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鋒破開黑霧的瞬間，林戰感覺到一股阻力從前方傳來，像是刺中了某種無形屏障。他沒有收力，反而借著反震之力向前踏出一步，身體重心前壓，雙腳在地麵劃出兩道淺痕。這一步讓他離血蒼穹更近了些，也壓縮了對方的活動空間。
    他的雙眼依舊看不見東西，但神魔道體開始自發感應周圍的氣流變化。空氣中有細微的波動，集中在正前方三尺左右的位置。那不是人的呼吸，而是一種能量的流動，像是有東西懸浮在那裏，持續釋放著黑霧。
    鴻蒙道印在眉心微微震動，不再是之前那種微弱的溫熱感，而是變得急促，像在提醒他危險的源頭就在眼前。他閉著眼，左手緊握風無垢所化的靈劍，右手緩緩抬起，掌心朝前，感受著那股紊亂的氣流。
    血蒼穹的聲音再次響起：“你以為一劍就能破局？太天真了。”
    話音未落，左側和右側同時傳來勁風。林戰不動，他知道這是虛招。真正的殺機，始終在正前方。他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處氣流核心，體內神魔血氣開始逆行周天，強行衝開被蝕靈瘴封鎖的經脈。三處被壓製的穴道逐一鬆動，雖然過程帶來劇烈疼痛，但他咬牙撐住。
    隨著氣血運轉加快，鴻蒙道印終於吞下一絲黑霧中的雜質，隨即釋放出短暫的吞噬之力。近身的一圈黑霧被吸散，形成一個極小的清明區域。就在這刹那，林戰雙手握劍高舉過頂，口中低喝一聲：“斬！”
    《破妄九斬》第一式——“斬霧”，全力施展開來。
    劍光落下，不帶任何花哨，直直劈向那股紊亂氣流的核心。隻聽“哢”的一聲脆響，像是琉璃破碎，緊接著一股腥臭的氣息擴散開來。黑霧如退潮般迅速消散，陽光重新灑落戰場。
    林戰穩住身形，站在原地，雙目睜開。視野恢複清晰，他第一眼就盯住了血蒼穹的臉。
    對方還保持著持槍的姿態，但臉色已經變了。原本冷笑的表情僵在臉上，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他沒料到林戰能在完全失明的情況下，僅憑感知找到藥瓶位置，並用劍術精準摧毀。
    林戰抬起手，指向血蒼穹，聲音平靜卻帶著壓迫：“你的詭計，已被我識破。”
    血蒼穹瞳孔一縮。
    “你故意讓我占上風，是為了讓我放鬆警惕。”林戰繼續說，“十一招交手，你每一擊都留有餘地，看似拚盡全力，實則是在引導我的節奏。你真正等的，是這瓶蝕靈瘴出手的時機。”
    血蒼穹沒有回應，手指卻微微收緊，握住了弑神槍的槍杆。
    “你還故意用聲音誤導我。”林戰聲音不變，“每次說話時，聲源偏左半尺，但攻擊來自四麵八方。你在繞圈移動，想讓我分不清你的本體所在。可你忽略了一點——真正的掌控者，不會一直說話。”
    他頓了頓，目光如刀：“你太急於確認我的狀態，反而暴露了你自己。”
    風無垢殘魂在劍中輕輕一震，像是在回應。林戰能感覺到那股熟悉的意誌仍在支持著他，雖無法言語，卻讓他心神更加穩固。
    血蒼穹終於開口：“你能識破布局，確實出乎意料。但你以為這就贏了？”
    “我沒說贏。”林戰握緊手中劍，“我隻是告訴你，你的算計，到此為止。”
    兩人之間的空氣驟然凝固。剛才還彌漫全場的壓抑氣氛被徹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對峙的張力。林戰站在原地未動，但氣勢已完全不同。他不再是被困者，而是掌握了主動權的反擊者。
    血蒼穹眼神陰沉。他低頭看了一眼袖口，那裏空空如也，裝蝕靈瘴的小瓶已經碎裂，殘渣落在地上，正冒著最後一縷黑煙。他本以為這一招萬無一失，專門針對林戰依賴信念與感知的戰鬥方式。可現在，不僅失效，還被對方反向推演出全盤計劃。
    “你很聰明。”血蒼穹緩緩抬起弑神槍，槍尖對準林戰，“但聰明人往往死得更快。”
    林戰沒有回答。他將靈劍橫於胸前，雙腳分開與肩同寬，擺出進攻姿態。神魔道體已經恢複運轉，體內的滯澀感正在快速消退。鴻蒙道印仍在微微發熱，提示他可以繼續戰鬥。
    遠處，觀戰的殘魂氣息有了輕微波動。有些原本以為林戰必敗的存在，此刻也開始重新評估局勢。剛才那一幕太過幹淨利落——盲戰識破陷阱、精準定位源頭、一劍破局，整個過程不到十息時間。這不是僥幸，而是絕對的判斷力與執行力。
    血蒼穹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不能再拖。若讓林戰完全適應戰場節奏，接下來吃虧的就是他自己。
    他猛然踏地，弑神槍劃出一道弧線，直取林戰咽喉。這一擊不再試探，而是全力出手，槍影瞬間籠罩半個戰場。
    林戰側身避讓，同時揮劍格擋。兩件兵器相撞，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衝擊力讓他手臂一麻，但他立刻調整姿勢，順勢回斬一刀，逼退對方。
    血蒼穹後撤半步，眉頭微皺。林戰的動作比之前快了許多，顯然已經擺脫了蝕靈瘴的影響。更讓他不安的是，對方的眼神——冷靜、專注，完全沒有被激怒或慌亂的跡象。
    “你還有什麽手段？”林戰低聲問。
    血蒼穹冷笑：“你覺得，我會隻準備一手？”
    話音剛落，他左手猛地掐訣，地麵突然裂開數道縫隙，黑色氣流從中湧出，迅速凝聚成三道人形黑影。每一道都手持短刃，動作僵硬卻迅捷，呈三角之勢包圍林戰。
    林戰掃視三人，立刻判斷出這不是實體，而是由怨念與死氣凝聚的傀儡。它們沒有靈覺波動，行動依靠操控者驅動。
    “這就是你的底牌？”林戰握劍 stance 不變。
    “不。”血蒼穹盯著他，“這隻是開始。”
    他右手一揚，弑神槍脫手飛出，在空中旋轉一圈後猛然下墜，目標卻是林戰腳下的地麵。與此同時，三具黑影同時撲上，封死了林戰所有閃避路線。
    林戰眼神一凜，知道真正的殺招來了。
    他雙腳發力，不是後退，而是迎著槍影躍起。身體騰空瞬間，手中靈劍自下而上斜撩，逼退最近的一具黑影。另一隻手迅速結印，調動鴻蒙道印的力量，試圖在空中穩住身形。
    就在此刻，他眼角餘光瞥見地麵裂縫中有一點紅光閃爍——那是弑神槍即將落地的位置。
    他明白了。那一擊不是為了傷他，而是要引爆地底埋藏的陣法。
    林戰在空中強行扭轉身體，將全身力量集中於右臂，靈劍朝著下方狠狠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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