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飯桌上議定教習拳腳的事，王教頭第二天便開始著手準備。
    正好秋收即將完成。
    莊子上也織工也休息。
    而佃農們秋收後也閑了下來。
    這個時候，能教習鄉民一些基本的拳腳功夫自保也是沒問題的。
    王教頭在莊子中央的空地上圈出一塊訓練場，又讓木匠趕製了十幾根木棍當武器。
    商青青還吩咐辛管事寫了告示貼在莊子入口和西坡村口。
    寫明每日晨昏各練一個時辰拳腳，無論男女老少，願意學的都可來。
    第一日商青青便帶著春桃來到訓練場。
    熹微的晨光下，訓練場裏已經來了不少人。
    莊上的管事李大叔扛著鋤頭就來了，織工裏的張嬸也帶著自家兒子站在隊伍末尾，連西坡村的阿牛和芸娘，還有路嫂她們都來了。
    王教頭穿著一身勁裝，背脊挺直，站在隊伍前方，聲音洪亮：“今日先教基礎的紮馬步，這是習武的根基，站穩了才能學好後續招式！”
    說著便示範起來，雙腿分開與肩同寬，膝蓋彎曲下蹲，腰背挺直如鬆。
    鄉民們跟著學，可沒一會兒就有人東倒西歪，李大叔擦著額頭的汗笑道：“王教頭，這馬步看著簡單，練起來可真累人！”
    王教頭嚴肅道：“累才能練出力氣，亂世裏保命可不能怕累！”
    商青青看著場中熱鬧的景象，忍不住笑了，轉頭見胡八郎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便拉著他的手道：“你看，大家多積極！”
    胡八郎摟著她的腰，眼底滿是溫柔：“是你帶得好，鄉親們才願意齊心。”
    到了黃昏時分，訓練場更熱鬧了。
    佃農們收了工，扛著農具就往這邊趕。
    王教頭教大家出拳的招式，“出拳要快，收拳要穩，對準要害才能製敵！”他手把手地糾正著每個人的姿勢，汗水浸濕了衣衫也不在意。
    春桃有時候會去莊子上給商青青送一些湯水或者衣物。
    她路過訓練場時，看著王教頭認真的模樣，臉頰不禁悄悄紅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鄉民們的進步越來越明顯。
    紮馬步能穩穩站半個時辰，出拳也有了力道。
    遇到有人動作不標準，還會互相指導。
    商青青每天都會去訓練場看看，看著鄉親們臉上漸漸多起來的自信笑容，她心裏滿是欣慰。
    亂世雖亂，但隻要大家齊心，總能為自己撐起一片安穩的天地。
    而王教頭看著越來越規整的隊伍，也暗自點頭，知道這些日子的辛苦沒有白費，往後即便真有歹人來犯，鄉親們也不至於手無寸鐵任人欺淩了。
    這天，商青青還睡得沉，忽然聽見院子外麵傳來一陣嘈雜。
    她起身披著外衣來到外院。
    原來王教頭帶了幾個在莊子上習武進展最快的後生。
    正在院子外操練著。
    這些後生一個個出拳利落，踢腿有力，招式雖簡單卻透著一股剛勁。
    商青青見胡八郎正站在廊下，雙手負於身後，淡定地看著場中景象，眼神深邃難測。
    不禁有些疑惑，悄悄走到胡八郎身邊，低聲問道：“他們怎麽不在訓練場練，反倒來院子這邊了？”
    胡八郎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卻沒解釋。
    隻是伸手攬住她的肩，將她往懷裏帶了帶，語氣輕柔：“外麵風大，仔細著涼，咱們回去吧。”
    商青青還想再問，卻見胡八郎眼神示意她別多言，便隻好壓下好奇，任由他摟著往內院走。
    春桃端著熱水路過，恰好看見王教頭正帶著練拳腳。
    晨光裏，王教頭穿著短打勁裝，腰間束著寬腰帶，越發精神。
    他的每一個出拳、踢腿的動作都利落有力，額角滲出的汗珠順著硬朗的下頜線滑落。
    春桃的腳步不自覺地停了下來，手裏的水盆晃了晃，差點灑出來。
    她偷偷躲在廊柱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院外的身影，
    往日裏隻覺得王教頭嚴肅刻板，此刻卻見他教招式時雖嚴厲，卻會耐心地幫後生們調整手勢。
    不知怎的，春桃的臉頰忽然發燙，心跳也快了幾分。
    “春桃？你站在這兒做什麽？”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春桃嚇得手一抖，水盆差點脫手。
    回頭見是商青青正盯著她。
    春桃連忙穩住心神，紅著臉結結巴巴道：“沒、沒什麽，少夫人，我正準備給您送熱水。”
    說著便低著頭，慌慌張張地往商青青屋子裏走，卻沒注意到自己的帕子從袖中滑落，掉在了廊柱下。
    商青青覺得春桃有些莫名其妙。
    但還是被胡八郎拉回到屋子裏。
    王教頭教完招式，剛要回房擦汗，卻瞥見廊柱下的粉色帕子，上麵還繡著一朵小小的桃花。
    他彎腰撿起帕子，認出是春桃常用的那條，便拿著往內院走。
    剛走到商青青的廂房外，就聽見裏麵傳來春桃的聲音：“少夫人，您今天去莊子上嗎？我可以去看看嗎？”
    商青青道：“怎麽你也想學拳腳？”
    春桃回答：“我，我也想學點防身的本事嘛！”
    王教頭站在門外，猶豫了一下。
    還是輕輕敲了敲門：“少夫人，春桃姑娘。”
    春桃開門見是他，手裏的湯勺“當啷”一聲掉在碗裏，臉頰瞬間紅得像熟透的桃子。
    王教頭將帕子遞過去，語氣平淡：“春桃姑娘，你的帕子掉了。”
    春桃連忙接過帕子攥在手裏，低著頭小聲道：“謝、謝謝王教頭。”
    直到王教頭轉身離開，春桃還愣在原地，指尖摩挲著帕子上的桃花刺繡，心跳得像要蹦出嗓子眼。
    屋內的商青青看著她這副模樣。
    又想到剛剛她說的話，心中頓時明了。
    於是忍不住打趣道：“春桃，你臉怎麽這麽紅？你是想去莊子上練拳腳，還是想多看看王教頭？”
    春桃嚇得差點跳起來，連連擺手：“少夫人！您別胡說！”
    可眼底藏不住的笑意，卻早已暴露了少女的心事。
    商青青笑了。
    她拍了拍春桃的手：“換衣服走吧。我反正也要去莊子上理下帳，順便也帶你去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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