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的桃花開得正盛，粉白的花瓣隨風飄落，灑滿了整個庭院。瑤瑤蹲在西牆角的老桃樹下，小心翼翼地捏起一片帶著晨露的桃瓣，往梨木符咒盒裏塞——這是她新琢磨出的“桃花雨符”的原料，非得選最嫩的頭茬桃瓣才行。小乖趴在她腳邊，尾巴尖卷著顆偷來的蟠桃，啃得汁水順著下巴往下淌，把瑤瑤給它繡的雲紋小肚兜都浸濕了；阿九蹲在枝椏上，用爪子撥弄著一朵垂下來的桃花，花瓣簌簌落在瑤瑤的羊角辮上，連帶著粉綾子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忽然，一陣香風裹著柔得發膩的聲音飄了過來：“瑤瑤小公主，好巧呀。”
    瑤瑤抬起頭，就看見白薇薇站在花蔭裏，月白色的裙角繡著朵朵白蓮，裙裾上沾了點草屑——想必是剛才躲在樹後偷看時蹭上的。她手裏端著個描金漆盤，盤子裏堆著蜜餞，糖霜在陽光下閃著碎金似的光，可阿九卻突然炸了毛，尾巴上的毛豎成了小刷子：“這女人身上的脂粉味比我上次偷喝的桂花釀餿了還衝，狐狸的鼻子最靈，準沒好事！”
    瑤瑤揪了揪羊角辮，把符咒盒往懷裏緊了緊——上次白薇薇給綠蕪的“養顏丹”，讓綠蕪長了滿臉紅疙瘩，現在還在太醫院敷黃連膏呢。她奶聲奶氣地開口，話裏卻帶著點小刺：“白阿姨怎麽不去看綠蕪姐姐？她昨天還說，你的‘養顏丹’比蟠桃園的爛桃子還苦，吃了直拉肚子。”
    白薇薇的笑容僵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柔和下來，邁著碎步湊上前，指尖想碰瑤瑤的手，卻被小乖甩著尾巴擋開了——小龍的藍眼睛裏滿是警惕，連嘴邊的蟠桃核都忘了咽下去。白薇薇也不覺得尷尬，反而把漆盤往瑤瑤眼前又推了推：“那是綠蕪仙子體質特殊，這蜜餞是用昆侖山的雪蜜熬的，特意給瑤瑤留的。還有這個——”她從袖筒裏摸出顆珍珠，光華流轉得像是裹了層月光，“給小乖的，東海龍宮的夜明珠，比你上次偷的那顆亮十倍呢。”
    小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尾巴搖得像小扇子，鼻尖湊過去聞了聞，差點就把珍珠咬進嘴裏。瑤瑤卻突然伸手把珍珠撥到一邊，指尖戳了戳蜜餞：“我要先嚐一顆，甜的才要。”白薇薇連忙遞了顆裹著芝麻的蜜餞，瑤瑤咬了一口，立刻皺起眉頭吐在了手裏——蜜餞裏裹著股苦杏仁味，比娘親罰她喝的蓮子羹還難喝。
    “好苦！白阿姨騙人！”瑤瑤把蜜餞扔回盤子，粉綾子甩得呼呼響，“你是不是想讓我像綠蕪姐姐一樣長疙瘩？”
    白薇薇的臉瞬間白了，急忙蹲下來拽瑤瑤的袖子：“怎麽會呢？阿姨是拿錯了，真正的蜜餞在鎖靈閣的暗格裏——那裏還有串東海珍珠，給小乖做項圈剛好。”她的指甲塗著蔻丹，掐得瑤瑤的袖子都皺了，“鎖靈閣沒人，阿姨帶你去拿好不好？”
    阿九突然從枝頭上跳了下來，爪子尖劃破了白薇薇的手腕，疼得她叫了一聲，袖筒裏掉出個絹紙包，裏麵滾出顆紅色藥丸。阿九用鼻子嗅了嗅，炸著毛喊：“是‘迷魂散’！上次綠蕪就是吃了這個才聽你的話！”
    瑤瑤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從符咒盒裏摸出張“臭臭符”——這是她昨天用茅廁旁的狗尾草做的，威力大得能把淩霄殿的仙娥熏哭。她踮起腳往白薇薇身上一貼，符紙“噗”地燃了起來，白薇薇頓時渾身散發出股臭襪子混著爛水果的味道，惹得路過的仙娥都捂著臉跑開了。
    “你——你敢！”白薇薇尖叫著往後退，裙角的白蓮都被符紙燒黑了一塊，“我要告訴仙尊，你欺負長輩！”
    瑤瑤叉著腰，梨渦裏帶著點壞笑：“白阿姨剛才說鎖靈閣有蜜餞，可爹爹說鎖靈閣是禁地，裏麵藏著魔器。你是不是想讓我碰魔器，變成怪物？”她撿起地上的“迷魂散”，塞進符咒盒，“等爹爹回來，我要讓他看看，你有多壞！”
    白薇薇的嘴唇發抖，突然轉身往禦花園外跑，一邊跑一邊回頭罵：“瑤瑤，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小乖嗷嗚叫了一聲，想追上去，卻被瑤瑤拉住了尾巴：“別追，她身上的臭味會沾到你毛上。”阿九跳到瑤瑤肩頭，用爪子撥弄她的羊角辮：“這女人肯定還有陰謀，我們得告訴仙後。”
    瑤瑤摸著符咒盒上的梨木紋，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剛才白阿姨說鎖靈閣有蜜餞，會不會裏麵真的有什麽？我們去看看！”她從懷裏掏出張“隱身符”，往自己、小乖和阿九身上各貼了一張——符紙是用桃樹皮做的，貼在身上就化成片桃花瓣，連氣息都藏得嚴嚴實實。
    鎖靈閣在淩霄殿的西北角，朱紅門釘上還掛著爹爹的仙印，門楣上刻著“鎖靈”兩個大字，字跡裏泛著淡淡的金光。瑤瑤推了推門，門“吱呀”一聲開了，裏麵黑得像浸了墨，隻有牆上的夜明珠發出微弱的光，照得架子上的法器泛著冷光。
    瑤瑤摸著牆往前走，走到最裏麵的暗格前——暗格是用青石板做的，上麵刻著和爹爹戰袍上一樣的龍紋。她按了按龍紋的眼睛，暗格“哢嗒”一聲開了，裏麵放著個青銅盒子，盒子上刻著複雜的符文，正微微發燙，像是捂了塊熱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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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麽？”瑤瑤剛要伸手碰，青銅盒子突然發出紅光，裏麵傳來一聲低沉的咆哮，像極了娘親說過的魔器叫聲。小乖嚇得縮成一團，把腦袋埋在瑤瑤腿間，阿九的狐火亮了起來，照亮了盒子上的字：“封魔盒——內含魔器碎片，擅碰者魂飛魄散。”
    瑤瑤趕緊縮回手，心跳得像揣了隻小兔子——白薇薇想讓她碰這個，是不是想讓她魂飛魄散？她剛要把暗格關上，鎖靈閣的門突然“砰”地關上，外麵傳來白薇薇的笑聲：“瑤瑤，你就在裏麵陪魔器玩吧！等仙尊發現，你已經變成怪物了！”
    瑤瑤攥緊符咒盒，從裏麵摸出張“桃花落符”——這是她今早剛做好的，用了最嫩的桃瓣，威力大得能催開整棵桃樹的花。她往門上一貼，念道：“桃花落，門打開！”符紙“轟”地燃起來，無數桃花瓣從符紙裏飄出來，繞著門轉了一圈，門上的符文頓時鬆動，“吱呀”一聲開了。
    白薇薇的笑聲戛然而止，瑤瑤站在門口，粉綾子被風掀起，像朵會飛的桃花：“白阿姨的陰謀又失敗了！下次要不要我教你怎麽畫符咒？我做的‘臭臭符’，比你調的迷魂散管用多啦！”
    白薇薇氣得臉色發白，轉身就跑，裙角的白蓮都被風吹得歪了。瑤瑤望著她的背影，摸了摸懷裏的符咒盒——裏麵還放著剛才撿的“迷魂散”和青銅盒的碎片。她牽著小乖，阿九趴在她肩頭，往淩霄殿走去，風裏飄著桃花香，陽光照在她的羊角辮上，泛著金色的光。
    遠處，白薇薇躲在柱子後麵，指甲掐進手心，滲出點點鮮血。她望著瑤瑤的背影，眼底的怨毒像淬了毒的刀：“汐月，你搶了我的仙後之位，現在連你女兒都敢騎在我頭上。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們母女倆，跪在我腳下求饒！”
    而瑤瑤此時正抱著符咒盒，蹦蹦跳跳地往紫宸殿跑——她要把今天的事告訴娘親，還要讓爹爹把鎖靈閣的青銅盒收得更嚴實。小乖的尾巴尖卷著那顆假珍珠，阿九的爪子裏攥著片桃花，風把她們的笑聲吹得很遠，吹過禦花園的桃花樹，吹過淩霄殿的簷角，吹進了仙域最溫暖的陽光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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