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修煉，雖隻引入寥寥數縷靈氣，李小暑卻感覺神清氣爽，連日奔波的疲憊一掃而空。
    晨曦微露，她睜開眼，看到秦錚早已醒來，正望著山穀間彌漫的薄霧，不知在想些什麽。
    李小昊也醒了，小家夥揉著眼睛坐起來，好奇地看著姐姐和秦錚。
    簡單的早飯過後，秦錚道：
    “我要去處理些事情，最快明日，最遲後日回來。你們就待在此地，不要亂走。這裏有足夠的幹糧和水，附近也沒有什麽大型猛獸，相對安全。”
    他要離開？
    李小暑心裏頓時一緊。
    雖然秦錚性子冷，話也少，但有他在，就仿佛有根主心骨。
    如今他要暫時離開，將這姐弟二人單獨留在這荒山野嶺，讓她不由生出幾分惶惑。
    但她知道秦錚肯定有他的事情，自己能得他庇護和傳道已是萬幸，不能再奢求更多。她連忙點頭：
    “秦先生放心，我們一定不亂跑，就在這裏等您回來。”
    秦錚看了她一眼，似乎看出她的不安，從儲物袋裏取出幾張黃色的、畫著紅色奇異符號的紙符遞給她：
    “這是最低等的‘警示符’，若遇危險，撕碎它，我能有所感應。省著點用。”
    接著，他又拿出一本薄薄的、頁麵發黃起毛的小冊子，封麵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寫著《基礎煉器材料圖解殘）》。
    “閑著無聊，可以看看這個。多認點東西，沒壞處。”
    他的語氣依舊平淡，仿佛隻是隨手丟給她一本打發時間的閑書。
    李小暑連忙接過符籙和書冊，如同捧著珍寶。
    符籙是保障，而這本《基礎煉器材料圖解》，對她而言，價值甚至超過那幾顆靈石！
    這正是她目前最急需的知識！
    “多謝先生！”
    她感激涕零。
    秦錚不再多言，身形一閃，便如同融入晨霧般，幾個起落消失在山林之中。
    偌大的山坳裏，頓時隻剩下李小暑和李小昊兩人，以及潺潺的流水聲和偶爾的鳥鳴。
    氣氛一下子變得空曠而寂靜，甚至讓人有些心慌。
    李小昊似乎也有些害怕，緊緊挨著姐姐：
    “阿姐，秦大哥走了嗎？”
    “嗯，秦先生有事要辦，很快就回來。”
    李小暑摸摸弟弟的頭，安慰道，
    “小昊別怕，有阿姐在呢。”
    她將警示符小心收好，然後迫不及待地翻開了那本《基礎煉器材料圖解》。
    書不厚，而且確實是殘本，很多頁麵缺失，剩下的部分也字跡模糊，插圖簡陋。
    但裏麵記載的內容，卻讓李小暑如獲至寶！
    書中分門別類地記載了數十種最低階、最常見的煉器材料，大多是礦石、靈木、獸骨之類。
    每一種都配有簡單的圖形，描述了其外貌特征、基本屬性、蘊含的靈氣特點以及大致用途。
    比如她之前見過的“黑曜鐵”，書中就有記載，提到其“色黑而沉，質堅而脆，蘊金土之氣，善導靈能，然不易塑形，多用於煉製飛針、小刃等件或作為輔材”。
    又比如一種叫“赤銅”的材料，“色赤紅，質軟韌，蘊火靈之氣，易於熔煉鍛造，常為低階法器胎體”。
    還有“沉水木”、“碧磷骨”、“雲母砂”等等……
    李小暑看得如癡如醉，結合之前玉佩的感應和胡老頭的評判，許多一知半解的東西頓時豁然開朗。
    她發現，不同材料散發的靈光顏色和強度，確實與書中描述的屬性大致對應。
    比如火屬性的材料多泛紅光，土屬性的多泛黃光，金屬性的多泛白光或金光，木屬性、水屬性也各有特色。
    這本書，簡直就是為她量身定做的“靈光注解”！
    她一邊看，一邊忍不住拿出懷裏的蜃息石。
    集中精神嚐試“靈視”，果然能看到蜃息石內部那純淨溫和的乳白色光暈，書中雖未直接記載“蜃息石”，但其特征與某種“蘊神玉”的描述頗為相似，都有安神定魄、純化靈機之效。
    她又想起那枚青銅殘片，其紋路古老，散發的氣息也與書中記載的幾種上古材料沾邊，但似乎更為特殊。
    整整一天，李小暑都沉浸在知識的海洋裏，反複記憶和理解著書中的內容。
    李小昊也很乖，自己在一旁玩石子，偶爾湊過來看看書上的圖畫，不吵不鬧。
    傍晚時分，李小暑合上書冊，感覺頭腦發脹，但卻無比充實。
    她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看著在泉邊玩水的弟弟，心中忽然萌生出一個念頭。
    既然認識了材料，又有靈視能力，何不在這附近找找看？
    萬一運氣好，能找到點有用的低階材料呢？
    就算找不到，也能實踐一下書中所學。
    說幹就幹。
    她叮囑李小昊不要跑遠，然後以山泉為中心，在附近幾十步的範圍內仔細搜尋起來。
    她重點觀察那些看起來奇特的石頭、斷裂的樹木、甚至某些動物的骸骨，時不時撿起來，對照著書中的描述進行分辨，同時努力集中精神去“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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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現實很快給了她打擊。
    絕大多數東西都平平無奇，毫無靈光反應。
    偶爾有一兩塊石頭似乎有點異常，但仔細辨認後，發現隻是普通的礦物，並非靈材。
    看來，靈材並非隨處可見的大白菜。
    尤其是在這種靈氣稀薄的荒郊野嶺。
    就在她幾乎要放棄的時候，目光無意中掃過山泉下遊的一處淤泥灘。
    那裏堆滿了被水流衝下來的枯枝敗葉和碎石，看起來髒兮兮的。
    然而，就在一片淤泥中，似乎有一個不起眼的東西，在夕陽的餘暉下，反射出一點極其微弱的、異樣的金屬光澤。
    李小暑心中一動，小心翼翼地踩著一塊石頭靠近。
    那是一個隻有拇指指甲蓋大小、形狀不規則、沾滿汙泥的小顆粒，看起來像是某種金屬的碎屑。
    她屏住呼吸，嚐試集中精神。
    或許是臨近傍晚，光線變化，或許是她的意念足夠集中，握著蜃息石的手心傳來微熱，她眼前再次閃過極其短暫的、模糊的光暈——那淤泥中的小顆粒，似乎散發著一種極其黯淡的、卻異常純粹的金白色光芒！
    金係靈材？！
    李小暑的心髒猛地一跳！
    雖然光芒極其微弱，遠不如蜃息石，但其純粹程度卻非同一般！
    她強忍著激動，連忙用樹枝小心翼翼地將那小顆粒從淤泥裏撥弄出來，就著泉水衝洗幹淨。
    汙泥褪去，露出它原本的模樣。
    那是一顆比米粒稍大、形狀不規則的小金珠，顏色是純正的金黃，表麵不算光滑，卻自然圓潤，拿在手裏沉甸甸的。
    “這是……‘精金砂’？”
    李小暑回憶著書中的記載。
    有一種叫“精金”的高階材料，其碎屑或粉末被稱為“精金砂”，性極銳，堅不可摧，蘊藏極為純粹的金靈之氣，是煉製飛劍、破甲類法器的頂級輔材之一。
    手中這顆小金珠，雖然微小，但其色澤、重量和那純粹的金白光暈，都與書中描述的“精金砂”特征高度吻合！
    發財了！
    雖然隻有這麽一丁點，但其價值恐怕遠超那十顆靈珠！
    甚至可能比那塊黑曜鐵還要珍貴！
    李小暑激動得手都在發抖，連忙將這顆微不足道卻價值連城的小金珠用破布小心包好，貼身收藏。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誰能想到，在這荒泉淤泥裏，竟然藏著這麽一點寶貝？
    看來是不知道多少年前，被水流從上遊衝下來的。
    這次意外的發現極大地鼓舞了李小暑。
    她再次仔細搜尋了附近，可惜再無收獲。
    但僅僅這一顆精金砂，已經讓她心滿意足。
    夜幕降臨，篝火再次燃起。
    李小暑一邊照顧弟弟吃幹糧，一邊看著跳躍的火光，心中思緒萬千。
    有了《基礎煉器材料圖解》，有了蜃息石輔助感應，再加上玉佩的鑒寶能力，她似乎真的可以嚐試朝著“辨識材料、低買高賣”的方向發展。
    甚至……將來若有機會，是不是也能嚐試自己煉製點最簡單的小玩意？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再也無法遏製。
    她看著火光，忽然想起以前看過的科普節目，人類最早期的冶煉似乎就是用陶罐熔煉金屬。
    她雖然沒靈力催動真火，但可以用最原始的辦法試試啊！
    比如……試著把這顆精金砂熔了，看看能不能把它附著在那根削尖的木棍上？
    哪怕隻是讓木棍尖稍微硬一點，有點破甲效果呢？
    想法很粗糙，很大膽，甚至有些異想天開。
    但李小暑卻躍躍欲試。
    反正現在閑著也是閑著，秦先生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為何不試試呢？
    等李小昊睡熟後，她找了一塊相對平整的石板當作“砧板”，又挑了一個厚實些的破陶碗碎片當作“坩堝”。
    她沒有風箱，隻能拚命用嘴吹氣，又找了些幹草和細柴，試圖弄出一個小型的高溫火堆。
    過程可想而知地狼狽和困難。
    濃煙嗆得她直流眼淚，溫度也遠遠達不到熔煉精金的程度，那點精金砂在陶片裏毫無變化。
    嚐試了無數次，直到累得筋疲力盡，滿臉煙灰，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想多了。
    沒有專門的工具，沒有靈力真火，想熔煉靈材，簡直是癡人說夢。
    她看著陶片裏那顆依舊故我的精金砂，又看了看自己被熏黑的手和差點燒掉的頭發，不由得啞然失笑。
    路，果然要一步一步走。
    煉器，遠不是她現在能觸碰的。
    雖然第一次“煉器”嚐試以失敗告終，但李小暑並未沮喪。
    她小心地收起精金砂，清理了現場。
    失敗是成功之母。
    至少，她親自驗證了這條路的艱難，也更加明確了未來的方向——積累知識，積累資本，尋找機會。
    她拿起那本《基礎煉器材料圖解》，就著篝火的光芒，再次沉浸進去。
    夜空中繁星點點，山風吹拂，帶來遠方的氣息。
    李小暑並不知道，在她專注於手中書冊和體內微末靈氣之時，在她頭頂無盡的星海深處，某顆晦暗的星辰，似乎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與她懷中那枚沉寂的青銅殘片，產生了一絲跨越了無盡時空的、無人察覺的微妙共鳴。
    命運的齒輪，早在不經意間，已然悄然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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