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靶場。
    袁弘的臉色，陰沉得能擰出水來。
    他命令調查組繼續擴大勘察範圍，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
    怎麽會出現這種情況？
    靶山沒了，憑空蒸發！
    現場卻沒有檢測到任何核輻射！
    這完全違背了他幾十年的常識。
    ……
    另一邊。
    軍科院技術部負責人，張海濤，帶著一隊人馬，行色匆匆地趕往教學區。
    能把主熔斷器都燒成一灘鐵水，這種級別的電力事故，他從業三十年，別說見了，聽都沒聽說過。
    這得是多大的能量，才能在瞬間釋放？
    然而，當他們抵達教學區外圍時，所有人都納悶了。
    沒有火光，沒有濃煙，甚至連短路後特有的臭氧味都沒有。
    安靜得有些詭異。
    張海濤心裏更沒底了，他硬著頭皮，走上前，敲響了那扇緊閉的教學區大門。
    “咚、咚、咚。”
    門，開了一道縫。
    副手李成那張慘白的臉探了出來。
    當他看到門外站著的一排身穿軍科院製服，表情嚴肅的技術人員時，腿肚子都軟了。
    完了，東窗事發，這是來抓人的！
    張海濤看著他那副做賊心虛的模樣，更加確定了心中的猜測，語氣嚴肅地質問：
    “這裏剛才是不是發生了嚴重的電力事故？”
    “我們檢測到，就是因為你們區域的線路，導致了主斷路器，熔斷性過載！”
    李成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下意識地回頭看向控製台的方向。
    林凡從一堆複雜的儀器後麵走了出來，他隨手用一塊布擦了擦手，表情淡然地看著門外的張海濤一行人。
    “哦，沒什麽大事，不用緊張。”
    他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差點沒讓張海濤一口氣背過去。
    沒什麽大事？
    張海濤的火氣“噌”一下就上來了。
    “整個軍科院的電網都被你們幹癱瘓了，這還叫沒什麽大事？”
    “說，到底出了什麽事故！坦白說清楚，我們好備案處理！”
    林凡想了想，用一種純粹討論技術的語氣，平靜地給出了回答：
    “我們就開了一炮而已。”
    “說實話，你們的電力係統確實該升級了，連一次滿功率發射都撐不住。”
    話音落下。
    整個走廊，死一般的寂靜。
    開……
    開了一炮？
    張海濤和他身後的所有技術人員，全都懵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問號。
    在軍科院腹地開炮？
    往哪開？
    什麽炮？
    他們伸著脖子往裏看，隻看到一堆奇形怪狀、他們完全看不懂的炮形設備。
    張海濤感覺自己的後背，瞬間就被冷汗浸透了。
    他們開炮了！？
    他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可能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顫抖著手，掏出手機，立刻將這裏的情況，原封不動地，一字不差地，匯報給了遠在三百公裏外海上靶場的院長——
    袁弘。
    ……
    “你說什麽！？”
    通訊器裏，傳來袁弘不敢置信的咆哮，聲音大得像是要撕裂聽筒。
    “林凡說他開了一炮！？”
    技術部負責人張海濤被吼得耳朵嗡嗡作響，整個人縮了縮脖子，結結巴巴地重複。
    “是……是的，袁院長，林總工原話就是這麽說的。”
    “他還說……還說我們的電力係統……該升級了。”
    “……”
    袁弘感覺自己的血壓正在瘋狂飆升，他胸口劇烈起伏，幾乎要喘不上氣。
    他猛地掛斷通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開始運轉，試圖將所有匪夷所思的線索全部串聯起來。
    林凡的炮，太大，運不出來，所以他放棄了測試……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但是……
    如果他沒放棄呢？
    ……
    靶山消失了。
    教學區電力癱瘓了。
    林凡說他開了一炮。
    如果……
    如果他直接從軍科院，橫跨三百公裏，直接開炮呢！？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袁弘自己都覺得瘋了。
    可偏偏，這又是唯一能在邏輯上完美閉環的解釋！
    一股寒意從袁弘的尾椎骨直衝天靈蓋，讓他渾身的汗毛都根根倒豎。
    他不再有絲毫猶豫，立刻翻出通訊錄，直接撥通了林凡的私人號碼。
    電話接通。
    袁弘的聲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顫抖。
    “小林，我問你一件事，你必須老實回答我。”
    電話那頭，林凡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
    “袁院長請說。”
    袁弘握緊了通訊器，一字一頓地問。
    “海上靶場那座靶山，是不是你小子幹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
    然後，林凡用一種理所當然，甚至帶著點疑惑的語氣回答。
    “是啊。”
    “不然呢？靶場不就是用來打的嗎？”
    “……”
    轟！
    袁弘徹底傻眼了！
    他握著電話，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耳邊一片轟鳴。
    他居然承認了！
    “你……你他媽別跟我開國際玩笑！”
    袁弘終於忍不住爆了粗口，聲音都變了調。
    “那可是三百公裏！三百公裏啊！”
    “你在我們軍科院裏開的火！？”
    “而且靶山都他媽的幹沒了！”
    ……
    袁弘的咆哮聲，幾乎要撕裂手機的聽筒，清晰地灌進教學區裏每一個人的耳朵。
    林凡的團隊成員們，一個個嚇得臉色發白，連呼吸都忘了。
    林凡卻把手機拿遠了一點，等那邊的咆哮聲小了些，才不緊不慢地放回耳邊。
    “袁院長，別激動，距離不是問題。”
    “主要是威力沒控製好，第一次試射，參數給高了點，下次就有經驗了。”
    下次！？
    你他娘的，還想有下一次！？
    電話那頭的袁弘，呼吸聲粗重得像是破舊的風箱，他感覺自己的心髒快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啪！”
    袁弘猛地掛斷了電話。
    他再也無法在靶場多待一秒鍾。
    腦子裏現在隻有一個念頭——回去！立刻！馬上！他要親眼去看看！
    “備機！”
    他衝著身邊的警衛員，發出一聲嘶吼。
    “立刻給我準備直升機！回總部！”
    靶場上所有人都被嚇傻了。
    他們看著這位向來以沉穩著稱的院長，此刻竟失態到如此地步，一個個麵麵相覷，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周培院士快步走過來，臉上寫滿了擔憂。
    “老袁，到底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袁弘轉過頭，看著這位跟了自己幾十年的老科研人員，嘴唇翕動了幾下，千言萬語到了嘴邊，最後卻隻是化作一聲沉重的歎息。
    他擺了擺手，吐出幾個字。
    “這一次，可能……真的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