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舟幾乎是半抱著將江弄影帶回了椒房殿。
    殿內值守的宮人遠遠見到兩個濕透的身影相攜而來，皆是嚇了一跳，慌忙跪地，又訓練有素地迅速備好熱水、薑湯、幹淨衣物，然後屏息凝神，悄無聲息地退至殿外，將這片私密的空間徹底留給了他們。
    “嘩啦——”
    殿門被傅沉舟用後背抵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輕響，隔絕了外麵尚未停歇的雨聲，也隔絕了整個世界。殿內瞬間陷入一種被放大了的靜謐，隻有兩人濕透的衣袍滴落水珠，敲打在光潔的金磚地麵上，發出“嗒…嗒…”的聲響，清晰而曖昧。
    方才在雨中的狂熱與忘情，在踏入這溫暖、幹燥且私密的寢殿後，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一種微妙的、混合著羞澀、期待與某種心照不宣的緊張感，在空氣中無聲地彌漫開來。
    江弄影渾身濕透，單薄的春衫緊緊貼著肌膚，冰涼的布料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雨水順著她的發梢、下頜不斷滴落，在地麵匯成一小灘水漬。她有些無措地站著，雙手下意識地環抱住自己，試圖汲取一點溫暖，長睫上還掛著細小的水珠，隨著她輕微的顫抖而顫動，像受驚的蝶翼。
    傅沉舟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裏去。玄色常服吸飽了雨水，沉甸甸地掛在他身上，勾勒出寬肩窄腰的利落線條，更顯身姿挺拔。水珠從他線條冷硬的下頜滾落，滑過凸起的喉結，沒入同樣濕透、緊貼胸膛的衣襟。他並未立刻動作，隻是站在原地，深邃的目光如同實質，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帶著未褪的情潮和一種近乎審視的專注。
    他的眼神太過灼熱，江弄影被他看得臉頰發燙，不自在地別開臉，聲音帶著淋雨後的微啞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殿下，先……先換下濕衣吧，當心著涼。”
    傅沉舟沒有回答。他緩緩朝她走近，靴子踩在微濕的地麵上，發出輕微而沉穩的聲響，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江弄影的心尖上。他在她麵前站定，距離近得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帶著濕意的溫熱氣息。
    他沒有先去處理自己，而是伸出了手。那骨節分明、帶著習武薄繭的手指，並未直接觸碰她，而是懸停在她胸前濡濕的衣襟盤扣上方。他的動作很慢，帶著一種刻意的延遲，仿佛在欣賞一件即將被拆開的稀世珍寶。
    江弄影的心跳驟然失序。她能感覺到他指尖散發出的熱量，幾乎要燙傷她冰涼的肌膚。她屏住呼吸，看著他修長的手指，最終落了下來，極其緩慢地、一顆一顆地，解開了她襦裙上那同樣被雨水浸透、變得有些澀手的盤扣。
    他的指尖偶爾會不可避免地擦過她頸側細膩的皮膚，那細微的、帶著粗糲感的觸碰，像火星濺入油鍋，瞬間在她體內點燃一簇簇細小的火焰，她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身體。
    外衫的盤扣被盡數解開，濕透的布料順著她光滑的肩頭滑落，堆疊在腳邊，發出“噗”的輕響。裏麵僅剩的一件月白色繡著纏枝蓮紋的裏衣，也早已被雨水浸透，幾乎是透明地貼在她身上，清晰地勾勒出裏麵藕荷色心衣的輪廓，以及其下那起伏的、青澀而誘人的曲線。
    傅沉舟的呼吸明顯粗重了幾分。他的目光變得更加幽深，如同暗流洶湧的寒潭，牢牢鎖住那片若隱若現的春光。他沒有繼續動作，隻是這樣看著她，仿佛要將她此刻濕發貼頰、衣衫半解、楚楚可憐又暗含風情的模樣，深深地刻印在腦海裏。
    “冷麽？”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得厲害，帶著一種被情欲浸透後的磁性。
    江弄影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那目光比雨水更讓她感到“濕漉漉”。她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又飛快地搖頭，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傅沉舟幾不可聞地低歎一聲，這次，他不再猶豫，伸出手臂，將她打橫抱起。
    “啊！”江弄影輕呼一聲，下意識地摟住了他的脖頸。他身上的衣物同樣是濕冷的，但懷抱卻異常堅實滾燙。隔著兩層濕衣，她依然能感受到他胸膛傳來的、強而有力的心跳，咚咚咚地，與她狂跳的心率漸漸重合。
    他抱著她，大步走向寢殿深處那張寬大的、鋪著柔軟錦褥的床榻。他沒有將她直接放下，而是自己先坐在了床沿，然後讓她側坐在自己堅實的大腿上，依舊將她圈在懷裏。
    這個姿勢使得兩人麵對麵，靠得極近。江弄影甚至能數清他長而濃密的睫毛，能看清他眼底自己小小的、慌亂的倒影。
    他抬起手，這次不是解衣，而是用指腹，極其輕柔地、一點一點地，拂去她臉頰、脖頸上殘留的雨水。他的動作很慢，很專注，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溫柔，與方才雨中那個強勢掠奪的他判若兩人。
    指尖劃過她敏感的耳後，帶來一陣細微的觸感。江弄影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身體卻因為被他禁錮在懷中而無法逃離。
    “別動。”他低聲命令，語氣卻帶著不容錯辨的寵溺。
    他拿起旁邊宮人早已備好的、柔軟幹燥的棉布帕子，開始為她擦拭濕透的長發。他的動作不算熟練，甚至有些笨拙，但卻異常耐心。帕子吸飽了水分，他又換一條幹的，反複幾次，直到她那頭烏黑如緞的長發不再滴水，隻是微微潮濕著披散在肩頭，散發出一種混合著雨水清新和她本身體香的獨特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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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過程中，兩人都沒有說話。殿內隻剩下棉布摩擦發絲的細微聲響，以及彼此交織的、逐漸升溫的呼吸聲。一種無聲的親密在空氣中流淌，比任何言語都更令人心動。
    擦完了頭發，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那件幾乎透明的裏衣上。水跡未幹，緊緊貼著肌膚，將底下那件藕荷色心衣包裹下的胴體。
    傅沉舟的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眸色暗沉得如同化不開的濃墨。他伸出手，掌心帶著灼人的溫度，一股強烈的電流從他掌心接觸的地方。江弄影感覺自己像一條被放在溫火上慢慢炙烤的魚，理智在一點點蒸發，身體卻不受控製地向他靠近，尋求更多的熱源。
    她的臉頰緋紅，原本環著他脖頸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指甲輕輕摳進了他肩頸處的衣料。
    傅沉舟將她所有的反應盡收眼底，眼底的火焰燃燒得更加熾烈。他低下頭，額頭抵著她的，鼻尖蹭著她的鼻尖，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敏感的唇瓣和臉頰。
    “還冷嗎？”他又問了一遍，聲音喑啞，帶著蠱惑人心的意味。
    江弄影早已意亂情迷，隻能憑借本能搖頭。
    他低笑一聲，那笑聲帶著得逞的愉悅和壓抑的欲望。他終於不再滿足於隔衣的觸碰，手指靈活地挑開了她裏衣的係帶。
    微涼的空氣驟然接觸到溫熱的肌膚，江弄影輕輕哆嗦了一下。裏衣順著光滑的肩頭滑落，露出了裏麵那件精致的、繡著並蒂蓮的藕荷色心衣，以及大片白皙瑩潤的肌膚。優美的鎖骨，圓潤的肩頭，無一不在挑戰著傅沉舟最後的自製力。
    他的目光變得極具侵略性，如同巡視自己領地的猛獸。他俯下身，滾燙的唇瓣取代了手指，落在她纖細的鎖骨上，帶著虔誠的意味，輕輕吮吸、舔舐，留下一個個曖昧的、濕熱的印記。
    “殿下……”江弄影仰起頭，脖頸拉出一條優美而脆弱的弧線，如同引頸就戮的天鵝。她的手指插入他半幹的墨發中，無意識地收緊，分不清是想推開，還是想將他拉得更近。
    他的吻逐漸下移，隔著那層薄薄的、繡著並蒂蓮的絲質心衣。他不再滿足於淺嚐輒止，手臂收緊，將她更深地嵌入自己懷中，另一隻手則探向她身後，摸索著心衣那複雜的扣絆。
    他的指尖帶著滾燙的溫度，在她光滑的脊背上流連，幾次都未能順利解開那小小的機關。這片刻的笨拙和遲滯，反而更添了幾分禁欲的性感與真實的情動。
    終於，“哢噠”一聲輕響，扣絆被解開。
    那件最後的屏障，悄然滑落。
    傅沉舟的呼吸驟然停止了一瞬。他目光灼灼地凝視著這造物主的恩賜，眼底是毫不掩飾的驚歎與占有欲。
    不再是隔著衣料的試探，而是真真切切的肌膚相親。“沉舟…”，江弄影無意識地喚出了他的名字，聲音破碎，帶著泣音。
    這一聲“沉舟”，如同最後的指令，徹底摧毀了傅沉舟所有的克製。他猛地將她放倒在柔軟的錦褥之上，將她完全籠罩。
    帳幔不知何時已被放下，層層疊疊，遮掩住一室春光。
    他耐心地、卻又帶著不容抗拒的強勢，褪去了彼此身上所有剩餘的、濕冷的束縛。
    他的吻如同雨點般落下，從她的眉眼，到唇瓣，到頸項，纖細的腰肢……一路向下，點燃一簇簇情欲的火焰。他的大手在她光滑的肌膚上遊走，帶著薄繭的指腹劃過每一寸細膩，留下陣陣戰栗。
    江弄影在他身下化為一池春水，柔軟地承接著他的一切。她生澀地回應著他的吻。傅沉舟俯下身，溫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濕意，帶著極致的隱忍。額角的汗水滴落，砸在她頸側的肌膚上，燙得驚人。
    江弄影看著他因極度忍耐而緊繃的俊顏，看著他眼底那幾乎要溢出來的心疼與欲望，心尖像是被最柔軟的羽毛拂過。她搖了搖頭，主動抬起頭，吻上他汗濕的額頭，然後用細若蚊蚋的聲音，在他耳邊低語：
    “可以了……”
    這三個字，如同赦令。
    殿外，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月光掙紮著從雲層縫隙中透出，清輝透過窗紗，在微微晃動的帳幔上投下模糊糾纏的影。
    這一夜，椒房殿內，春色無邊。而那在雨中萌發的愛意，也在這極致的親密中，生根發芽，纏繞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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