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紅光柱直衝天際，撕開厚重雲層，整片戰場被染成血色。雷聲滾滾而下，碎石懸浮半空，圍繞著中央那人高速旋轉。林戰依舊站立原地，雙腳離地三寸，劍尖指天，身體紋絲不動。他的雙眼徹底化作血紅，沒有情緒，沒有意識，隻有純粹的殺意彌漫四周。
    這股氣息穿透界麵壁壘，瞬間驚動諸天。
    凡界某座山巔，一名正在修煉的武者猛然抬頭，臉色慘白，撲通跪倒在地，連呼吸都不敢用力。靈界三大宗門同時關閉護宗大陣，弟子全部召回內殿。仙界造化峰上，仙雲宗主殿劇烈震顫，一名老者睜眼冷笑：“終於徹底入魔了。”
    神界深處，血煞老祖站在祭壇前，手中權杖重重頓地。他嘴角揚起，聲音低沉：“傳令下去，九極封魔陣，即刻啟動。”
    與此同時，虛空之中浮現出九道光影，分別來自九大界麵。他們彼此敵視多年，此刻卻因同一目標齊聚於此。沒有人提出異議，也沒有人質疑動機。林戰的狀態已經超出可控範圍，那一劍斬下大聖頭顱的畫麵，已被無數探查法術記錄下來，反複確認。
    “他還剩多少人性？”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不重要了。”另一道身影冷冷回應，“隻要他體內有血祖意誌，就必須死。”
    眾人沉默。片刻後，有人開口：“七十二件至寶可已就位？”
    “已在指定方位埋下陣基。”
    “九大界麵氣運是否牽引完畢？”
    “最後一道引線剛剛接通。”
    “那就——布陣！”
    九道光影同時抬手，虛空中頓時浮現九個巨大符文，呈環形分布，將林戰所在戰場牢牢鎖定。每一枚符文亮起時，天地都為之一顫。緊接著，金色鎖鏈自虛無中垂落，如同巨網般交織而下。這些鎖鏈表麵刻滿禁製咒文，每一道都在釋放鎮壓之力。
    高空之上，七十二件法寶緩緩浮現。有的是古鍾，有的是長幡，有的是刀劍印璽，皆散發著古老威壓。它們並非出自同一勢力，而是由諸天各大宗門、皇朝、隱世家族聯手獻出，隻為鎮殺一人。
    陣法成型的速度極快。
    第一道鎖鏈落下時，林戰周身的魔氣風暴開始扭曲。第二道落下，懸浮的碎石紛紛墜地。第三道落下，空氣變得粘稠，仿佛化作泥沼。等到第九道鎖鏈合攏，整個空間已被壓縮至原來的一半大小。
    林戰的身體終於有了反應。
    他緩緩低下頭，目光第一次從天空移開，落在前方那道垂落的金鏈上。血紅的瞳孔微微收縮，卻沒有退避，也沒有攻擊。他隻是站著，像一尊被釘在原地的雕像。
    陣外，兩道身影分別立於東西兩側高台。一人手持青色令旗，另一人握著赤紅令牌。他們是此次陣法主持者之一，負責調控東西兩極的陣樞節點。
    “魔氣壓製已達七成。”東側男子低聲說道，“但他仍維持站立姿態，未顯潰散跡象。”
    “正常。”西側女子冷聲道，“血祖之軀本就不懼普通封印。若這麽容易就被壓垮，也不會讓這麽多勢力聯手出手。”
    “你說……裏麵還有林戰嗎？”
    女人沒回答。她盯著陣心那個身影，眼神複雜了一瞬，又迅速恢複冰冷。
    “不管有沒有，現在都不是留情的時候。”
    話音剛落，七十二件至寶同時震動。一股更強的壓迫力降臨，直接作用於林戰的肉身與神魂。他的衣袍獵獵作響，皮膚表麵浮現出細微裂痕，滲出絲絲黑血。那些血液剛溢出體表，就被陣法吸走，化作養料反哺大陣。
    林戰的身體晃了一下。
    這是他入魔以來，第一次表現出承受極限的征兆。
    可就在所有人以為他會跪倒時，他的右手忽然動了。五指張開，掌心向上，像是要抓住什麽。下一刻，眉心處一點微光閃現，極其短暫，卻真實存在。
    鴻蒙道印，在那一瞬輕輕跳動了一下。
    陣外兩人同時察覺異常。
    “剛才那是——”
    “別管細節，繼續施壓！不能給他任何複蘇機會！”
    命令下達，陣法再度升級。九枚符文齊齊旋轉，金鏈收緊，七十二寶齊鳴。整片戰場的地表開始龜裂，裂縫中湧出熾白光芒，那是陣法核心即將完全激活的征兆。
    林戰的雙肩下沉，膝蓋微微彎曲。他的頭依然抬起，視線穿過層層金鏈，望向天空。可那裏早已沒有藍天，隻剩下密不透風的陣法穹頂。
    他的嘴唇動了動。
    沒人聽清他說了什麽。
    但他的右眼深處，一抹藍色的光點悄然浮現，一閃即逝。
    陣外西側女子突然皺眉。
    “他的眼神變了。”
    “不可能。”東側男子斷然否定，“血祖一旦完全占據主導，就不會再出現波動。剛才隻是錯覺。”
    “不是錯覺。”女人盯著陣心，聲音壓低，“我看到了藍光。”
    “閉嘴！”男子厲聲喝道，“你現在懷疑的是整個諸天的決定？還是想給魔頭留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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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閉上了嘴。但她手中的赤紅令牌，始終沒有完全發力。
    陣法仍在推進。
    最後一道陣眼緩緩點亮，位於正南方的最高空。那是一塊由神界獻出的古老石碑，上麵銘刻著“誅”字真言。當它徹底發光時，意味著九極封魔陣正式完成閉合，林戰將被徹底封鎖，無法移動，無法反抗，隻能等待最終的淨化之力將其抹除。
    石碑光芒漸盛。
    林戰的身體開始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某種內在的力量正在掙紮。他的手指一根根扣緊地麵，指甲斷裂，鮮血順著指縫流出。他的呼吸變得沉重，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在對抗千鈞重壓。
    終於，南方石碑完全亮起。
    “陣成！”東側男子高喝。
    金鏈合圍，形成完整囚籠。七十二寶歸位，鎮壓之力達到巔峰。九枚符文同步運轉，天地規則都被調動起來，隻為壓製這一具血祖之軀。
    林戰雙膝終於彎下。
    他單膝觸地，一隻手撐住地麵，勉強維持未完全跪倒的姿態。血從額頭流下，模糊了視線。他的嘴仍然張著，似乎還在試圖說出某個字。
    陣外眾人屏息凝視。
    這一戰，或許就此終結。
    可就在這時，林戰那隻撐地的手掌忽然翻轉。掌心朝上，五指猛地抓握。
    一道極細的黑紅氣流，從指尖射出，擊中最近的一根金鏈。
    “鐺”的一聲輕響。
    那根鎖鏈，出現了第一條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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