你在變強。”他盯著林戰，“但變強不代表能贏。”
    林戰不答。
    他隻是將劍橫在胸前，雙腳分開，穩穩紮地。
    戰鬥姿態完成。
    大戰一觸即發。
    血蒼穹懸停半空，弑神槍斜指下方，殺意鎖定林戰全身要害。
    林戰立於焦土中心，劍鋒朝天，體內力量澎湃洶湧。
    兩人之間，百丈距離，寂靜無聲。
    遠處廢墟中，幾名躲藏的修士趴在地上，瑟瑟發抖。他們看不清具體交手過程，隻看到剛才那一撞引發的氣浪差點掀飛他們的藏身處。
    誰也不敢靠近。
    誰也不敢說話。
    天空的雷漩仍在轉動，猩紅閃電遊走不定。風未起，沙未動，時間仿佛凝固。
    血蒼穹忽然開口：“最後一問——你真以為，憑自己就能打破輪回？”
    林戰抬頭，目光如炬：“我不靠自己，還能靠誰？”
    血蒼穹沉默。
    然後，他笑了。
    “好。”
    他雙手握槍，槍尖緩緩抬起，對準林戰眉心。
    “那就讓我看看，你能走多遠。”
    槍未動，殺意已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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