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戰站在原地，雙腳離地三寸，周身黑紅氣流翻滾。他的雙眼一紅一藍，瞳孔深處像是有兩股力量在撕扯。那不是人的眼神，更像是從遠古爬出的凶獸，隻認敵意，不問因果。
    他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身體完全由本能驅動，耳朵聽不到聲音，腦子想不了事情。可隻要有人對他釋放殺意，那股惡意就會立刻點燃他體內的魔火。
    妖族大聖乙就在這時出手了。
    他本名裂山，是蠻荒古妖一脈的強者，修有九轉妖骨，曾在仙界邊緣隨妖皇征戰多年。他遠遠看著林戰懸浮不動，雙目異變，氣息紊亂，以為對方走火入魔，神誌崩潰。
    這是機會。
    他低吼一聲，腳下地麵炸裂，整個人衝天而起。灰黑色妖雲纏繞全身，手中狼牙棒高舉過頭，棒身布滿倒刺，每一根都沾過仙修的血。他張開嘴，獠牙外露，銅鈴般的雙眼死死盯著林戰。
    “人族天才？今日我來取你頭顱！”
    話音未落，他已經衝到林戰麵前十步之內。妖氣如潮水般壓下，四周空氣瞬間凝滯。他雙手握棒，自上而下狠狠砸落，這一擊足以劈開山嶽。
    可林戰動了。
    他比裂山更快。
    裂山剛揮出狼牙棒，就看到林戰的身影消失了。不是移動，是直接出現在他頭頂上方。林戰右手握劍，劍尖朝下，沒有任何花哨動作，就是簡單的一記直刺。
    裂山反應極快，立刻收棒格擋。
    但來不及了。
    劍鋒穿過他的護體妖罡，像切豆腐一樣斬斷防禦。那一瞬間，他感覺脖子一涼，接著視線突然升高——他的頭顱飛了起來，脫離了身體，還在空中旋轉。
    無頭屍體僵在半空，雙手仍保持著舉棒的姿勢。鮮血從脖頸噴湧而出，灑向四方。幾滴血落在林戰臉上，順著臉頰滑下，滴進衣領。
    頭顱落地，發出沉悶的響聲。
    裂山的元神剛從眉心鑽出一半，就被一股黑紅氣流卷住，瞬間絞碎。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徹底隕落。
    全場死寂。
    遠處殘存的妖魔和仙界散修全都看傻了。他們親眼看著一位成名已久的大聖，連一招都沒撐過，直接被斬首。這不是戰鬥，這是一邊倒的屠殺。
    有人開始後退。
    一個仙修腳下一滑，摔倒在地，但他顧不上疼，手腳並用地往後爬。另一個妖魔轉身就想逃，可剛邁出一步，又硬生生停下——他不敢動。他怕自己一跑，那個懸浮在空中的怪物就會把目標轉向他。
    林戰緩緩落地。
    他的雙腳踩在裂山的屍體旁，鞋底碾過一片血泊。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劍，劍身染血，但沒有光芒，也沒有震動。風無垢殘魂已經沉眠，不再回應任何呼喚。
    他抬起左手，五指張開。一道黑紅氣流從掌心湧出，纏上裂山的屍體。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皮肉萎縮，骨骼斷裂，最後化作一團精純的妖力，被吸入林戰體內。
    鴻蒙道印在他眉心微微閃爍，吸收著這股力量。道印的顏色更深了一分，隱約能看到一絲血紋浮現。
    林戰的身體輕輕抖了一下。
    他依舊沒有意識，但體內的變化在繼續。皮膚下浮現出細密的紋路，像是某種古老的符文，一閃即逝。他的呼吸終於恢複，但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灼熱的聲響；每一次呼氣，都有黑紅霧氣溢出鼻腔。
    他抬起頭，望向遠方。
    那裏什麽都沒有，隻有破碎的戰場和散落的殘肢。可他像是看到了什麽，眼神突然鎖定某個方向。他的右手慢慢抬起，劍尖指向虛空。
    風起了。
    不是自然的風，是圍繞著他旋轉的魔氣風暴。碎石被卷上半空，在他身邊高速飛舞。地麵裂縫再次蔓延，哢嚓聲不斷響起。
    一個躲在遠處的妖魔終於忍不住，轉身就跑。
    林戰的頭微微一偏，目光鎖定那人。
    下一秒，他消失在原地。
    那人隻跑出三步，就覺得後頸一涼。他伸手去摸，摸到了一把血。他想回頭，可脖子已經斷了。腦袋掉在地上，眼睛還睜著，映出林戰站定的身影。
    林戰收回劍。
    他沒有看地上的屍體，也沒有看其他人。他隻是站在原地，雙瞳紅藍交替，頻率越來越快。體內的鴻蒙道印與某種古老意誌持續共鳴，像是在喚醒更多東西。
    他的嘴角忽然抽動了一下。
    不是笑，也不是痛，更像是一種本能的反應。他的手指鬆了又緊，緊了又鬆，仿佛在適應這具身體的力量。
    遠處，一名仙修低聲開口：“他是……血祖嗎？”
    沒人回答他。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他們看著林戰，就像看著一尊不該存在於世間的殺神。這個人剛才殺了大聖，殺得毫不費力。現在他還活著，而且越來越強。
    林戰緩緩閉上雙眼。
    再睜開時，紅藍光芒更加刺眼。他抬起劍，橫在胸前。劍刃上還掛著血珠，一滴一滴往下落。
    第一滴血落在地上，滲進泥土。
    第二滴血落下時，林戰的身體突然一頓。
    他的眉頭皺了一下。
    像是有什麽東西，在他意識深處掙紮。
    第三滴血還沒落地，他的左手猛地按住額頭。指尖陷入皮膚，指節發白。他的呼吸變得粗重，胸口劇烈起伏。
    “……不……”
    一個字從他喉嚨裏擠出來。
    微弱，沙啞，幾乎聽不清。
    但確實是他自己的聲音。
    他的右眼藍色稍微亮了一瞬，紅色隨即壓下。兩種顏色再次激烈碰撞，他的身體晃了晃，差點跪倒。
    他撐住了。
    劍拄在地上，支撐身體。
    他的嘴又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
    遠處的仙修屏住呼吸。
    林戰的嘴唇一張一合，吐出三個字：
    “我……還……”
    話沒說完，他的雙眼猛然睜大。
    紅光暴漲，藍光瞬間被吞沒。
    他鬆開額頭，站直身體。
    劍抬起，指向天空。
    一道黑紅光柱衝天而起，撕裂雲層。天地變色，雷聲滾滾。整片戰場都在顫抖，碎石騰空而起，環繞著他高速旋轉。
    他的雙瞳不再交替，而是同時變成血紅。
    他不再是林戰。
    他是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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