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狀元才學豈能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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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破曉,最先起身的仍是白季青。他草草洗漱完畢,便立刻去叫醒李瑾,二人要按計劃動身前往景山——今日,努爾幹坎兒井工程將正式邁入澇壩開挖的關鍵階段。
    前些時日,所有人力都集中在豎井與暗渠的開鑿上,已摸透了不少土質特性、積累了成套施工經驗。
    如今要從每眼豎井、每條暗渠的班組裏,各抽調半數人手,轉赴早前勘定好的兩處澇壩選址動工。
    這兩處澇壩分工明確:一處設在整條坎兒井的中段,承擔沿途蓄水、調劑水量的作用;另一處則緊鄰官田,便是後世所稱的“水庫”。
    澇壩開挖絕非易事,挖成後首要解決的便是壩底滲漏難題,之後才能正式通水。
    前期因對豎井、暗渠的施工存著顧慮,才將人力盡數押在這兩處;如今摸清了此處的土質規律與施工節奏,便無需再固守原有人手排布。
    而澇壩的開工,也意味著努爾幹坎兒井工程,正式踏入了最嚴酷的攻堅期,更是一場“一將功成萬骨枯”般的硬仗,每一寸土方的掘進,都要耗去無數人的血汗。
    白季青和李瑾前腳剛走,安佩蘭和李五爺他們就也跟著出發了。
    路上,李五爺咂咂嘴,滿是佩服:“哎!我家老大夠勤快了吧?可跟你家大郎比,還是差遠了!”
    安佩蘭笑著點頭:“這孩子是真踏實,小時候就有學頭懸梁錐刺股的狠勁,現在把所有抱負都擱坎兒井這兒了,也算有了用武之地。”
    青兒奶湊過來說道:“哎,等坎兒井建好了,讓你家大郎在這兒開個學堂!咱家青兒也去讀書,保準能更懂事!說不定將來比他爹還能闖出更大的名頭!”
    此話倒是提醒了安佩蘭,要說啟蒙,家中的知遠也是在啟蒙階段了,但是白季青正好這段時間繁忙,便交給了簡氏。
    簡氏雖有幾分才學,卻多是女眷的啟蒙內容,對於科考所需的係統經史底子,終究差了些火候。
    而要說此地真正有些才學的,除了白季青,還有一人更為了得——那便是安懷瑾了。
    這人雖說傲氣十足、行事隨性,可才學卻是實打實的頂尖。若能讓他來教孩子們,這群娃娃將來定能有大出息。
    安佩蘭坐在馬背上,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聽到想讓安懷瑾教書,李五爺皺緊了眉頭:“這人年輕時桀驁不馴,如今落魄了便開始破罐子破摔沉迷酒間!
    前些日子被你罵了幾句,又整日萎靡不振!
    論學問他沒得說,可這心性……,便是他兒子安琥也沒他這般不成熟!”
    對安懷瑾的描述,安佩蘭自然是認可的,但是她並不想放棄這麽個人物。
    要知道,穿來這裏之前她可是剛讀完《中國曆代狀元文章精選》《金榜題名:中國曆代狀元文章》兩本書!
    書中對於曆代狀元——吳師道、文天祥、楊慎、張謇等的殿試文章,涵蓋詩、賦、策論等多種題材皆有介紹,盡顯文韜武略的魅力。
    其共性都是立意高遠、邏輯縝密、文辭典雅,絕非隻會“死讀書”的人群。
    而眼下,就有這麽個狀元之才得人,用於挖坎兒井,實在是有大材小用了。
    安佩蘭轉悠著眼珠子說道:“這人咋用,什麽時候用,還真要好好斟酌一番的,不過,我先同您家打聲招呼,這麽號人物,咱必然要物盡其用的。”
    李五爺同青兒奶對視一眼,無奈的笑到:“成!若真能讓他來做書堂的夫子,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晌午時分,他們才到了景山。
    李瑾同白季青已經將人手調撥一部分到了澇壩那兒,衙役們監管著,倒是有條不紊。
    李瑾知道安佩蘭這幾日想讓安懷瑾默寫出那兩本書籍,便沒給他安排什麽活計,就是安琥也安排了些輕快些的,同南疆來的苦力是大不相同的待遇。
    安佩蘭剛到,便看見了在此地彷徨的安懷瑾。
    就是昨兒那番言語侮辱,她今兒也像個沒事人一般笑臉走上前。
    但是安懷瑾不成啊!他見安佩蘭上前!連忙轉身欲逃。
    安佩蘭哪能容他這般躲開,快步上前一把攥住他的衣袖:“哎!我說這文武狀元,見了我還能怕成這樣?難不成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安懷瑾被她扯得胳膊發緊,隻覺對著這般不顧禮數的婦人實在無奈,皺著眉低喝:“莫要拉扯!成何體統!”
    安佩蘭壓根不吃他這套,幹脆使力將他拽得轉過身來,逼著他與自己對視:“呦,狀元郎!咱倆犯不著一直這麽針鋒相對吧?你要是不主動招惹我,我閑得沒事找你不痛快?說到底,還是你自己拎不清!”
    話音頓了頓,她語氣軟了幾分,話鋒也轉了方向:“你看,我同你兒子安琥就處得挺投緣,那孩子懂事又踏實。不管他是怎麽來的,總歸這輩子落到了你手裏,沒享過幾天福不說,還淨跟著你遭罪!你這當爹的,先拋開那狀元名頭,捫心自問,你還能給安琥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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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是斷了酒的緣故,安懷瑾腦子清明了不少,竟真的沉下心,認真琢磨起安琥這些年的不易來。
    安佩蘭瞧著他眼底褪去了往日的渾濁,多了幾分清明,便又放緩了語氣:“說起來,我本家也姓安,和你算是同宗同源,往上數三代,指不定還沾著親帶故呢。我本就不願同你為敵,更是真心盼著安琥能過得好些,總不能讓他在這努爾幹一輩子當個遍戶,靠服徭役來養著你吧!”
    安懷瑾本想張口反駁,說自己每月都有一筆銀錢送來,根本不用安琥養活的,可是轉念一想,前些年歲都將這筆銀錢買了酒,基本的吃食可不都是安琥帶回來的麽!不覺有些羞愧。
    其實,從前不是沒人勸過他,可他一頭紮進酒壇子裏,任誰的話都聽不進去,整日擺著副鬱鬱不得誌的模樣。直到前些日子,被安佩蘭彪悍地摁在地上那回,身心都受了重創,竟像是失了魂般,莫名就斷了酒。
    再之後便是沒完沒了的重體力徭役,哪怕交了人頭稅也躲不過的苦差事,讓他連怨天尤人的功夫都沒有,也總算體會到,自己兒子平日裏幹的,竟是這般磨人的營生。
    “安琥今年有14了吧!你給啟蒙了麽?認字了?讀了啥書了?”
    被安佩蘭連番追問,安懷瑾竟然從心底湧上一股莫名的恐慌!自己前些年究竟幹了什麽!
    不管安琥是怎麽來的,這輩子就是他的兒啊!怎麽把這茬給鑽進了牛角尖了!他是他!他母親是他母親!兩者怎能混淆!
    一陣天旋地轉的後悔拽得嗓子眼都酸澀無比。
    安佩蘭看著安懷瑾終於當人了,便點頭說道:“這樣吧,今兒我同李大人說好了,先讓你停了這坎兒井的工,將你前半生的輝煌再捋一遍,也看看著這往日的文武狀元到底還有沒有藥可救。”
    安懷瑾沒有聽懂,他不解的看著安佩蘭。
    安佩蘭不慌不忙的從身後的馬背上解下了一個口袋。
    裏頭是筆墨紙硯齊全,遞給了安懷瑾說道:“也不知你這狀元的腦子有沒有退化了,現將《爾雅集》《桂海虞衡誌》兩本書默寫出來!”
    安懷瑾還有些沒聽懂,卻迷茫的接過這些筆墨紙硯——他真的好久沒摸過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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