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戰右手猛地拍向左肩，掌心撞在黑紋蔓延的皮膚上。那條紋路像活物般扭動，順著筋絡往上爬，已經到了頸側。他咬牙，手臂肌肉繃緊，試圖切斷氣血流動。可黑氣根本不聽控製，反而加速向上蔓延。
    他盯著前方懸浮的漆黑光球，喉嚨發幹。詭臂還擋在他和光球之間，五指張開，像是在守護什麽。他想抬右腳上前一步，卻發現雙腿發沉，幾乎動不了。
    “停下。”他低聲說，聲音有點啞，“把控製權還給我。”
    詭臂沒反應。掌中的光球微微跳動，頻率和他心跳越來越接近。突然，眉心一震，鴻蒙道印自行運轉起來。血色紋路從額頭擴散，覆蓋整張臉。他眼前一黑，腦子裏炸出無數畫麵——一座倒懸的山，一條吞天的蛇，還有個背影站在星河盡頭，手裏握著斷劍。
    這些不是他的記憶。
    他用力閉眼，再睜開時雙眸顏色變了，一黑一紅交替閃爍。他抬起右手，指尖對準左臂關節，準備強行打斷經脈連接。可就在觸碰到的瞬間，左臂猛然抽動，直接甩開他的手。
    “你聽我的！”他吼了一聲，膝蓋往下壓，地麵裂開一圈細紋。
    詭臂開始震動，掌心的光球嗡鳴作響。那聲音鑽進耳朵，直通腦髓。他太陽穴突跳，鼻子裏滲出血絲。道印越轉越快，吸收的速度超過了他能承受的極限。
    他感覺身體被撕開兩半，一半是自己，另一半陌生得可怕。那股力量在改他的骨，在換他的血，在搶他的命。
    “這是我的身體！”他大喊，聲音在空穀裏回蕩，“誰也不能拿走！”
    話音落下，詭臂五指收攏。漆黑光球轟然爆開，化作一道濃稠黑流，順著掌心灌入左臂。那一瞬間，骨骼發出重組的聲響，哢哢作響。肌肉膨脹扭曲，表麵浮現出暗紅色符文，像是刻進去的一樣。
    他仰頭，嘴裏發出一聲嘶吼，不像人聲。腳下地麵寸寸碎裂，裂痕向外延伸十幾丈。風卷起沙塵，打在他臉上，但他沒有眨眼。
    道印劇烈震動，血色紋路開始變化，轉成暗金夾雜紫芒的新紋路。那些紋路遊走全身，像在重新繪製某種印記。他渾身顫抖，手指抽搐，連站都快站不穩。
    遠處有個人影衝了過來。
    他眼角餘光看見了，但看不清是誰。視線模糊，意識也開始渙散。他知道自己快撐不住了。
    嘴唇動了動，擠出兩個字：“封……印……”
    說完，左臂自動蜷縮成拳，狠狠砸向自己胸口。這一擊用了全力，打得他整個人往後退了半步，喉頭一甜，血從嘴角流下。但他借著這股反衝力，硬是沒倒下。
    那人影跑得更快了，腳步聲越來越近。
    他想喊，卻發不出聲音。瞳孔已經開始失焦，隻能看到一個輪廓在靠近。他認出來了，是風無垢。
    風無垢一邊跑一邊喊他的名字，聲音急促。
    他想回應，可嘴巴張著，什麽都說不出來。身體完全不受控製，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隻有眼睛還能勉強轉動，死死盯著那個衝過來的人影。
    道印最後一次爆發強光，整張臉都被紫金紋路覆蓋。他感覺到最後一絲清醒正在消失。意識像沙漏裏的沙，一點點流盡。
    他跪了下來，雙膝砸進土裏。
    頭低垂，肩膀塌下。呼吸變得沉重，每一次吸氣都像拉破風箱。他用最後的力氣抬起頭，看向風無垢的方向。
    那個人已經衝到十丈內，手中握著一把劍，臉上全是焦急。
    他張了張嘴，還是沒聲音。
    然後身體往前傾，整個人撲倒在地。臉貼著冰冷的泥土，眼睛睜著，但什麽都看不見了。
    風無垢衝到他身邊，蹲下，伸手探他鼻息。
    林戰的手指突然抽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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