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沉船灣的獻祭與海神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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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辰時。
    碧波島的碼頭上,海風帶著鹹濕的氣息撲麵而來。十多艘大小不一的船隻停泊在岸邊,船身大多塗抹著藍色的防水塗料,刻畫著簡單的防禦陣法。其中一艘長約二十丈、船體最寬處達五丈的“破浪型”海船格外醒目,船首鑲嵌著一顆拳頭大小的淡藍色晶石,散發著穩定的靈力波動。
    船頭,站著一名身穿深藍色魚鱗甲、腰挎分水刀的中年男子。他麵容粗獷,膚色黝黑,額角有一道斜長的疤痕,眼神銳利如鷹,掃視著陸續登船的修士。金丹後期的威壓若隱若現,讓周圍嘈雜的聲音都壓低了幾分。
    這就是章統領,章橫。
    我們七人登上這艘破浪船。船上除了章橫,還有另外十名修士:三名穿著護衛堂製式藍袍的築基後期,應該是島內人員;其餘七人都是客卿打扮,修為在築基中期到金丹初期不等。算上我們,一共十八人,實力算是不弱。
    “人齊了,”章橫聲音沙啞,如同砂紙摩擦,“都聽好了,沉船灣不是旅遊勝地。那裏海瘴彌漫,妖獸潛伏,還有殘留的古陣法陷阱。進去之後,一切聽我指揮,擅自行動者,死了白死,貢獻點也別想拿。明白?”
    “明白!”眾人齊聲應道。
    章橫點點頭,不再多言,轉身喝道:“啟航!目標,沉船灣!”
    船艙內響起低沉的嗡鳴,船身周圍的防禦陣法亮起,船首那顆淡藍色晶石投射出一道柔和的光束,如同利刃般劈開海浪。海船緩緩駛離碼頭,速度越來越快,最終化作一道藍線,破開重重波濤,朝北方海域疾馳而去。
    船艙內頗為寬敞,眾人或坐或立,大多沉默,各自調整著狀態。
    我找了個角落坐下,閉目養神,實則神識微放,感知著周圍。聖基鑄就後,我的感知範圍和對細微波動的捕捉能力都提升了不少。能感覺到船上的修士,除了章橫和另一位沉默寡言的金丹初期客卿氣息沉凝外,其餘人多少都有些緊張或興奮。
    海船航行了約兩個時辰,前方的海麵開始發生變化。原本蔚藍的海水,漸漸泛起一種不祥的灰綠色,天空也似乎低沉了許多,陽光難以穿透厚重的雲層。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腥甜味,吸入肺中,讓人靈力運轉都有一絲滯澀。
    “注意,進入沉船灣外圍了!”章橫的聲音從船頭傳來,“所有人,開啟護身靈力,服用‘清瘴丹’!”
    眾人紛紛照做。碧波島準備的清瘴丹效果不錯,那股滯澀感很快消失。
    隨著深入,海水的顏色越發深沉,近乎墨綠。海麵上開始出現一些零星的、鏽跡斑斑的巨大金屬殘骸,像是某種古老船隻的碎片,半沉半浮,隨著波浪起伏。一些奇形怪狀的海草附著其上,隨著水波搖曳,如同鬼手。
    “這些是上古‘瀚海舟’的殘骸,”章橫解說道,聲音在沉悶的海風中顯得有些縹緲,“據說萬年前,曾有一支龐大的艦隊在此覆沒。沉船灣的核心區域,據說還保留著數艘相對完整的船體,裏麵或許有好東西,但也更危險。”
    又前行了半個時辰,海船速度慢了下來。前方,一片更加濃鬱的、幾乎凝成實質的灰綠色霧氣擋住了去路。霧氣之中,隱約能看到巨大而扭曲的陰影輪廓,仿佛沉睡的巨獸。
    “到了,沉船灣邊緣。”章橫停下船,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銀色羅盤。羅盤指針瘋狂轉動,最終指向霧氣中的一個方向,微微顫動。
    “根據以往的探索,這個方向瘴氣相對稀薄,殘留的陣法波動也較弱。我們從此處進入。”章橫收起羅盤,看向眾人,“按照之前的分組,三人一組,呈扇形搜索前進。發現任何異常或有價值之物,立刻用傳訊符報告,不得私藏,違者重懲!記住,以探索和收集情報為主,盡量避免不必要的戰鬥。遇到無法應對的危險,立刻撤退,向中心靠攏!”
    船上十八人迅速分成了六組。我們七人自然分為兩組:我、陸乘風、秦嵐一組;雲逸、琴心雖然傷勢未愈,但堅持跟來,負責後方策應)、慧真一組。炎昊則被分配與另外兩名金丹初期的客卿一組。
    章橫本人帶著兩名護衛堂的築基後期,作為機動和指揮中樞。
    “出發!”
    眾人紛紛躍下海船,腳踏水麵,或施展輕身術,或踩著低階飛行法器,保持陣型,小心翼翼地進入了那灰綠色的濃霧之中。
    一進入霧中,視線和神識都受到了極大的壓製。我隻能看清周圍十丈左右的範圍,神識更是被壓縮到不足五丈。霧氣不僅阻礙感知,還帶著一種陰冷的侵蝕力,不斷消耗著護身靈力。空氣中那股腥甜味更濃了,還夾雜著鐵鏽和腐爛的氣息。
    腳下,海水粘稠得如同泥沼,不時有慘白的骨骸或鏽蝕的金屬碎片被水流卷起,撞在護身靈力上發出“叮當”聲響。
    我們小組呈三角隊形,陸乘風在前,秦嵐在左,我在右,緩緩推進。
    走了約一裏地,前方出現了一大片糾纏在一起、如同巨型海蛇般的黑色海草區域。海草從中,隱約有幾點黯淡的靈光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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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墨玉藻’,伴生有‘海螢石’,一種不錯的水屬性煉器材料。”秦嵐辨認道。她作為青雲宗內門大師姐,見識頗廣。
    我們正打算上前采集,忽然,那黑色的海草叢劇烈翻湧起來!
    “小心!”陸乘風低喝,長劍出鞘。
    數條碗口粗細、布滿吸盤的暗紅色觸手,閃電般從海草中射出,分別襲向我們三人!觸手上長滿了惡心的肉瘤,分泌著粘稠的黑色液體,散發著刺鼻的腥臭。
    “築基後期海獸,‘毒瘤章魚’!”秦嵐揮手灑出一片水藍色的冰晶,減緩觸手速度。
    陸乘風的劍光斬在最前麵的觸手上,發出金鐵交擊之聲,竟然隻斬入一半!這觸手的堅韌程度超乎想象。
    我屈指一彈,一道凝練的灰色指風射出,精準地擊中其中一條觸手的根部。
    “噗!”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那條觸手如同被瞬間抽幹了所有生機和妖力,迅速變得灰敗、幹癟,然後無聲無息地斷裂、消散。甚至連傷口流出的黑色毒液,都在接觸混沌指風殘餘力量的瞬間被“淨化”掉。
    陸乘風和秦嵐都愣了一下,顯然被我這輕描淡寫卻又詭異強大的一擊驚到。
    剩下的觸手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脅,遲疑了一瞬。
    趁此機會,陸乘風劍光大盛,秦嵐也施展出更強大的冰係法術,合力將剩餘觸手斬斷擊退。
    海草叢深處傳來一聲痛苦的嘶鳴,然後迅速恢複了平靜,那頭毒瘤章魚顯然遁走了。
    我們鬆了口氣,上前快速采集了那幾塊海螢石,然後繼續前進。
    這隻是開始。隨著深入,遭遇的危險越來越多:成群結隊、牙齒鋒利的鐵齒魚;能噴吐腐蝕性酸液的盲眼海蟾;甚至還有一片區域,殘留著上古的“幻音陣”碎片,一踏入其中,耳邊便響起無數淒厲的哀嚎和兵刃交擊之聲,擾人心神,費了一番功夫才闖過。
    其他小組也陸續遭遇戰鬥,傳訊符不時響起,報告著發現或遇險。
    約莫探索了三個時辰,我們已經深入沉船灣腹地。周圍的霧氣變得更加濃重,能見度不足五丈。海水顏色深得近乎黑色,水麵上漂浮的殘骸也越來越多,有些甚至能看出完整的船舷或桅杆輪廓。
    “前方有很強的能量波動,還有……血腥味。”陸乘風停下腳步,神色凝重。
    我們順著他的指引,小心翼翼地靠了過去。
    穿過一片由巨大船骨構成的“峽穀”,眼前豁然開朗。霧氣在這裏似乎被某種力量驅散,露出一片直徑約百丈的相對清澈水域。
    水域中央,赫然矗立著一艘半沉半浮的巨艦!
    這艘船比我們乘坐的破浪船大了數倍,通體由一種暗金色的金屬打造,船身布滿猙獰的撞角和破損的炮口或者說類似法陣發射裝置的結構),船帆早已腐朽,但主桅杆依然倔強地指向天空。最引人注目的是,船體一側,有一個巨大無比、邊緣參差不齊的破洞,仿佛被什麽恐怖的巨獸一口咬穿。
    此刻,巨艦周圍,聚集了至少三四十人!除了我們碧波島的人,竟然還有另外兩撥陌生人馬!
    一撥人身穿繡有銀色波濤紋飾的白色長袍,氣息淩厲,為首的是一名麵容冷峻、背負雙劍的白發老者,赫然是金丹後期修為!他身旁跟著七八人,實力不弱。
    另一撥人裝束雜亂,但個個煞氣濃重,眼神凶狠,像是一群海盜或流亡修士。為首的是個獨眼壯漢,扛著一柄門板似的巨斧,同樣是金丹後期,氣息更加暴烈。
    而碧波島這邊,章橫帶著他小組的兩人,以及另外兩個客卿小組包括炎昊那一組)也在此處,似乎與那兩方形成了對峙。
    巨艦的甲板上,散落著一些閃閃發光的物品——破損的法器、黯淡的靈石、以及一些密封的玉盒。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沒有完全集中在那些寶物上,而是死死盯著巨艦船首處。
    那裏,豎立著一塊約有一人高的黑色石碑!
    石碑非金非玉,表麵光滑如鏡,卻不斷流淌著墨綠色的水波狀紋路。一股蒼茫、古老、又帶著淡淡悲愴與威嚴的氣息,從石碑上散發出來,籠罩著這片水域。石碑前,堆積著一些……新鮮的妖獸屍骸,甚至還有兩具人類的屍體!血液浸染了甲板,正緩緩流向石碑底座,被那墨綠色的紋路一絲絲吸收。
    獻祭?!
    “海神碑……”章橫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難以抑製的激動,“竟然真的存在……”
    “海神碑?”我身邊的秦嵐低呼一聲,“傳聞中上古海族供奉的聖物,據說蘊含海之法則的碎片,甚至可能溝通沉睡的深海意誌……它不是早就失落了嗎?怎麽會在這裏?”
    對峙的三方,顯然都是為了這塊海神碑而來。
    “章橫,你們碧波島消息倒是靈通,”那獨眼壯漢嘎嘎怪笑,巨斧指向石碑,“但這等寶物,見者有份!你們想獨吞,問過老子手裏的‘劈浪斧’沒有?”
    背負雙劍的白發老者冷哼一聲:“‘血斧’徐狂,還有章統領,此地乃我‘銀濤門’先發現。按照無盡海的規矩,當屬我銀濤門所有。你們若要強搶,便是與我銀濤門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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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濤門的白老鬼,少扯什麽規矩!”徐狂啐了一口,“無盡海的規矩,就是誰拳頭大誰說了算!這沉船灣又不是你家的後院!”
    章橫臉色陰沉,快速掃視了一下己方人手。我們這邊,加上剛到的我們三組雲逸、炎昊等小組也陸續趕到附近),金丹戰力有章橫自己、炎昊、雲逸、以及另外兩名金丹客卿,築基戰力十餘人。而銀濤門有白姓老者一名金丹後期,三名金丹中期,五名築基後期。血斧徐狂那邊,除了他一個金丹後期,還有兩名金丹中期,其餘七八人都是築基中後期,凶悍程度可能更勝一籌。
    三方勢力,碧波島人數最多,但頂尖戰力不占優;銀濤門整體實力均衡;血斧徐狂人少但悍勇。
    “兩位,”章橫深吸一口氣,“海神碑事關重大,非一家一派所能獨占。不如我們暫且合作,先想辦法取下此碑,再商議分配之法。否則,驚動了碑中可能存在的殘留意念,或者引來更強大的海獸,我們都討不了好。”
    “合作?怎麽個合作法?”白姓老者眯起眼睛。
    “自然是按出力多少分配,”徐狂舔了舔嘴唇,“不過老子信不過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家夥。”
    三方各懷鬼胎,氣氛劍拔弩張。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那海神碑吸收了大量鮮血後,表麵的墨綠色紋路驟然亮起,一股更加強大的威壓彌漫開來!同時,碑身發出低沉的嗡鳴,仿佛在呼喚著什麽。
    “不好!它被激活了!”白姓老者臉色一變。
    幾乎同時,周圍濃霧翻滾,海水劇烈湧動!無數黑影從四麵八方湧來——是海獸!大量的、瘋狂的海獸!其中甚至有好幾頭散發出金丹氣息的龐然大物!
    它們的目標,似乎也是那海神碑!或者說,是被海神碑的氣息所吸引、召喚而來!
    三方對峙瞬間被打破,變成了三方加上海獸群的四方混戰!
    “防禦!靠近大船!”章橫急吼。
    所有人一邊抵擋蜂擁而至的海獸,一邊拚命朝巨艦靠攏。巨艦的殘骸或許能提供一些地利。
    戰鬥瞬間白熱化。
    劍氣縱橫,法術轟鳴,海獸的嘶吼與修士的慘叫混雜在一起。
    我們小組也陷入了苦戰。數頭築基期的鐵甲龜和一群飛箭魚將我們包圍。陸乘風劍光如幕,秦嵐冰封水域,我則以混沌指精準點殺那些最具威脅或皮糙肉厚的個體。混沌指在這種混戰中威力彰顯,往往一指就能瓦解一頭築基後期海獸的大部分戰力,極大地減輕了壓力。
    但海獸實在太多了,殺之不盡。
    我眼角餘光瞥見,那血斧徐狂狂笑著衝向海神碑,巨斧狠狠劈在碑身之上!
    “當——!”
    震耳欲聾的巨響,徐狂被一股巨大的反震力彈飛,虎口崩裂,鮮血淋漓。而海神碑紋絲不動,表麵的墨綠色光芒卻更盛了。
    “蠢貨!”白姓老者怒罵,雙劍出鞘,化作兩道銀色蛟龍,斬向幾頭撲向他的金丹海獸。
    章橫則指揮著碧波島的人,勉強結成一個防禦圈,且戰且退,向巨艦的較高處移動。
    混亂中,我忽然感覺到,懷中的混沌珠,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帶著渴望的悸動。
    它在渴望……那塊海神碑?
    不,準確說,是渴望海神碑中蘊含的某種力量。那墨綠色的紋路,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與水之法則相關,但又似乎更加古老、更加本源,帶著一種“創造”與“生命”的初始氣息,與混沌珠的“演化”特性隱隱呼應。
    難道這海神碑,也與聖血演化有關?是那滴聖血落入無盡海後,演化出的某一支“海族”文明的聖物?
    心中念頭飛轉,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海獸越來越多,其中一頭金丹中期的“深海龍蜥”盯上了我們小組,它體型龐大,覆蓋著厚重的骨甲,口中能噴射高壓水炮,力大無窮。
    陸乘風一劍斬在它的骨甲上,隻留下一道白痕,反而被它一尾巴掃得氣血翻騰。秦嵐的冰係法術對它效果也有限。
    “我來引開它,你們找機會上船!”陸乘風咬牙道。
    “不用。”我上前一步,擋在他身前。
    麵對咆哮衝來的龍蜥,我沒有使用混沌指——那需要精確瞄準要害,在對方高速移動和護甲保護下未必能一擊致命。
    我雙手虛抱,體內聖源急速旋轉,九條聖脈同時震顫。
    “混沌·水禦!”
    這是我初步領悟聖典後,結合自身水靈根和對水之法則的一點皮毛理解,嚐試創造的小法術。
    周圍粘稠的、飽含陰冷瘴氣的海水,在我的意念和聖源之力的強行“統禦”下,猛然倒卷而起,在身前形成一道旋轉的、灰藍色的水之漩渦屏障!
    深海龍蜥的水炮轟擊在漩渦上,如同泥牛入海,被輕易攪散、吞噬!龍蜥龐大的身軀撞上漩渦,更是如同陷入泥潭,速度驟降,憤怒地掙紮咆哮。
    “就是現在!”我低喝。
    陸乘風和秦嵐抓住機會,最強攻擊同時落在龍蜥相對薄弱的眼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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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嗤!”
    龍蜥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一隻眼睛被陸乘風劍氣刺穿,另一隻眼睛被秦嵐的冰錐凍結、炸裂!
    劇痛讓它瘋狂掙紮,暫時脫離了混沌水禦的束縛,但已經重傷。
    我們趁機脫離戰圈,快速躍上了巨艦相對完好的尾部甲板。
    此刻甲板上也是一片混亂。三方修士和海獸廝殺在一起,鮮血將暗金色的甲板染得斑駁陸離。海神碑矗立在船首,散發著越來越強的光芒和威壓,仿佛在欣賞這場血腥的獻祭。
    章橫、白姓老者、徐狂這三位金丹後期,不約而同地暫時放棄了相互攻擊,而是聯手抵擋著幾頭最強大的金丹海獸,同時目光死死鎖定海神碑,尋找收取的機會。
    炎昊渾身浴血,與一名銀濤門的金丹中期修士背靠背,對抗著數頭海獸,竟暫時放下了宗門之見。雲逸護著琴心和慧真,在甲板一角結成一個小型防禦陣,苦苦支撐。
    我掃視戰場,心中快速計算。硬搶海神碑,目前幾乎不可能。三方首領虎視眈眈,海獸環伺,我們小組實力不足以正麵爭奪。
    但混沌珠對海神碑有反應……或許,可以嚐試另一種方法。
    我悄悄取出混沌珠,握在掌心,將一縷聖源之力緩緩注入。
    混沌珠表麵的灰光微微一閃,一絲極其隱晦的、高層次的“波動”,無聲無息地蔓延向船首的海神碑。
    就在這縷波動接觸到海神碑的瞬間——
    異變再生!
    海神碑猛地一震!表麵的墨綠色紋路驟然停滯了流動,然後,以一種前所未有的亮度爆發開來!光芒不再局限於墨綠色,而是摻雜了一絲微不可查的、與我聖源之力同源的灰色!
    “嗡——!”
    一聲比之前更加恢宏、更加古老的嗡鳴響起,仿佛從深海之底、從歲月長河的源頭傳來!
    所有正在廝殺的海獸,動作同時一滯,然後,像是感受到了某種至高無上的威壓和召喚,竟然齊齊停止了攻擊,轉而麵向海神碑,伏低了身軀,發出低沉而順從的嗚咽!
    混戰的修士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紛紛停手,驚疑不定地看著海神碑。
    隻見海神碑的光芒漸漸收斂,最終在碑身表麵,凝聚成一行行古老的、扭曲的、如同波浪般的文字!那文字無人識得,但卻直接在所有看到它的人的腦海中,映射出清晰的意思:
    【後來者……】
    【以聖血為憑……】 【以混沌為引……】 【可承吾之遺澤……】 【鎮此方海域……三百年安寧……】
    聖血?混沌?
    章橫、白姓老者、徐狂三人同時色變,猛地轉頭,目光如電,瞬間鎖定了我!
    確切說,是鎖定了我手中那枚正散發著淡淡灰光、與海神碑光芒隱隱呼應的混沌珠!
    “是你?!”章橫失聲。
    “聖血?混沌?小子,你是什麽人?!”徐狂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
    白姓老者更是死死盯著我,雙劍微微震顫:“竟能引動海神碑顯化真言……你與上古海族,有何淵源?!”
    瞬間,我從一個不起眼的築基後期客卿,變成了全場矚目的焦點!
    所有的海獸,都靜靜匍匐著,仿佛在等待什麽。
    所有的修士,都屏住呼吸,目光在我和海神碑之間來回移動。
    海神碑上的古老文字,緩緩消散。最終,整塊石碑的光芒徹底內斂,恢複了最初那光滑如鏡、流淌墨綠紋路的模樣。
    但它不再散發威壓,反而給人一種“沉寂”和“等待”的感覺。
    等待……有人去“承澤”。
    我握著微微發熱的混沌珠,感受著它傳達出的清晰“意願”——它要那塊碑!或者說,它需要碑中蘊含的那種古老的水之本源力量,來補全自身的演化。
    而海神碑,似乎也認可了混沌珠或者說我)的“資格”。
    場麵,僵持了。
    三方首領的目光,充滿了貪婪、驚疑、忌憚,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意。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我展現出了與海神碑的神秘聯係,擁有了可能獲取這塊上古聖物的“資格”,這無疑讓我成為了眾矢之的。
    陸乘風和秦嵐下意識地靠攏到我身邊,握緊了手中的法器,臉色凝重。
    雲逸、炎昊等人也迅速反應過來,向我們這邊移動,隱隱形成拱衛之勢。無論內部有何矛盾,此刻麵對外部的覬覦,東域七宗殘存的幾人,必須抱團。
    章橫眼神閃爍,似乎在快速權衡。碧波島的目標是海神碑,而現在,獲取海神碑的關鍵似乎落在了我這個“客卿”身上。是強行控製我?還是合作?
    白姓老者和徐狂顯然沒有那麽多顧忌,他們看向我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件稀世珍寶,或者……一把開啟寶庫的鑰匙。
    “這位小友,”白姓老者率先開口,語氣緩和,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海神碑顯聖,指明需‘聖血’與‘混沌’為引。你既能引動此碑,想必身具奇異。不如與我銀濤門合作,共取此碑。我銀濤門可保你平安,並許你無盡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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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屁!”徐狂獰笑,“小子,跟老子走!老子最討厭這些偽君子!跟了我,石碑歸你研究,其他寶物隨你挑!誰敢動你,老子劈了他!”
    章橫終於下定決心,沉聲道:“安客卿乃我碧波島客卿,受島規庇護!兩位想在我碧波島地界強搶我島客卿,未免太不將我藍島主放在眼裏了!”
    他抬出了碧波島主,試圖施壓。
    但顯然,海神碑的誘惑力,足以讓人暫時忽略一位元嬰島主的威懾,尤其是當這位島主並不在場的時候。
    “章橫,少拿藍老怪嚇人!”徐狂不屑,“等老子得了海神碑,煉化其中奧秘,突破元嬰,還怕他藍老怪?”
    三方氣氛再次緊張,但這一次,矛盾的焦點,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我深吸一口氣,知道此刻絕不能露怯。
    我向前一步,目光平靜地掃過三位金丹後期,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海神碑乃上古聖物,自有靈性。它既顯化真言,指明需‘聖血’與‘混沌’為引,強取豪奪,恐怕隻會適得其反,甚至引發不測。”
    我舉起手中的混沌珠,灰光流轉:“此物與我心神相連,若我隕落,或遭強行控製,它會自行崩解,其中蘊含的一絲‘混沌本源’將徹底消散。屆時,不知還有何物,能引動這海神碑?”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也是我唯一的依仗。我必須讓他們相信,控製或殺死我,等於毀掉獲取海神碑的鑰匙。
    三人的臉色果然變了變。
    “那你想如何?”白姓老者眯眼問道。
    “合作,可以。”我迎著他的目光,“但需立下天道誓言,在取得海神碑認可或妥善處置之前,不得以任何形式加害於我及我的同伴。取得遺澤或寶物後,需公平分配,具體比例,可商議。”
    “天道誓言?”徐狂嗤笑,“那玩意兒……”
    “徐道友若不信天道,也可以,”我打斷他,目光轉向周圍依舊匍匐的海獸群,“或許,我們可以請這些‘朋友’做個見證?看看若我們在此廝殺內鬥,它們會不會重新暴動,或者……海神碑會不會降下懲罰?”
    此話一出,三人神色都是一凜。周圍安靜得詭異的海獸群,確實是個巨大的變數。誰也不知道海神碑是否還留有後手。
    沉默。
    隻有海浪輕輕拍打船體的聲音,以及海獸們粗重的呼吸聲。
    最終,章橫率先開口:“我代表碧波島,可以立誓。”他看向白姓老者和徐狂,“兩位,眼下局麵,合作是唯一出路。否則,驚變再生,誰都落不到好。”
    白姓老者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可。”
    徐狂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虎視眈眈的另外兩方,又看了看周圍的海獸,啐了一口:“媽的,算你小子狠!老子也同意!”
    危機暫時解除。
    但我知道,這脆弱的平衡,隨時可能被打破。
    而海神碑的“遺澤”究竟是什麽?如何才能“承澤”?
    真正的考驗,或許現在才開始。
    我走向船首,走向那塊沉默的黑色石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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