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娘皺緊眉頭：“原來如此。那陸文昭是玄清觀的弟子，修為高深，野心極大。我聽那些騷擾我的修道之人提起過他，似乎他們背後有一個更大的組織，想要趁著亂世奪取天下氣運。”
    “奪取天下氣運？”胡八郎挑眉，“他們倒是好大的膽子。”
    “這亂世本就是氣運紊亂之時，正是他們可乘之機。”胡三娘語氣沉重，“他們不僅想掌控人間政權，還想吸納天下修道之人，壯大自己的勢力。我猜，他們盯上我，或許是因為我是青丘狐族，身上有祥瑞之氣，對他們的修煉大有裨益。”
    胡八郎沉默片刻，想起商青青之前被陸文昭困住的事情，心裏泛起一絲殺意：“這些人，我不會讓他們好過。”
    “你也別太衝動。”胡三娘勸道，“他們的勢力比你想象的要大，遍布各地，而且行事詭秘。如今臨江王病重，江東局勢不穩，你還要照顧青青，不宜樹敵過多。”
    胡八郎點頭：“我明白。我這次來，一是為了看看你和臨江王，二也是想打探一下陸文昭他們的動向。青青那邊我已經安頓好了，讓她待在家裏，對了三姐，你還不知道吧，青青收養的那個孩子，真龍之氣更勝於王爺。”
    胡三娘一驚：“竟然如此？”
    胡八郎點點頭：“所以青青在他身邊，修道之人不敢造次。畢竟，他們也顧忌那孩子可能真的有天命在身。”
    “那就好。”胡三娘鬆了口氣，“青青是個好姑娘，溫柔善良，你要好好待她。希望你們能有一個好結果。”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胡八郎輕聲道，“你對臨江王的心意，我都看在眼裏。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縱然你是青丘狐仙，也難逃紅塵羈絆。”
    胡三娘看著遠處漸漸落下的夕陽，眼神溫柔：“是啊，命中注定。當年我初到人間，本是為了曆練，卻沒想到會遇到臨江王。他雖有野心，卻對我一片真心，這些年待我極好，我已經很滿足了。”
    她頓了頓，又道，“隻是可惜，他這一病，怕是很難好轉了。我隻希望他能少些痛苦，安安穩穩地走完最後一段路。”
    胡八郎沒有說話，隻是陪著她靜靜地坐著。
    花園裏的風漸漸涼了，吹動著地上的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遠處的天空漸漸暗了下來，星辰開始點點浮現，映著兩人落寞的身影。
    “對了，”胡三娘忽然想起什麽，轉頭看向胡八郎，“你可知皇上和皇後被俘後，北蠻的動向？”
    胡八郎搖頭：“我離開家時，隻聽聞北蠻在洛陽燒殺搶掠，並未有進一步的消息。不過小林子的舊部都在打探，想來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
    “北蠻野心勃勃，絕不會隻滿足於洛陽。”胡三娘語氣凝重，“臨江王說，北蠻的鐵騎已經開始南下，江東怕是遲早也要遭難。到時候，不知道又有多少百姓要流離失所。”
    “我會護住青青的，三姐，你有什麽打算？”胡八郎看向胡三娘，他知道自己這個姐姐，放不下臨江王。
    胡三娘搖搖頭道：“沒有打算。我就隻能護住臨江王，陪他走完剩下的日子。若是北蠻侵入，我就帶臨江王去山林裏避禍。”
    說著，胡三娘不由得一笑，道：“我要護住一個人，那還不是信手拈來的事情？倒是你，八郎，那些道人感覺恨你更甚，你要當心。”
    “我自有分寸。”胡八郎站起身，“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連日照顧他，你也累壞了。”
    胡三娘起身應道：“好。”
    夜色漸濃，明月也漸漸隱入雲層。
    亂世之中，每個人都身不由己，或為家國，或為情愛，或為生存，都在這風雨飄搖的天地間苦苦掙紮。
    胡八郎看著姐姐憔悴的身影，心裏也無盡唏噓。
    人妖相戀，本來就有違天道。
    又是在這亂世，更加艱難。
    商素素坐在淮南將軍府的偏院客房裏，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春雨，指尖還在微微顫抖。
    她至今覺得像一場荒誕的噩夢。
    不過半月前，她還是大周最尊貴的皇後，穿著繡金蹙銀的鳳袍，接受萬民朝拜。
    可如今，身上隻穿著一身半舊的粗布衣裙，發髻上連支像樣的簪子都沒有，雙手因為連日奔波磨出了厚厚的繭子，哪裏還有半分皇後的體麵。
    洛陽淪陷的那日，喊殺聲震徹宮闈。
    她被太監宮女護著躲在寢殿的密道裏，聽著外麵北蠻士兵的獰笑與宮人的慘叫，心一點點沉入穀底。
    當密道被攻破，那個滿臉胡須、渾身酒氣的北蠻將領一把將她從地上拽起來時，她以為自己會死。
    可那將領卻盯著她的臉，露出猥瑣的笑，在昔日象征皇權的坤寧宮寢殿裏，將她狠狠按在鳳榻上。
    那是比死更難堪的屈辱。她死死咬著唇，眼淚無聲地淌下來，卻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她恨北蠻的野蠻，恨皇上的昏庸無能，更恨自己這皇後身份，如今竟成了任人踐踏的玩物。
    接下來的幾日，她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被那將領肆意淩辱。
    此時，幾個幸免於難的太監發現了她。
    這幾個都是昔日伺候她的，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卻隻能趁將領不備時偷偷給她遞塊幹糧，擦去她臉上的淚痕。
    北蠻準備將她和其他宮眷一起擄去北方草原那日，天還沒亮。
    負責看管她的太監小李子趁著換班的間隙，偷偷塞給她一身粗布衣裳，又將攢下的幾塊碎銀子和半袋幹糧塞進她懷裏。
    “娘娘，您快逃！”小李子聲音哽咽，“我們已經跟守門的說好，他會放您從側門出去，您往淮南方向跑，那裏有鎮守的將軍，一定能護您周全！”
    商素素愣住了，眼淚瞬間決堤：“你們……你們怎麽辦？”“您別管我們！”小李子急道，“我們自有辦法應付，您快走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說著，拉著她往側門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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