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5章 請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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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朔早已受不了姚氏嘴臉。
    此時見薑沉璧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立即寒聲:“不錯!是非曲直,到衙門去分辨,來人,去套車!”
    姚氏已經怒到極致,聽罷脫口就道:“去就去,誰怕誰?!”
    衛元泰和衛玠卻齊齊變了臉色。
    府宅裏的事情怎麽能鬧到衙門去?
    那不是叫外人看笑話嗎?
    男人在官場中的顏麵何其重要!
    而且眼下明顯是姚氏理虧,去到衙門占不到多少便宜,更要緊的是,這件事情還牽連到了青鸞衛!
    青鸞衛,那可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煞神。
    衛元泰和衛玠是萬萬不敢沾染的。
    隻片刻而已,父子兩人已經交換眼神,達成了共識。
    那方姚氏還在叫嚷:“現在就去,叫青鸞衛的人來當堂對峙,我就不信問不出銀子的去向——”
    衛元泰怒不可遏,快步上前一巴掌揮過去。
    啪!
    他用力極大,姚氏整個人被扇倒在地,回頭時臉上已浮起五個巴掌印,眼底更是一片驚駭。
    “老爺?”她無法理解地瞪著衛元泰。
    衛元泰怒斥:“無知蠢婦!被人騙了不知錯,反倒誣賴侄媳,還想鬧到衙門找青鸞衛對峙?
    你想害死我們父子不成?”
    他轉向薑沉璧,“都是一家人,怎能去見官?侄媳息怒,莫要把你二嬸說的話放在心上。”
    他又轉向老夫人,拱手行禮:“兒子一時糊塗才信了這蠢婦的胡話,來擾了母親清靜,母親恕罪。
    兒子這就帶她回去,好好教訓。”
    老夫人眼如寒潭,“你打算怎麽教訓?”
    衛元泰還未及開口,薑沉璧已靠近老夫人身邊,“祖母,先前二嬸犯錯,您罰了禁足思過三月,抄寫家規。
    我婆母那裏都是認真照做,不敢違逆半分。
    二嬸卻隨意走動,家規更是沒往您這兒送一份……
    可見她不曾將您的懲罰放在心上過,隻怕二叔回去後也要顧及夫妻情分,舍不得做什麽教訓之事。”
    薑沉璧頓一頓,又垂首:“今日之事,到底是咱們宅內事務,家醜不可外揚,方才我也是氣急了才說見官的話。
    可要不震懾,二嬸恐日後還要再犯,
    府上雞犬不寧暫且不提,萬一像今日這樣,吆喝著跑去找青鸞衛對峙,那豈不是給家門惹來大禍?”
    “不錯。”
    老夫人緩緩點頭,“如今你掌家,她又屢次算計、汙蔑你,你也是苦主,說說吧,你以為該如何懲戒?”
    “我是晚輩,怎敢懲戒長輩?”
    薑沉璧看向衛元泰,“但二嬸也不聽祖母管束……二嬸是二叔妻子,不如就讓二叔親自決定作何懲戒吧。”
    老夫人沉了臉,朝衛元泰看過去:“你說!”
    衛元泰聽出來了,今日姚氏非得挨一番切實的懲罰才能了事。
    被矮一輩的侄媳拿捏,衛元泰實在憋屈。
    可姚氏也實在愚蠢,對付不了薑沉璧也就罷了,還說出找青鸞衛對峙的話,完全不知天高地厚,確實該給她點教訓。
    可到底又是夫妻,心中不舍。
    衛元泰:“依我之見,將她送到廟中清修一段時間,養養心性,母親、侄媳以為如何?”
    老夫人沉聲道:“養心性?如今暑熱,你將她送去山寺之中,是去避暑納涼的吧?什麽時候避暑納涼也叫做懲戒了!”
    “那……禁足祠堂、抄寫家規……”
    薑沉璧淡道:“一月前祖母便是罰了這個,二嬸並未照做,顯然二嬸並不知錯,如今又犯大錯。”
    衛元泰臉色難看,心一橫:“那就請家法來。”
    “家法?”
    老夫人手指撚動念珠,“她屢次胡作非為,也的確該家法懲戒,朔兒,你去祠堂請家法過來。”
    “是。”
    衛朔拱手應,後撤幾步退了出去。
    姚氏剛才被衛元泰一巴掌扇懵了,到這會兒總算是回過神。
    她瞪圓了一雙眼喊了幾聲“老爺”,嘶聲道:“你竟要對我用家法?我做的一切可都是為了你好!”
    “閉嘴!”
    衛元泰陰沉著一張臉,“你蠢而不自知,惹得家中雞犬不寧,煩擾母親,還說是為我好?”
    姚氏和衛元泰成婚多年,感情算不上多好,但也絕對不差。
    何曾被衛元泰如此凶狠斥罵過?
    她白著臉張了張嘴,無助地看向自己的兒子衛玠。
    衛玠站得遠遠的,眉眼收緊,既無力又恨鐵不成鋼似的:“母親不必看我,您既犯了錯,就該受到懲戒。”
    姚氏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瞬間,像是四麵八方射來無數利箭,把她整個人都穿透了。
    她無法相信,她的夫君,她的兒子,竟對她如此冷漠無情——明明來壽安堂之前,他們還和她同仇敵愾!
    他們說,定會從薑沉璧那兒給她討回公道。
    現在竟這麽對她!
    衛朔去得快,回來的也快。
    好似幾個眨眼的功夫,他已雙手捧家法送到衛元泰麵前。
    衛家這一脈祖上是武將出身,在京城立穩腳跟,開祠堂後,所設家法為馬鞭。
    衛元泰執起那馬鞭。
    桑嬤嬤帶兩個粗使婆子上前,左右扣住姚氏手臂。
    衛元泰的馬鞭便落下去。
    每甩一鞭,問姚氏一句“你可知錯”。
    姚氏起初慘叫連連,十分嘴硬,咒罵衛元泰狼心狗肺。
    三鞭之後她卻是徹底慫了,哭喊著求饒,說自己知道錯了,以後絕不再犯。
    可老夫人一直沒說停。
    衛元泰隻能繼續抽打。
    姚氏這些年過得算是金尊玉貴的生活,皮肉嬌氣,如今又是夏天,衣裳單薄。
    幾鞭下去,她後背就被抽打得見了血。
    她見求不動衛元泰,便對老夫人哭喊求饒,又求薑沉璧放過她,還哭著求潘氏為她求情。
    可她多年來愚蠢惡毒,老夫人早已忍無可忍,怎會輕易饒她?
    潘氏亦是慧眼,看得清楚局麵,這時自不會為她求情。
    而薑沉璧——
    她雙眼深沉地看著姚氏被家法抽打,腦海中浮現前世。
    她自己被粗使婆子按在衛家祠堂,祖宗牌位的蒲團前,也曾被這條馬鞭抽打過……
    那時老夫人因為“叔嫂私通”氣得昏了過去。
    潘氏冷眼旁觀。
    三老爺在外地任職。
    姚氏吆喝著提前回府的衛元泰和衛玠開祠堂,審問薑沉璧私通之事。
    薑沉璧是管了幾年家。
    可在下人的眼中心中,隻有爺兒們才是一個家正經的主子。
    衛元泰對府中上下說薑沉璧犯了大錯。
    除去幾個心腹仆人外,誰敢質疑,誰又敢為薑沉璧說話?
    她被抽了三十鞭,整個後背幾乎血肉模糊。
    要不是程氏拚死相護,她怕是當場就要死在那家法之下。
    姚氏那時候的嘴臉,薑沉璧化成灰都記得。
    如今,這鞭子落到了姚氏的身上。
    薑沉璧好似聽到,那鞭子抽得皮開肉綻的聲音,心底升起濃濃興奮和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