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光怪陸離，超出了李小暑所有的認知。
    無數色彩斑斕的光點在空中漂浮流轉，每個人、每件物品都籠罩在或濃或淡、色澤各異的光暈之中。
    她手中那顆毫不起眼的鵝卵石，更是如同握著一輪微縮的烈日，那純粹而灼目的乳白色靈光幾乎要刺穿她的眼皮！
    震驚、茫然、恐懼、還有一絲難以抑製的狂喜，如同潮水般衝擊著她的心神，讓她僵立在原地，動彈不得。
    “走！”
    秦錚低沉而急促的聲音將她從失神中驚醒。
    他有力的手臂幾乎是半拖半拽地拉著她，另一隻手護著懵懂的李小昊，快速向著來時的出口方向走去。
    李小暑踉蹌著跟上，雙眼卻不受控製地四處張望。
    這突如其來的“靈視”能力讓她頭暈目眩。    信息量太大了，無數靈光湧入腦海，雜亂無章，讓她根本無法分辨哪些有用，哪些無用。
    她看到路邊一塊破瓦片散發著微弱的黃光，看到一個路人懷裏藏著的匕首泛著陰冷的黑光，甚至看到秦錚背後那柄古樸長弓內蘊的、如同深潭般幽藍沉靜的光華……
    眼睛又開始傳來陣陣酸澀和刺痛，仿佛過度使用了一般。
    她不得不頻繁地眨眼，甚至偶爾需要閉上眼睛緩解一下那被無數靈光充斥的脹痛感。
    秦錚顯然察覺到了她的異常，腳步更快，幾乎是帶著他們一路疾行，毫不理會周圍投來的些許詫異目光。
    很快，他們便回到了那處隱蔽的階梯入口。
    再次敲擊機關，石門滑開。
    當三人重新踏上返回地麵的階梯時，李小暑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那光怪陸離的地下世界。
    石門在她身後緩緩閉合，將那片充斥著混亂靈光的景象徹底隔絕。
    沿著陡峭的階梯向上，來自地麵的、微弱卻自然的天光逐漸取代了地下螢石的昏黃。
    當終於走出階梯，重新呼吸到地麵上冰冷而清新的空氣時，李小暑感到一陣虛脫般的眩暈，差點軟倒在地。
    她靠在冰冷的石牆上，大口喘著氣，雙眼緊閉，眼皮下的世界仿佛還在閃爍著各種顏色的光斑。
    “阿姐，你怎麽了？”
    李小昊擔心地拉著她的衣角，小臉上滿是害怕。
    “沒……沒事……”
    李小暑聲音沙啞，努力平複著呼吸和心跳。
    她緩緩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讓她稍稍鬆了口氣——那種無處不在的、紛亂繁雜的靈光消失了，世界恢複了原本的模樣。
    不，並非完全消失。
    當她集中精神，刻意去“看”時，依然能隱約察覺到空氣中飄蕩的、極其稀薄的、五顏六色的光點，隻是遠比地下黑市中微弱和稀疏。
    她手中的那顆鵝卵石，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光芒萬丈，而是內斂了許多，但仔細看去，依然能發現它表麵籠罩著一層極其純淨溫和的乳白色光暈，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感覺如何？”
    秦錚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他並沒有催促，隻是平靜地看著她，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
    李小暑抬起頭，看向秦錚。
    當她刻意集中精神時，能看到秦錚周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如同山嵐般的青灰色光暈，這光暈並不耀眼，卻異常凝實沉穩，仿佛與他整個人融為一體。
    這與地下黑市裏那些或刺眼或汙濁的光暈截然不同。
    “我……我的眼睛……”
    李小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聲音帶著顫抖和後怕，
    “剛才……好像能看到一些……奇怪的光……”
    秦錚沉默地看了她幾秒，才緩緩開口：
    “看來那顆‘蜃息石’比我想象的還要特別一些，竟然能引動你體內潛藏的一點靈覺，讓你暫時開了‘眼’。”
    蜃息石？
    是指這顆鵝卵石嗎？
    引動靈覺？
    開眼？
    李小暑緊緊攥著手中溫潤的石子，原來這一切的變化，都源於它？
    “秦先生，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以後都會這樣嗎？”
    她急切地問道，這能力雖然神奇，但剛才那信息爆炸、幾乎令她崩潰的感覺實在不好受。
    “隻是暫時的。”
    秦錚搖了搖頭，
    “蜃息石本身有凝聚、顯化靈機之效，但對凡人而言，效果短暫。你的感應比常人敏銳些，所以反應劇烈了點。過幾個時辰，等石頭的效力過去，便會慢慢恢複正常。以後除非你主動修煉靈目之術，或者再次接觸極強的靈機刺激，否則不會再輕易出現這種情況。”
    原來如此……李小暑稍稍鬆了口氣，但心裏又隱隱有一絲失落。
    這種能直接“看見”本質的能力，雖然負擔巨大，但無疑極其有用。
    “那這顆石頭……”
    “收好它。”
    秦錚打斷她，語氣帶著一絲告誡，
    “蜃息石雖非頂級靈材，但能純化、顯化靈機，對初入道途者靜心凝神、感悟靈氣略有裨益，也可用於煉製一些輔助修煉的法器。在你手裏，或許能幫你更好地感應靈氣，但切記懷璧其罪，不要輕易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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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輔助感悟靈氣？
    李小暑的心又熱了起來，連忙將蜃息石小心地收進懷裏，貼身放好。
    “多謝秦先生指點。”
    她真心實意地道謝。雖然秦錚依舊神秘莫測，但他確是一次次地幫了她，還給了她這般機緣。
    秦錚微微頷首，不再多言，轉身道：
    “此地不宜久留，先離開黑河集範圍再說。”
    三人再次上路，離開了這條偏僻的小巷，向著黑河集外圍走去。
    有了之前的驚險經曆和靈瞳的短暫體驗，李小暑的心境已然不同。
    她不再像剛來時那樣單純地害怕和迷茫，而是開始更仔細地觀察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思考著自己的未來。
    懷裏的蜃息石散發著令人安心的微熱，那枚青銅殘片與玉佩的共鳴也依舊持續。
    她擁有了普通人難以想象的“鑒寶”能力，也獲得了能輔助修煉的寶物。
    但是，正如秦錚所說，懷璧其罪。
    沒有實力，一切都是空中樓閣。
    她需要力量，需要真正踏入這個神奇而危險的世界。
    她看向前方秦錚挺拔而可靠的背影，心中忽然湧起一個強烈的念頭。
    “秦先生。”
    她鼓起勇氣，快走幾步，與秦錚並肩，聲音堅定而帶著懇求，
    “請您……教我修煉！”
    秦錚腳步未停，側頭看了她一眼，眼神依舊平靜無波：
    “修煉並非易事，需要靈根資質，需要功法資源，更需要堅韌的心性。你為何想修煉？”
    “我想活下去！想保護弟弟！想掌握自己的命運！”
    李小暑毫不猶豫地回答，目光灼灼，
    “我不想再像今天這樣，任人宰割，隻能僥幸逃生！我不想再看到好東西卻不敢伸手，隻能眼睜睜錯過！我想有能力去分辨，去爭取，去守護！”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曆經磨難後破土而出的決絕。
    秦錚沉默地聽著，目光在她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又掃過她緊緊牽著、眼神懵懂卻依賴著她的李小昊。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聽不出情緒：
    “我並非宗門師長，亦無收徒之念。我所修功法也並不適合女子修煉。”
    李小暑的心沉了下去，眼中閃過失望。
    但秦錚的話並未說完：
    “不過……”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語句：
    “若你隻是想引氣入體，初步感悟靈氣，打下一點基礎，我倒是可以指點你一二。至於後續功法……或許你可以用你的‘眼力’，自己去尋找機緣。”
    峰回路轉！
    李小暑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雖然隻是最基礎的指點，但這已經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結果了！
    “多謝先生！足夠了！足夠了！”
    她連忙躬身行禮，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顫。
    秦錚擺了擺手：
    “先離開這裏再說。修煉非一日之功，急不得。”
    “是！”
    李小暑用力點頭，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希望和動力。
    陽光穿透晨霧，灑在前方的道路上，雖然依舊蜿蜒曲折，通往未知的遠方，但李小暑卻覺得，在這個異世界裏，這條路上，第一次真正有了屬於她的、清晰可見的腳印。
    她摸了摸懷裏的蜃息石和玉佩，感受著那份沉甸甸的機緣與責任。
    修仙之路，漫漫其修遠兮。
    但她終於，邁出了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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