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萬安城初遇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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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安城坐落在東海沿岸與內陸相接的平原上,是中土東南沿海最大的凡人城池之一,也是修士與凡人混居最典型的“半修真”城市。
帆船在距離萬安城三十裏外的一處隱蔽碼頭靠岸時,已是薄暮時分。夕陽將江麵染成一片金紅,遠處城池的輪廓在暮色中若隱若現,炊煙嫋嫋升起,隱約傳來晚鍾聲。
“按計劃,今夜我們在城外‘雲來客棧’歇腳,那是聯盟的產業,安全可靠。”雲鶴子對敖淵和阿禾低聲道,“明日一早再入城,與聯盟在東南區的總調度使會麵。”
眾人下船,換上早已備好的衣物。敖淵和阿禾扮作一對剛成婚不久、出門遊曆的年輕修士夫婦——這是最不容易引人注意的身份。敖淵化名“陳淵”,阿禾化名“禾娘”,身份文書、宗門信物一應俱全,連隨身攜帶的幾件法器包括心燈和琉璃盞)都做了偽裝處理。
阿禾摸摸自己頭上那支新換的、樣式普通的白玉簪,又看看敖淵身上那件深藍色棉布長衫,忍不住低聲笑道:“你這樣打扮,倒真像鎮上私塾裏教書的先生。”
敖淵垂眸看了看自己這身“凡人裝束”,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顯然不太習慣這種粗糙布料。但他還是配合地收斂了所有龍族特征,連眼神都刻意柔和了幾分:“莫要笑,你也需謹記身份。”
“知道啦,‘陳先生’。”阿禾故意拖長了語調,換來敖淵無奈的一瞥。
雲鶴子、柳靜儀的師叔柳真人天衍宗)、葉劍修滄浪劍閣葉孤帆的師兄葉孤雲)以及陸姓散修老者,分別扮作商隊管事、賬房先生、護衛頭領和隨隊醫師,帶著十餘名扮作夥計、護衛的聯盟弟子,組成一支看似尋常的商隊,護送著幾輛裝載著“貨物”的馬車,沿著官道向雲來客棧行進。
阿禾和敖淵坐在中間一輛馬車的車廂裏。車廂經過特殊處理,隔音、防探查,且空間比外部看起來寬敞舒適。
“這一路行來,可察覺什麽異常?”敖淵問。他雖收斂龍威,但神識感知依舊敏銳。
阿禾掀開車簾一角,望向官道兩側的田野和遠處疏落的村莊,眉心微蹙:“說不上來……就是覺得,這片土地的‘聲音’,有些沉悶。”
她閉上眼,凝神傾聽。不同於東海龍宮海域那種磅礴而富有韻律的“洋流之歌”,也不同於山村那種輕快活潑的“自然協奏”,這片土地傳來的“聲音”——那是萬物生靈無意識的低語,是地脈流動的微弱震顫,是空氣中靈氣的脈動——確實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和滯澀感,仿佛被一層無形的薄紗籠罩,生機不夠蓬勃。
“幽冥穢氣的影響,可能已經開始向東南方向蔓延了。”敖淵判斷道,“雖未到草木枯萎、生靈染病的程度,但天地靈氣已受到汙染,萬物生靈自然會感到不適。”
阿禾睜開眼,有些憂慮:“那我們得快些行動了。”
“急不得。”敖淵搖頭,“中土局勢複雜,必須先摸清情況,找到症結所在,方能一擊即中。盲目衝入裂穀,隻會落入陷阱。”
馬車在暮色中又行進了一個時辰,終於抵達了雲來客棧。
客棧坐落在官道旁的一片竹林邊,是座三進的大院子,青瓦白牆,燈火通明,看起來生意不錯。門口掛著兩盞紅燈籠,上書“雲來”二字,隨風輕輕搖曳。
商隊駛入後院。掌櫃是個五十來歲、麵容和善的微胖男子,見到雲鶴子等人,眼中精光一閃,隨即恢複成尋常生意人的熱情笑容:“柳管事回來了!路上可還順利?客房早已備好,熱水熱飯馬上就送來!”
一切按部就班,毫無破綻。眾人被安排在後院最清淨的東廂房,敖淵和阿禾分到了一間上房,緊鄰著雲鶴子和柳真人的房間。
房間寬敞整潔,布置雅致,燃著淡淡的安神香。阿禾放下行囊,長長舒了口氣:“總算能腳踏實地睡一覺了。”
敖淵檢查了一遍房間內外,確認沒有窺探法陣,這才在桌邊坐下,倒了兩杯茶:“先歇息片刻,晚膳後雲鶴子會來商議明日入城事宜。”
不多時,夥計送來熱水和豐盛的晚膳。四菜一湯,兩葷兩素,都是當地特色菜肴,香氣撲鼻。趕了幾天的路,阿禾也確實餓了,坐下便大快朵頤起來。
“這個清蒸鱸魚不錯!雖然沒有龍宮的靈魚鮮美,但火候剛好。”阿禾夾了一塊魚肉,又嚐了嚐旁邊的筍幹燒肉,“這個也好吃!中土的調味和東海不太一樣,偏鹹香。”
敖淵吃得慢條斯理,每樣菜隻嚐了幾口便放下筷子,顯然對凡間食物興趣不大。他更多時候是在看著阿禾吃,眼神裏帶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柔和。
“你也多吃點嘛。”阿禾給他夾了塊肉,“接下來還不知道要奔波多久,得保持體力。”
正說著,門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
雲鶴子的聲音響起:“陳道友,禾娘子,可方便一敘?”
敖淵抬手一揮,房門無聲開啟。雲鶴子、柳真人、葉孤雲和陸老四人魚貫而入,隨手布下隔音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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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道友請坐。”敖淵示意。
雲鶴子等人落座,神色都比在船上時更加凝重幾分。
“方才客棧掌櫃傳來最新消息。”雲鶴子壓低聲音,“萬安城內,這兩日不太平。”
“哦?”敖淵眼神微凝。
柳真人接過話頭:“三日前,城東‘百草堂’——那是城中最大的藥材鋪,也是散修聯盟的一處聯絡點——庫房裏一批準備運往西北前線的‘清心草’和‘驅穢符’不翼而飛。守衛森嚴,卻無任何闖入痕跡,仿佛東西憑空消失。”
“兩日前,城主府一位負責城防陣法維護的客卿修士,在夜間巡查時莫名昏迷於陣眼處,醒來後記憶缺失,隻喃喃說著‘黑影’、‘冷’之類的詞。經查,他所看守的那處陣眼,靈力運轉出現了微弱的滯澀感,像是被某種陰寒力量侵蝕過。”葉孤雲冷聲道。
陸老撫須,皺紋深刻的臉上滿是憂色:“最蹊蹺的是昨日。城中‘天香樓’——那是消息最靈通的酒肆之一——有幾位常聚在那裏交換消息的低階散修,在酒後談論幽冥裂穀之事時,突然集體失聲,喉間如被無形之手扼住,險些窒息。雖然片刻後恢複,但此事已在城中底層修士間引起小範圍恐慌。”
阿禾聽得心驚:“這些都是幽冥力量搞的鬼?”
“極有可能。”雲鶴子點頭,“但手法隱蔽,難以追查。聯盟派在城中的暗哨調查多日,隻隱約察覺到幾絲若有若無的陰寒氣息,很快便消散無蹤,無法鎖定來源。對方顯然對城中情況十分熟悉,且行事謹慎,專挑防禦相對薄弱或容易製造恐慌的環節下手。”
“這是在試探,也是在製造混亂。”敖淵一針見血,“若幽冥勢力已滲透至此,說明他們對中土的布局,比我們預想的更深、更早。”
“正是如此。”柳真人歎道,“所以明日入城與總調度使會麵之事,必須更加小心。總調度使‘玄塵真人’乃我淩霄宗太上長老,元嬰後期修為,坐鎮萬安城已三十餘年,對城中情況了如指掌。他定會給出更詳細的判斷和行動建議。”
敖淵沉吟片刻,問道:“這位玄塵真人,可信否?”
這話問得直接,雲鶴子等人卻無不滿。非常時期,謹慎是必要的。
“玄塵師叔性情剛直,嫉惡如仇,百年前曾獨闖南荒魔窟,斬殺魔修十七人,身受重創亦不退半步。”雲鶴子正色道,“他坐鎮萬安城這些年來,城內邪祟之事鮮少發生,凡人與低階修士皆感念其德。若連他都不可信,中土正道恐無人可信了。”
其餘幾人也紛紛點頭,顯然對這位玄塵真人極為敬重。
“既如此,明日便按計劃行事。”敖淵做了決斷,“今夜大家早些休息,養精蓄銳。”
眾人又商議了一些明日入城的細節,諸如如何分批進城、在哪裏匯合、遇到突發情況如何應對等等,這才各自散去。
待房間內隻剩兩人,阿禾才小聲問:“敖淵,你覺得……城裏真的安全嗎?”
敖淵走到窗邊,望向遠處萬安城方向隱約的燈火,眸色深幽:“世間從無絕對安全之所。但正因有風險,才更要去。幽冥勢力既已伸手至此,我們便要將這隻手揪出來。”
他轉身,看著阿禾:“怕嗎?”
阿禾想了想,搖搖頭:“有點緊張,但不怕。有你在,有心燈在,還有這麽多道友一起,我不怕。”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而且,那些藏在暗處害人的家夥才應該怕呢。等我們找到他們,一定讓他們好看!”
這話說得頗有幾分“柴禾丫頭”的虎氣,敖淵眼底掠過一絲笑意:“說得對。”
夜漸深,客棧內外安靜下來,隻有竹林在夜風中發出沙沙輕響。
阿禾洗漱後躺在床上,卻一時睡不著。她側過身,看著在對麵榻上打坐調息的敖淵,月光透過窗欞灑在他身上,鍍上一層清輝。即便穿著粗布衣衫,收斂了龍威,他靜坐時的姿態依舊有種渾然天成的孤高與威嚴。
“敖淵。”阿禾小聲喚道。
“嗯?”
“你說……那個幽冥裂穀深處,到底藏著什麽?為什麽那些幽冥勢力非要打開它不可?”
敖淵緩緩睜開眼睛,月光下,那雙金眸顯得格外深邃:“古籍中關於幽冥的記載殘缺不全。隻知上古時期,天地人三界分明,幽冥乃亡魂歸處,有自身規則秩序。後來不知發生何等變故,幽冥與人間的通道大多封閉崩毀,隻餘些許裂縫。至於裂穀深處究竟為何物……”
他停頓片刻,才繼續道:“朕在龍宮秘藏中曾見過一則模糊記載,言及上古有‘幽冥之眼’,乃連通幽冥本源的通道。若此物真的存在,並被激活,那便不止是幽冥穢氣泄漏這般簡單了。”
“幽冥之眼?”阿禾聽得心頭一跳,“那會怎樣?”
“輕則幽冥之力大舉侵入人間,侵蝕萬物生靈,重則……兩界屏障徹底崩毀,陰陽混亂,生死無序。”敖淵的聲音平靜,但話語中的內容卻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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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禾裹緊了被子:“那一定不能讓他們得逞!”
“自然。”敖淵重新閉上眼,“所以,我們必須贏。”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阿禾望著他,心裏那份因未知而生的緊張,漸漸被一種更堅定的情緒取代。她輕輕撫摸著懷中偽裝成普通燈籠的心燈,低聲道:“蓮生,我們一定會贏的,對吧?”
燈焰微微晃動,蓮生細小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主人不怕,蓮生會一直陪著主人,照亮黑暗。”
這一夜,阿禾睡得並不安穩。夢中似乎總有模糊的黑影在角落裏窺視,有冰冷的氣息纏繞,但每當她感到不安時,總能感覺到一股溫暖而強大的力量在身側守護,將那陰寒驅散。
她知道,那是敖淵。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眾人便已起身準備。
早膳後,商隊分成三批,間隔半個時辰陸續出發前往萬安城。敖淵和阿禾被安排在第二批,與雲鶴子、柳真人同行,扮作返鄉探親的修士家族子弟。
馬車駛上寬闊的官道,路上的行人車馬漸漸多起來。挑著擔子的貨郎,趕著牛車的農夫,騎馬疾馳的驛卒,還有不少佩戴著各式法器的修士,或獨行,或結伴,朝著萬安城方向匯聚。
離城越近,那股“沉悶感”越發明顯。阿禾甚至能“聽”到路邊草木有些萎靡的“低語”,連天空飛過的鳥雀,鳴叫聲都少了些往日的清脆。
“萬安城有大型護城陣法,按理說應能隔絕部分幽冥穢氣才對。”柳真人蹙眉看著窗外,“看來侵蝕的程度,比我們預想的要嚴重。”
約莫半個時辰後,萬安城高大的城牆終於出現在視野中。
城牆高達十丈,以青灰色巨石砌成,厚重古樸。牆頭旌旗招展,甲士巡邏,城樓上隱約可見複雜的陣紋流轉。城門分三道,中間最寬的是官道和車馬通道,兩側稍窄的是行人通道。此時正值清晨入城高峰期,三處城門皆排起了不短的隊伍,守城士兵和低階修士正在逐一檢查行人貨物,秩序井然。
輪到敖淵他們的馬車時,一名守城修士上前,例行公事地查驗身份文書和貨物。
“淩霄宗弟子,陳淵,攜道侶禾娘,返鄉探親。”雲鶴子遞上文書,笑容可掬,“這是宗門信物。”
守城修士接過,仔細看了看文書和信物,又打量了一下馬車內的敖淵和阿禾。敖淵神色平靜,阿禾則露出一個略顯靦腆的笑容,完全符合“初次出門的小媳婦”形象。
“例行檢查,還請幾位道友配合。”守城修士說著,取出一麵八卦鏡狀的法器,對著馬車內外照了照。
八卦鏡泛起淡淡的清光,並無異常反應。
“可以了,請入城。”守城修士將文書信物遞回,揮手放行。
馬車緩緩駛過厚重的城門洞,眼前豁然開朗。
萬安城內街道寬闊,商鋪林立,人流如織。叫賣聲、交談聲、車馬聲混雜在一起,充滿了人間煙火氣。建築風格與東海龍宮和山村都迥然不同,多是磚木結構的樓閣,飛簷翹角,雕梁畫棟,氣派中透著精致。
阿禾好奇地掀開車簾一角張望,隻見街道兩旁店鋪招牌五花八門:“張氏鐵鋪”、“王氏布莊”、“回春堂藥鋪”、“百味齋酒樓”……還有專門售賣法器、符籙、丹藥的店鋪,門口掛著幌子,上書“煉器坊”、“符籙閣”、“丹鼎軒”等字樣,進出的多是修士。
空氣中彌漫著各種氣息:剛出籠的包子香,糖炒栗子的甜香,藥材鋪傳來的苦香,還有馬匹牲畜的氣味,以及……隱隱約約的、混雜在繁華喧囂之下的一絲極淡的陰冷感。
阿禾敏銳地捕捉到了那絲陰冷,不由皺了皺眉。
“直接去‘聽竹小築’。”雲鶴子對車夫吩咐道。
聽竹小築是玄塵真人在城中的一處別院,位於城西相對清靜的富人區,周圍多是官員、富商或高階修士的宅邸,環境雅致,守衛也相對嚴密。
馬車穿街過巷,約莫兩刻鍾後,停在一處白牆黛瓦、門前種著幾叢翠竹的宅院前。門楣上懸著一塊樸素的木匾,上書“聽竹小築”四個清瘦的字。
雲鶴子上前叩門。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名青衣小童探出頭來,見到雲鶴子,眼睛一亮:“雲師叔!您回來了!真人正在竹軒等候。”
眾人下車,隨小童入內。宅院不大,但布局精巧,假山流水,曲徑通幽,處處透著雅趣。院中栽種了不少翠竹,隨風搖曳,沙沙作響,倒是將城中那股隱隱的沉悶感衝淡了幾分。
穿過一道月亮門,便見一座臨水而建的竹軒。軒中,一位身著樸素灰袍、白發束冠、麵容清臒的老者正憑欄觀魚。他身形瘦高,背脊挺直如鬆,雖未刻意釋放威壓,但周身那股曆經歲月沉澱的沉凝氣度,令人不敢小覷。
正是玄塵真人。
聽到腳步聲,玄塵真人轉過身來。他目光清澈而銳利,先是落在雲鶴子身上,微微頷首,隨即掃過柳真人、葉孤雲、陸老,最後定格在敖淵和阿禾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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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阿禾感覺仿佛有兩道實質般的清光從自己身上掃過,透徹而溫和,並無侵略性,卻似能看透許多表象。
“晚輩陳淵禾娘),見過玄塵真人。”敖淵和阿禾依禮問候。
玄塵真人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色,但很快恢複平靜。他抬手虛扶:“不必多禮。遠來是客,諸位請坐。”
竹軒內早已備好茶具蒲團。眾人依次落座,小童奉上清茶後便躬身退下,並開啟了軒外的隔音陣法。
“東海之事,雲鶴師侄已通過秘法簡要傳訊於老夫。”玄塵真人開門見山,聲音沉穩,“龍君陛下親臨,老夫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他顯然早已看穿了敖淵的偽裝,此刻點破身份,既是表明誠意,也是展現修為眼力。
敖淵也不意外,坦然道:“真人慧眼。朕此行隱秘,化名而行,還望真人及諸位道友繼續以‘陳淵’相稱。”
“理應如此。”玄塵真人點頭,目光轉向阿禾,在她懷中偽裝成燈籠的心燈上停留一瞬,“這位便是身懷異寶、能克製幽冥之力的禾姑娘?”
阿禾忙道:“真人叫我阿禾就好。我確實有盞燈,能驅散幽冥穢氣,但不知道算不算異寶……”
“姑娘不必過謙。”玄塵真人眼中露出一絲溫和,“能得龍君陛下看重,並讓東海龜丞相特意傳訊提及的,絕非凡物。中土此劫,或許真需仰仗姑娘之力。”
他頓了頓,神色轉為凝重:“諸位一路行來,想必已察覺到天地異狀。實不相瞞,萬安城乃至東南沿海數州,近半月來,幽冥穢氣的侵蝕速度正在加快。雖未大規模爆發,但已如附骨之疽,難以根除。”
“真人,城中所發生的幾起蹊蹺事件,可有眉目?”雲鶴子問道。
玄塵真人長歎一聲:“老夫慚愧。暗中調查多日,隻知那作祟之力陰寒詭譎,行蹤莫測,且似乎……對城中布局、陣法薄弱處乃至人員動向都頗為了解。老夫懷疑,城中恐有內應,且地位不低。”
這話讓眾人心頭一沉。
“內應?”柳真人皺眉,“能接觸到城防陣法、聯盟物資調度信息,且熟悉玄塵師叔您坐鎮規律的……範圍可不小。”
“正是。”玄塵真人道,“城主府、守軍、城中幾個主要修真家族,乃至聯盟內部某些職位……皆有嫌疑。老夫暗中排查,尚未有確鑿證據,但已有幾個重點觀察對象。”
他取出一枚玉簡,以靈力激發,在空中投射出數個人名和簡要信息:“這幾人,近期的行為舉止或有異常,或與某些來曆不明的修士有過接觸。其中兩人,甚至曾在不同場合,對加固幽冥裂穀封印的必要性提出過質疑,認為聯盟‘反應過度’、‘勞民傷財’。”
葉孤雲冷哼:“此等言論,若非蠢,即是壞。”
“老夫已派人暗中監控,但對方十分警覺,未再露出明顯破綻。”玄塵真人收起玉簡,“如今龍君陛下與阿禾姑娘到來,或許可以此為餌,引蛇出洞。”
敖淵抬眸:“真人的意思是?”
“幽冥勢力既對阿禾姑娘的燈如此忌憚,必會想方設法探查甚至破壞。”玄塵真人緩緩道,“明日,聯盟將在城中‘聚賢樓’舉行一場小型法會,名義上是為西北前線籌集物資、招募誌願修士。老夫會安排阿禾姑娘在法會上‘無意間’展露一絲淨化之力——不必多,隻需一絲氣息,足夠讓暗中的眼睛察覺即可。”
“這是要打草驚蛇?”陸老撫須。
“是敲山震虎。”玄塵真人目光銳利,“對方若沉得住氣,我們便繼續加碼,逼他們動。對方若忍不住出手探查或破壞,那便是我們揪住尾巴的時候。”
敖淵沉吟片刻,看向阿禾:“你覺得如何?”
阿禾想了想,點頭:“我聽真人和你的安排。不過……要怎麽‘無意間’展露啊?我控製心燈還挺熟練的,要故意露出一絲氣息反而有點難……”
她這實誠的話讓竹軒內嚴肅的氣氛緩和了些。玄塵真人眼中也露出一絲笑意:“姑娘無需擔心,老夫會安排妥當。屆時姑娘隻需攜帶此燈參加法會,在某個特定環節——比如測試法器或演示淨化符籙時——稍作配合即可。”
他又看向敖淵:“至於龍君陛下,明日法會還請以‘陳淵’身份隨行,暫不顯露實力。老夫會安排幾位可靠之人暗中護衛阿禾姑娘周全。”
敖淵微微頷首:“可。”
計議已定,玄塵真人便安排眾人住下。聽竹小築客房充足,環境清幽,確實是個適合密談和休整的好地方。
阿禾和敖淵被安排在一處獨立的小院,名為“棲梧院”。院中有一株老梧桐樹,枝葉繁茂,院角還種著幾叢蘭草,清雅寧靜。
“這位玄塵真人,感覺是個很厲害、也很正派的前輩。”阿禾在院中石凳上坐下,對敖淵說道。
“修為深厚,思慮周全,確是可托付之人。”敖淵在院中緩步而行,看似隨意,實則是在檢查院落內外的防禦陣法,“他安排的引蛇出洞之策,雖有些風險,但確是當前破局的有效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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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禾托著腮:“我就是有點擔心……萬一明天法會上,那些壞家夥搞出什麽大動靜,傷到無辜的人怎麽辦?”
“玄塵真人既敢如此安排,必有後手。”敖淵走回她身邊,“況且,有朕在。”
簡單的五個字,卻讓阿禾的心徹底安定下來。她仰頭衝他一笑:“嗯!”
暮色再次降臨萬安城。聽竹小築內燈火漸次亮起,而城中某處陰暗的宅邸深處,幾道模糊的黑影正在低語。
“今日進城的那支商隊,住進了聽竹小築。”
“哦?玄塵那老兒親自接見……看來是重要人物。”
“其中有一對年輕男女,氣息有些特別。那女子懷中抱著的燈……雖做了偽裝,但隱隱透出一絲令人厭惡的淨化氣息。”
“燈?莫非就是東海傳來的消息中,那盞能克製聖主之力的‘心燈’?”
“極有可能。明日聚賢樓法會,他們也會參加。”
黑暗中,響起一陣低沉而陰冷的笑聲。
“既如此……便讓這法會,更‘熱鬧’些吧。”
“通知‘影七’,按第二套方案準備。記住,首要目標——毀掉那盞燈,或……殺掉持燈人。”
“是。”
黑影散去,隻餘一縷極淡的陰寒氣息,很快消散在夜色中。
萬安城的夜晚,依舊繁華喧囂,燈籠高掛,笑語盈街。但在這片繁華之下,暗流已然開始湧動。
明日法會,注定不會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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