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白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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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裏高空,靈舟之上。
在一個不算豪華的房間之中,陸沉玉正在盤膝打坐修煉。
告別白璃之後,他騎著一匹烈馬,向北走了一旬的時間,才出了流螢澤,來到了中原地區的玉輪川。相較於流螢澤的貧窮,這裏就頗為富有,最重要的是,這裏有可以直飛玉門關的靈舟。
說來也巧,靈舟一般來說,一月才會飛一次,這次剛好到了出發時間,讓陸沉玉給趕上了。要不然,想要到達玉門關,沒有兩個月,是難咯。
而現在,隻需要七天時間,就可以橫跨兩個大洲,來到邊關,速度之快,遠不是騎馬可比的。
真難想象當時謝紅纓的速度有多快,一晚上橫跨三個大洲,從北方來到了南方。
不過,有一說一,這靈舟的價格可一點都不便宜,隻是簡單一間房子,竟然要一兩黃金的價格,但為了時間,陸沉玉還是咬了咬牙,買了一個名額。
好在,靈舟上的風景不錯,額,隻能是自己安慰自己的一下。
陸沉玉氣沉丹田,徐徐流轉完最後一圈,方才緩緩收功。他長身而起,一口濁息如白練般自口中吐出,消散於靜室之中。
神念沉入丹田,內視己身。但見靈氣如江河奔湧,生生不息,流轉間圓融飽滿,已達盈溢之態。一絲明悟浮上心頭,嘴角不由泛起一絲滿意的弧度。
還不錯,已經到了築基境巔峰,隻差一步之遙,就可以結丹了。
不過,陸沉玉又是搖了搖頭,這看似一步之遙,卻宛如天塹,不知攔斷了多少驚才絕豔之輩的登仙之路。
隻因欲結金丹,須曆兩重天關:
其一,洞徹虛空玄奧,領悟空間法則,於丹田混沌之處,開辟一方凝丹洞府,以為道基之巢。
其二,悟得獨屬己身的道韻真意,並於凝丹之際,將此真意銘刻於丹胚之上,引動天道共鳴,方能鑄就那獨一無二的天道金丹!
而欲得獨屬於自身的意境,必先感悟天地法則流轉之妙,窮究其理,融會貫通,方能凝聚出那獨照己道的意境神髓。
然而天地法則玄奧莫測,藏於萬物生滅之中。其真意非苦修而可強求,需靈光頓悟或機緣方得,實乃可遇不可求之事。 縱有有些修士枯坐百年,亦難窺得門徑,抱憾而終者比比皆是,更不要說那須彌飄渺的空間法則了。
“結丹,難呐。”陸沉玉想到之後困難重重的結丹,又覺得自己剛取得的這一點成績根本不算什麽,歎息一聲。
“不過,我死都不怕,還怕這?”一念及此,胸中頹唐盡掃,道心重歸澄澈堅凝。
值得一提的是,經過這幾天的苦修,陸沉玉將自己領悟的時間法則的使用方法進行了進一步的開發,掌握了事物變化,就可以掌握時間,雖然隻要一些皮毛,但效果還算不錯。
經過無數次的推演,陸沉玉發現掌握死物的變化頗為簡單,而對一些活物的卻難以掌握他們的時間。
因此他轉變了思路,將時間附加在了自己身上,掌握自己的變化,遠比掌握他人的變化要簡單的多。縱使如此,亦是險阻重重。無數次嚐試,無數次失敗,靈氣逆衝,神念刺痛,幾度令他幾欲放棄。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逐漸掌握了自己的身體,對自身每一寸血肉、每一縷靈氣的流轉都漸漸了如指掌,終於那玄妙的時間法則終於溫順地覆蓋己身。刹那間,他仿佛置身於獨屬於自己的光陰長河!
心念身動,周身時間流速,竟可隨心掌控。一念疾如星火,身化殘影;一念緩似凝淵,萬物皆遲。
根據陸沉玉的預測,自己可以將自身的空間流速控製在十倍之內,隻是時間隻有一個呼吸的左右。不過,高手過招,一息足矣。
“鞥......此身光陰之痕,一念可遲可尺……便喚作‘遲尺之痕’!”
至於那先前與社稷瞳結合所悟,則是被他稱為“時之夢魘!”
......
玉門關,鉛灰色的蒼穹低垂,仿佛隨時會壓垮巍峨的關隘。
軍帳中,謝紅纓坐在主位上,看著眼前巨大的沙盤,眉頭緊鎖。
隨著連年征戰,天闕的國力越來越弱,已經很難在支撐一個大型戰爭了。當然,玄冥教廷如今也不是多好,同樣是損失慘重,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去改變策略,使用一些陰招,比如偷襲運糧隊伍。
沉重的玄鐵帳幕被一道清冷的靈力掀開一角,沈慕雪提著一個流轉著微弱藥香的紫檀木盒走了進來。她素來清麗的麵容此刻寫滿了疲憊,眼瞼下帶著淡淡的青影,周身那令人心曠神怡的草木靈氣都黯淡了幾分。
“怎麽了?”謝紅纓看到沈慕雪一臉愁容,問道。
“將軍啊,我的謝大將軍!”沈慕雪毫無形象地將那價值不菲的藥盒隨手丟在一旁,整個人“撲通”一聲癱倒在旁邊的藤木椅中,仿佛一條被抽幹了所有靈氣的藥傀,“你再不想想法子,我這把老骨頭,還有這身好不容易修煉來的金丹,怕是要徹底交代在這傷兵營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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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紅纓不耐地蹙起英氣的眉峰,指尖一縷靈氣無意識地在沙盤邊緣刻下一道細痕:“你這幾日,已是第三趟來此抱怨了,看看可還有半點修士的體統?”
“體統?”沈慕雪一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幹脆一個翻身坐起,直接橫躺在了那巨大的星砂沙盤上,擋住了謝紅纓的視線,“體統能當飯吃,能當藥使嗎?那些該死的玄冥修士,不知從那裏得知的信息,專挑我們脆弱的補給線下手!押運糧草靈石的,不是壽元將盡、氣血枯敗的老修士,就是剛引氣入體的娃娃兵!一個照麵就被那些陰煞魔氣侵蝕,血咒、蠱毒、暗箭……送來的傷員每日沒有幾十也有上百!我一天十二個時辰,有十一個半都在運轉我那可憐的金丹,熬煉療傷靈藥!就是那田裏的最精壯的老牛,也經不起這般抽髓吸元啊!”
謝紅纓看著這位自幼時便一同在一起玩耍、如今卻毫無形象賴在自己沙盤上的摯友兼首席醫官,隻得無奈地以手輕撫光潔的額角。
軍法?示眾?對她沈慕雪?且不說她是天闕王朝碩果僅存的幾位能解玄冥蠱毒、煉製續命靈丹的醫道聖手之一,單是兩人自微末時便一同拜入宗門,曆經無數生死劫難的情誼,便早已超越了尋常的同袍之誼。
“我已經讓李墨軒去調查到底哪裏出的問題了。”
沈慕雪一聽“李墨軒”三個字,八卦之火瞬間蓋過了疲憊,她撐著沙盤邊緣坐直了身子,眼神亮晶晶地盯著謝紅纓:“李墨軒?我說紅纓啊,李墨軒追求你那麽多年,從京城一路追到這玉門關,鞍前馬後,出生入死,你當真就沒有一點點心動?哪怕一絲絲漣漪?”
謝紅纓瞥了一眼沈慕雪,道:“怎麽,你不是關心什麽時候可以抓住泄露運糧隊信息的奸細嗎?讓你沈大小姐嬌慣的身體休息休息,怎的,還有力氣關心這個?”
沈慕雪嘿嘿一笑,八卦之火在眼中燃燒:“謝將軍啊,你先別管我累不累,那可是皇子唉,還有資格繼承皇位的那種,雖說現在在你手下做事,但你不能真把人家當成你的下官吧。還有還有,前些天,你帶著那個叫,嗯,叫陸沉玉的小白臉去哪了,如實招來。”
謝紅纓英氣的眉峰蹙得更緊,掃了沈慕雪一眼,語氣之中帶著威嚴:“慕雪,眼下是談論這些兒女情長的時候嗎?玄冥教廷的大軍懸在頭頂,將士們浴血沙場,糧道被截,傷員堆積如山!你身為首席醫官,不思如何精進醫術、調配資源,反倒有閑心操心這些?”
“我……”沈慕雪被她這義正詞嚴堵得一窒,不滿地嘟囔,“國家大事,國家大事!謝大將軍,您這‘大事’都壓了我們多少年了?連年征戰,多少好兒郎埋骨他鄉?難道我們這些人,就活該為了這‘大事’,耗幹心血,連點念想都不能有了?那李墨軒好歹也是位皇子,對你一片赤誠……”
“夠了!”謝紅纓猛地抬手打斷她,“婚姻大事,兒女情長,待我平定玄冥教廷,還天闕一個清平盛世,再議不遲!若連眼前這關隘都守不住,國將不國,何談其他?”
“你……!”沈慕雪被她這油鹽不進的態度氣得不行,正要跳起來反駁,卻被帳外一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和壓抑的哀嚎聲打斷。
沉重的玄鐵帳幕再次被掀開,一個滿身血汙和塵土、臉上帶著焦灼的年輕兵卒衝了進來,甚至顧不上行禮,嘶聲喊道:“沈醫官!沈醫官快!剛到的傷員!西北隘口遇襲,被玄冥的蝕骨陰風陣重傷……又送來一批!好幾個快不行了,急需您救命!”
“蝕骨陰風?!”沈慕雪臉上的所有不滿和八卦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醫者的凝重,又是這種歹毒的陣法。
她從沙盤上彈起,方才的疲憊驅散了大半,周身黯淡的草木靈氣再次微微波動起來。她看也沒看謝紅纓,一把抄起剛才被她丟在一旁的紫檀木藥盒,語速飛快:“知道了!就來!”
話音未落,人已如一陣風般衝出了軍帳,隻留下被帶起的帳幕微微晃動,以及空氣中殘留的一絲微弱藥香和濃重的血腥氣。
帳內重新恢複了寂靜,但外麵隱隱傳來的痛苦呻吟和兵卒匆忙奔跑的腳步聲,卻比剛才沈慕雪的抱怨更沉重地壓在謝紅纓心上。
謝紅纓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投向帳外那片鉛灰色的蒼穹。指尖無意識地劃過沈盤上那道深深的刻痕。
許久,她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這玉門關外所有的沉重與肅殺都吸入肺腑。
隨後,她大手一揮,一道渾厚凝練的熾熱靈力自掌心湧出,拂過沙盤。被沈慕雪躺得散亂、被她指尖刻出痕跡的星砂沙粒,在這股力量下仿佛被賦予了生命,迅速流轉、歸位、重塑。不過眨眼功夫,那巨大而精密的沙盤便已恢複原狀,山川河流、關隘要塞、敵我態勢,纖毫畢現,仿佛剛才的紛擾從未發生。
......
玄冥教廷的蠱族領地一處無名驛站。
濃稠的血腥氣混雜著驛站特有的草藥黴味,在破敗的廳堂裏發酵。殘肢斷臂、扭曲的蠱蟲屍體與破碎的壇壇罐罐鋪滿了地麵,黏膩的血漿幾乎浸透了黃土地麵,形成了幾近幹涸的暗紅溪流,空氣中還殘留著毒霧爆開後的辛辣餘味,以及死亡一樣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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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片修羅場中央,一張唯一還算完好的木桌旁,一個身著蠱族風格勁裝的年輕男子,正旁若無人地自斟自飲。
他動作閑適得像在自家後院,修長的手指穩穩捏起粗糙的陶土酒壺,清冽的酒水拉成一道透亮的銀線,精準注入桌上的粗瓷碗,一滴未灑。
碗邊,一盤油亮烏黑的“特色”——蠍子炒肉,散發著迷人的香氣。他夾起一隻肥碩的毒蠍,利落地掰斷蠍鉗,剔出雪白的嫩肉送入口中,細細咀嚼,發出滿足的輕嘖。又用那沾著油星的手端起酒碗,仰頭豪飲,喉結滾動間,辛辣的酒液滑入腹中,驅散著夜間的寒氣。
不多時,盤幹碗淨,酒壺見底。他滿足地呼出一口帶著酒氣的長息,隨意地用袖子擦了擦嘴,仿佛剛享用完一頓尋常的宵夜。
接著,他才慢悠悠地從懷裏摸出一物。
那是一張被鮮血徹底浸透、邊緣甚至有些發硬的宣紙。
紙上的墨跡在血汙中頑強地顯現出來,勾勒著數條清晰無比的路線圖,旁邊標注著蠅頭小楷:時間、地點、押運規模、護衛配置……詳盡得令人頭皮發麻,精確到了運糧隊預計抵達某處山隘的“亥時三刻”。
男子捏著這張浸透人血的情報,指尖縈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靈氣,防止其被汙血完全腐蝕。他那雙一直帶著幾分慵懶戲謔的眼眸,此刻才真正落在紙上。
目光如刀,飛快地掃過每一個字。
然而,僅僅片刻,他嘴角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就加深了,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了然和深深的不屑。
“嗬……”一聲輕嗤在死寂的驛站裏格外清晰,帶著濃重的嘲諷,“一個小小的漕運官?”
他刻意拖長了“小小”二字,語氣裏充滿了荒謬感。
指尖微不可察地一撚,一縷幽藍色的火苗倏然竄起,貪婪地啃食著上浸血的宣紙,發出“滋滋”的輕響。血汙在靈火中迅速蒸發、碳化,墨跡也隨之扭曲、消散。
火光映照著他年輕卻透著老辣的麵龐,眼神平靜無波。他拍了拍手,撣去灰塵,從容地站起身。目光掃過一地狼藉,最終投向遠處星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多久沒見紅纓了,也時候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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