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瑤抱著符咒盒往紫宸殿跑，粉綾子羊角辮被風掀得飛起來，路過西偏殿的符咒室時，突然想起娘親昨天傍晚說的——“你上次弄亂的符紙堆在案頭，得空去理一理”。她腳步頓住，指尖摳了摳符咒盒上的梨木紋：反正爹娘在紫宸殿批公文，不如先去符咒室把舊符紙歸整好，再拿新做的“癢癢桃花符”給他們看。
    小乖的尾巴尖還卷著那顆假珍珠，見瑤瑤拐進符咒室，立刻顛顛跟過去，爪子踩在青石板上發出細碎的“嗒嗒”聲；阿九從她肩頭跳下來，蹲在符咒室的門檻上，用爪子撥弄門楣上掛著的銅鈴——那銅鈴是娘親用來警示外人的，此刻被阿九撥得“叮鈴”響，驚得梁上的麻雀撲棱棱飛起來。
    符咒室的窗戶正對著禦花園的桃林，陽光穿枝拂葉灑進來，把木架上的符紙染成淡金色。案頭攤著娘親的舊符咒本，頁邊卷著角，上麵寫著“桃花引符·引靈聚氣”的字樣，墨痕還帶著點當年的香氣；旁邊的白瓷瓶裏裝著朱砂，瓶口凝著層暗紅的痂，那是瑤瑤上次偷用朱砂畫符時蹭的；最裏麵的木櫃上擺著個青銅小鼎，鼎裏燃著安息香，煙絲扭著細蛇似的往上飄，把整個屋子都染得香香的。
    瑤瑤爬上案頭的高腳凳，把符咒盒放在膝頭，先掏出鎖靈閣撿的封魔盒碎片——那碎片泛著暗紅光，像塊燒紅的炭，她用指尖碰了碰，指尖立刻傳來輕微的灼痛。“阿九，你看這個。”她把碎片舉起來，陽光透過碎片照出裏麵扭曲的符文，“娘親說鎖靈閣的魔器都有煞氣，這個會不會就是？”
    阿九湊過來聞了聞，立刻往後跳了三步，尾巴上的毛豎成小刷子：“好重的腥氣！比南疆萬妖穀的毒蛛絲還難聞！”它爪子扒著木架，歪著腦袋看瑤瑤，“你趕緊把這玩意兒收起來，要是沾到符紙上，你的‘桃花雨符’都得變‘黑雨符’！”
    瑤瑤吐了吐舌頭，把碎片塞進符咒盒最底層——那裏還躺著白薇薇的“迷魂散”，兩個壞東西湊在一起，倒像對難兄難弟。她翻開娘親的舊符咒本，目光落在“桃花引符”那頁，突然拍了下腦門：“對呀！上次做的‘桃花雨符’隻能催花，要是加了癢薄荷，是不是能讓碰到的人渾身發癢？”
    癢薄荷是符咒室的寶貝，長在窗台上的青瓷盆裏，葉子是淡青色的，摸一下就會沾到清涼的薄荷味——上次瑤瑤偷摘葉子給小乖舔，小乖癢得在地上打了三個滾，把禦花園的牡丹都壓折了。她踮著腳夠青瓷盆，小乖趕緊用尾巴卷住盆沿，幫她拖到案頭，尾巴尖還蹭了蹭她的手背，像在邀功。
    “小乖真乖~”瑤瑤摸了摸小乖的腦袋，把癢薄荷葉子摘下來，放在石臼裏搗爛——石臼是娘親給她的小玩意兒，刻著蓮花紋，剛好能塞進她的掌心。她又往石臼裏加了點清晨收集的桃露，搗成淡綠色的汁，然後蘸著汁在桃樹皮符紙上畫符文——符紙是她昨天用老桃樹的皮做的，帶著股淡淡的桃香，畫起來軟乎乎的，剛好能吸住薄荷汁。
    阿九蹲在她旁邊，用爪子撥弄石臼裏的殘渣：“你這符畫得歪歪扭扭的，能靈嗎？上次你畫的‘臭臭符’，把自己都熏哭了！”
    瑤瑤瞪了它一眼，指尖的薄荷汁蹭在臉頰上，變成個淡綠色的小印子：“要你管！我這次畫的是‘癢癢桃花符’，專收拾那些偷偷摸摸的壞女人——比如白阿姨！”她把最後一筆符文化成個小桃心，滿意地舉起來看，“等下讓你試試，癢得你滿地爬！”
    阿九撇了撇嘴，尾巴甩得“啪”一聲：“誰要試你的破符！我可是青丘最聰明的九尾狐，才不會上——”話沒說完，瑤瑤突然把符紙往它跟前一貼，念道：“桃花癢，癢到腳！”
    符紙“噗”地燃起來，淡綠色的煙霧裹著桃瓣飄出來，阿九的爪子剛碰到桃瓣，立刻“嗷”一嗓子跳起來，爪子拚命撓自己的耳朵：“癢！癢死狐狸了！瑤瑤你個小壞蛋，快解咒！”它在符咒室裏亂竄，撞翻了裝朱砂的瓷瓶，暗紅的朱砂灑在青石板上，像朵炸開的花；小乖蹲在旁邊，尾巴尖卷著蟠桃，笑得尾巴拍得地麵“咚咚”響，口水都滴在朱砂上，把朱砂泡成了淡紅的水。
    瑤瑤笑得直拍腿，從符咒盒裏摸出張“清心符”往阿九身上貼：“好啦好啦，不鬧了！”符紙一碰到阿九的毛，它立刻停住，爪子還保持著撓耳朵的姿勢，氣鼓鼓地瞪著瑤瑤：“你再敢捉弄我，我就把你偷喝爹爹的桂花釀的事告訴仙後！”
    “你才不敢！”瑤瑤把“癢癢桃花符”收進符咒盒，低頭擦臉頰上的薄荷汁——卻沒注意到，她剛才放在案頭的封魔盒碎片，正悄悄滲著暗紅色的光，把旁邊的“癢癢桃花符”染成了淡紅；更沒注意到，窗外的桃林裏，有個月白身影正盯著符咒室的窗戶，指甲掐進掌心，滲出點點血珠。
    這時，殿外傳來仙娥的聲音：“小公主，仙後讓您去紫宸殿，說有客人來了！”
    瑤瑤趕緊爬下高腳凳，把符咒盒往懷裏一抱——裏麵的“癢癢桃花符”還帶著她的體溫，封魔盒碎片的灼痛透過盒壁傳過來，像在提醒她什麽。小乖跟在她腳邊，尾巴尖卷著剩下的蟠桃；阿九跳上她的肩頭，用爪子擦掉她臉上的薄荷汁，小聲說：“等下見了仙後，別忘了說封魔盒碎片的事——我總覺得這玩意兒不對勁。”
    瑤瑤點頭，剛要跨出符咒室的門，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轉身把案頭的“癢癢桃花符”又塞進符咒盒——萬一等下的客人是白阿姨呢？剛好試試新符的威力！
    陽光穿過桃林灑在她身上，粉綾子羊角辮沾著桃瓣，小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她牽著小乖，阿九趴在她肩頭，往紫宸殿走去，風裏飄著癢薄荷的清香，還有桃林的花香，把整個淩霄殿都染得甜甜的。
    而桃林裏的月白身影，望著她的背影，眼底的怨毒像淬了毒的刀——剛才瑤瑤畫符的過程，她全看見了，那枚封魔盒碎片的紅光，讓她的心髒狂跳不止：“汐月，你藏了這麽多年的魔器，終於要現世了……等我拿到碎片，不僅要毀了你，還要毀了你的寶貝女兒！”
    她轉身往禦花園深處走，裙角的白蓮沾了桃瓣，卻被她狠狠扯下來，扔在泥裏——就像她當年被汐月踩在腳下的自尊，如今終於要卷土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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