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基地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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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鋼鐵巨門在身後閉合時,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李日天坐在戰狼改的駕駛艙裏,透過視窗看著那道三十米高、五十厘米厚的合金閘門緩緩合攏。最後一縷血色天光被切斷,世界陷入人工照明的慘白。
    他們活下來了。
    但活下來的方式,讓李日天此刻的心情比麵對獸群時更加沉重。
    三分鍾前,當七架神聖聯邦的“守護者”機甲完成合圍,聖光炮充能達到臨界點的瞬間——炎煌的援軍到了。
    不是從地麵,是從天上。
    十二架“雷霆”型高空突擊機甲撕裂雲層,以俯衝姿態切入戰場。它們的出現毫無征兆,連破曉的高精度雷達都沒有提前預警。這些機甲通體漆黑,塗裝著炎煌的赤龍徽記,但造型比標準型號更加淩厲,肩部搭載的武器係統李日天從未見過。
    戰鬥——如果那能稱為戰鬥的話——在三十秒內結束。
    神聖聯邦的指揮官隻來得及發出一句“撤退”的命令,七架守護者機甲就在密集的能量束轟擊下被擊毀三架,重創兩架。剩下兩架僥幸脫離戰場,消失在北方天際。
    然後,那十二架黑色機甲甚至沒有降落,隻是懸停在撤離點上空,用冰冷的電子音下達指令:
    “所有幸存單位,立即返回第三前哨站。重複,立即返回。”
    沒有詢問戰況,沒有清點傷亡,甚至沒有檢查那七架聯邦機甲的殘骸。那種效率近乎殘酷。
    現在,李日天身處基地內部。戰狼改正沿著編號為“第七維修通道”的鋼鐵走廊前行,履帶式傳送帶載著機甲平穩移動。兩側是高聳的維修架台,上方是錯綜複雜的管道和線纜,空氣裏彌漫著機油、冷卻劑和某種消毒水的混合氣味。
    【環境掃描完成。當前區域:炎煌第三前哨站,地下三層,機甲維護區。環境溫度:22攝氏度,濕度:47%,空氣過濾係統運轉正常。檢測到二十七架機甲處於維修狀態,其中十九架損傷程度超過60%。】
    破曉的聲音在腦中響起,平靜如常。
    但李日天注意到,光腦的掃描數據比平時更加詳細——它甚至標記出了每個維修工位的工具型號、地麵上機油滴落的軌跡、遠處幾個維修技師交談時的唇語解析。
    “你在警惕什麽?”他低聲問。
    【本機檢測到至少四十七處監控探頭,涵蓋視覺、紅外、聲波多模式。其中十二處的指向性明顯針對本機。另外,空氣中有微量的神經鎮定劑成分,濃度雖未達到影響人體標準,但足以說明這個區域處於高度管控狀態。】
    李日天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控製台。他看向前方——通道盡頭是一扇開啟的閘門,門後是一個寬闊的維修平台。平台中央已經預留了一個機位,周圍站著六名穿著白色工程服的技術人員,以及四名全副武裝的衛兵。
    衛兵的裝備也很異常。他們穿的並非標準的前哨站守衛製服,而是純黑色的特戰服,頭盔麵罩完全遮臉,胸口的徽記是一把貫穿齒輪的利劍——炎煌內務部的標誌。
    內務部。監察、肅反、處理“內部問題”的部門。在機甲訓練營的傳聞裏,被內務部盯上的人,大多沒有好下場。
    傳送帶停下。戰狼改精確地停在維修平台上。液壓支架自動升起,固定住機甲的腿部。
    “駕駛員,請立即離艙。”
    外部揚聲器傳來的聲音冰冷而程式化。李日天深吸一口氣,打開艙門。爬下扶梯時,他感到六道目光如實質般釘在自己身上——三名技術人員,三名內務部衛兵。
    領頭的技術人員是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禿頂,戴著厚眼鏡,手裏拿著數據板。他的表情很平靜,但眼神深處有一絲掩飾不住的好奇。
    “李日天見習機甲師?”
    “是。”
    “請跟我來。你的機甲需要接受全麵檢查和消毒處理,這是深淵戰場返回後的標準流程。”男人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另外,趙鐵柱少校要見你。”
    該來的總會來。
    李日天點頭,跟隨男人走向平台側麵的小門。他注意到,那三名內務部衛兵沒有跟來,而是留在了戰狼改旁邊——兩人守在機甲腳邊,另一人開始用某種掃描設備檢查機體表麵。
    他們在提防什麽?或者說,他們在尋找什麽?
    穿過三道氣密門後,李日天被帶進一間簡樸的辦公室。房間不大,一張金屬桌,兩把椅子,牆上掛著炎煌共和國國旗和第三前哨站的區域地圖。窗戶是假的,隻是一塊顯示著藍天白雲圖案的屏幕。
    桌後坐著的男人,正是李日天之前在戰場望遠鏡裏見過的趙鐵柱少校。
    近距離看,這位指揮官比遠觀更加懾人。他大約四十歲,國字臉,短發如鋼針般豎起,左臉頰有一道從眉骨延伸到下頜的傷疤,讓整張臉顯得猙獰而堅毅。他穿著標準的校官製服,但肩章上的金色條紋已經有些磨損,袖口處有細微的油漬——這是個經常親臨一線的人。
    “坐。”趙鐵柱沒有抬頭,正在翻閱一份紙質文件。
    李日天坐下。椅子冰冷堅硬。
    辦公室裏沉默了大約一分鍾。隻有紙張翻動的沙沙聲,和通風係統低沉的嗡鳴。這種沉默是故意的——一種施加心理壓力的審訊技巧。李日天在地球的記憶裏見過類似的手段,但他此刻選擇配合,隻是安靜地坐著,目光落在牆上的地圖。
    終於,趙鐵柱合上文件,抬起眼。
    那雙眼睛讓李日天心頭一凜。那不是普通軍人的眼神,而是一種近乎機械的審視,仿佛要把人從皮到骨都剖開看透。
    “李日天,十八歲,第三機甲訓練營第九十七期學員。父母在七年前的‘深紅之夜’事件中殉職,無其他直係親屬。”趙鐵柱的聲音平淡得像在讀檔案,“訓練成績:機甲操縱B+,戰術理論C,精神力評級F,綜合排名:同期生第143名,共150人。”
    他頓了頓,身體前傾:“一個成績墊底、精神力幾乎為零的見習機甲師,在東部防線潰敗後獨立作戰三天,不僅活了下來,還單人擊殺了至少兩隻Ⅱ級腐蝕獸,並且——改造出了一架性能明顯超越標準型號的機甲。”
    趙鐵柱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每一下都像敲在李日天心上。
    “你有什麽想解釋的嗎?”
    來了。
    李日天保持著平靜的表情——這是他在那三天的生死掙紮中學會的技能。恐慌解決不了問題,隻會暴露弱點。
    “報告少校,我的機甲是在絕境中緊急改裝的。”他重複了之前對士兵的說辭,“熱能爪來自北境雪狼殘骸,能源係統利用了生化獸的獸核。至於戰鬥表現...人在快死的時候,總能爆發出一些潛能。”
    “潛能。”趙鐵柱重複這個詞,嘴角扯出一個算不上笑容的弧度,“那你解釋一下,為什麽你的機甲能夠吸收腐蝕獸的酸液,並將其轉化為能源?”
    李日天的心髒猛跳了一下。對方看到了?在那種混亂的戰場,居然注意到了這個細節?
    【警告:駕駛員生理指標出現波動。建議保持鎮定,對方可能在試探。】
    破曉的提醒及時響起。李日天深吸一口氣:“那是個意外。酸液可能觸發了機甲內部某個未記錄的應急機製,畢竟這架戰狼已經經曆過多次損毀和拚裝...”
    “應急機製。”趙鐵柱打斷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塊平板,點了幾下,推到李日天麵前。
    屏幕上是一段視頻——正是戰狼改擊殺第一隻腐蝕獸的完整過程。畫麵清晰得可怕,甚至能看清機甲表麵那些銀黑色紋理在吸收酸液時的細微流動。
    “炎煌的所有機甲設計圖紙和應急協議,我這裏都有備案。”趙鐵柱的聲音冷了下來,“沒有一個‘應急機製’能做到能量轉化,更不可能讓一架戰狼做出那種機動動作——你在空中扭轉的那一下,過載係數至少達到8G,標準戰狼的結構強度根本承受不住。”
    他的眼睛死死盯著李日天:“所以,我再問一次。你的機甲,到底發生了什麽?”
    辦公室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通風係統的嗡鳴變得格外刺耳。
    李日天的大腦飛速運轉。繼續撒謊?對方顯然已經掌握了足夠證據,再狡辯隻會讓情況更糟。坦白?說光腦產生了自主意識,進行了未知進化?那等待他的恐怕不是表彰,而是實驗室的解剖台。
    就在這要命的僵持時刻——
    轟!
    低沉的爆炸聲從遠處傳來,連辦公室的地麵都輕微震動。緊接著,刺耳的警報響徹整個基地。
    嗚——嗚——嗚——
    不是敵襲警報,是內部事故警報。
    趙鐵柱猛地站起,一把抓起桌上的通訊器:“報告情況!”
    “少校,是地下七層的第四能源核心室!發生了不明原因的爆炸,現場有人員傷亡!”通訊器裏傳來急促的聲音,“另外...另外監控顯示,爆炸前有三名非授權人員進入了該區域,身份識別失敗!”
    “封鎖所有通往地下七層的通道,內務部的人呢?”
    “已經就位,但是...”那邊的聲音猶豫了一下,“現場檢測到了深淵能量反應,雖然很微弱,但確實存在。”
    深淵能量?在基地最核心的能源區?
    趙鐵柱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看了一眼李日天,那眼神複雜得難以解讀——有懷疑,有審視,但似乎也有一絲...別的什麽。
    “你留在這裏。”他抓起軍帽戴上,“衛兵會看守門口。在我回來之前,不要離開這個房間。”
    說完,他大步衝出辦公室。門在身後關上時,李日天聽見了電子鎖激活的輕微哢嗒聲。
    他被軟禁了。
    但此刻,李日天顧不上這個。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剛才聽到的信息吸引了。
    深淵能量,在基地內部?
    【駕駛員,本機截獲了基地內部通訊的部分加密數據。】破曉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一絲罕見的凝重,【爆炸發生前三分鍾,第四能源核心室的監控係統被遠程篡改,替換為三十七秒的循環畫麵。入侵者的手法相當專業,並且...使用了炎煌軍方的高級權限密鑰。】
    “什麽意思?”
    【意思是有內鬼。而且權限不低。另外,本機在爆炸發生的瞬間,檢測到了一次短暫但強烈的空間波動——那種波動特征,與本機在戰場上感知到的神聖聯邦機甲躍遷痕跡有89%的相似度。】
    李日天感到脊背發涼。
    神聖聯邦的人,潛入了炎煌的前哨站?在能源核心室引發爆炸?他們想幹什麽?製造混亂?還是...有更大的圖謀?
    他看向緊閉的房門,又看了看房間裏那個假窗戶屏幕。監控探頭肯定在某個角落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破曉,你能接入基地的主係統嗎?查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
    【正在嚐試...檢測到三層防火牆,破解需要時間。另外,本機不建議在此處進行高風險入侵行為——房間內的聲波探測器靈敏度極高,能夠捕捉到本機與外部通訊時產生的微弱電磁波動。】
    李日天咬牙。這種被困住、什麽都不知道的感覺,比在戰場上麵對獸群更讓人焦躁。
    他強迫自己冷靜,開始在房間裏踱步。一步,兩步,三步...走到牆邊時,他假裝無意地看向那張區域地圖。
    第三前哨站的結構圖。地上部分:指揮中心、兵營、機庫、防禦陣地。地下部分:總共九層,一層到三層是機甲維護區和倉儲,四到六層是生活區和研究設施,七到九層...
    他的目光停在地圖最下方。
    地下七層:能源核心區。八層:樣本儲存庫(生化獸組織、深淵物質)。九層:絕密研究區(權限等級:S)。
    絕密研究區。S級權限。
    李日天想起趙鐵柱剛才說的“深紅之夜”事件——七年前,第三前哨站曾發生過一次嚴重的實驗事故,導致超過三百人死亡,其中就包括他的父母。檔案記載是“深淵樣本泄露”,但訓練營裏一直有傳言,說那根本不是事故,而是某種實驗失控。
    如果傳言是真的...
    如果九層真的在進行某些危險的實驗...
    那麽今天的爆炸,真的隻是神聖聯邦的破壞行動嗎?還是說,是基地內部某些東西,終於壓不住了?
    就在這時,破曉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帶著明顯的緊迫:
    【駕駛員,本機剛剛完成對房間監控係統的反向分析。發現一個異常——這個房間的音頻監控,在過去十七分鍾裏,有兩次持續三秒的空白期。那不是設備故障,是有人故意切斷了音頻流。】
    “什麽時候?”
    【第一次:趙鐵柱少校詢問你機甲異常的時候。第二次:他接到爆炸報告,準備離開房間前。】
    李日天的心髒再次狂跳。
    有人,在監控著這個房間,並且在關鍵時刻屏蔽了音頻。那人在保護什麽?保護他?還是保護趙鐵柱?或者...是在隱藏某些不能留下記錄的信息?
    他感到自己正站在一個巨大的漩渦邊緣。戰場上的生死搏殺隻是這個末世最表層的殘酷,真正的暗流,潛藏在這些鋼鐵牆壁之後,在這些權力的博弈之間。
    門外的走廊傳來腳步聲,不止一個人。
    李日天迅速坐回椅子,擺出平靜的表情。
    門開了。進來的不是趙鐵柱,而是兩個穿白大褂的人——一男一女,都戴著口罩和護目鏡,看不清麵容。他們手裏提著銀色的醫療箱。
    “李日天見習機甲師?”女人開口,聲音通過口罩有些模糊,“根據戰場返回條例,你需要接受全麵的身體檢查和深淵汙染檢測。請配合。”
    標準流程。但在這個時間點,由兩個身份不明的人執行?
    李日天看向他們胸前的銘牌——隻有編號,沒有名字。男的是“研究員774”,女的是“研究員892”。
    “趙鐵柱少校知道你們來嗎?”他問。
    “這是標準程序,無需特別批準。”男人已經打開了醫療箱,裏麵是一排閃著冷光的醫療器械,包括幾根粗大的注射器,“請伸出左臂。”
    李日天猶豫了。他的直覺在尖叫——不對勁。這兩個人的動作太熟練,眼神太平靜,平靜得不像是普通醫務人員,更像是...實驗室的操作員。
    【警告:檢測到注射器內液體含有高濃度神經抑製劑和基因標記化合物。如果注入體內,本機將無法在不傷害駕駛員的前提下清除。建議:拒絕。】
    破曉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嚴厲。
    李日天的手心滲出冷汗。他看著那根越來越近的針管,看著兩個研究員麵具後毫無波瀾的眼睛。
    拒絕?對方會強行執行。反抗?他現在手無寸鐵,門外還有衛兵。
    針尖在燈光下閃著寒光。
    就在注射器即將觸碰到皮膚的刹那——
    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撞開。
    趙鐵柱站在門口,渾身沾滿煙塵,左臂的袖子撕裂,露出下麵正在滲血的傷口。他的臉色鐵青,眼睛裏燃燒著怒火。
    “誰允許你們進來的?!”他的聲音如雷霆炸響。
    兩個研究員動作僵住。女人轉頭,聲音依舊平穩:“少校,我們隻是執行標準程序...”
    “滾出去。”趙鐵柱打斷她,一字一頓,“現在。”
    空氣凝固了幾秒。最終,兩個研究員收拾器械,默默離開了房間。經過趙鐵柱身邊時,男人似乎想說什麽,但被對方刀鋒般的眼神逼了回去。
    門再次關上。
    趙鐵柱走到桌邊,沒有坐下,隻是用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李日天。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李日天幾乎能聽見自己心跳的回音。
    然後,少校開口,聲音低沉而疲憊:
    “剛才的爆炸,炸毀了第四能源核心室的主反應堆。傷亡十七人,其中六個是我的兵。”他頓了頓,“現場殘留的能量特征,和你機甲上的某些數據...有相似之處。”
    李日天的心沉到穀底。
    “但我剛才調取了所有監控,你從進入基地到現在,根本沒有離開過這個區域。”趙鐵柱繼續說,語氣複雜,“所以要麽是有人栽贓,要麽...”
    他深吸一口氣:
    “要麽這個基地裏,還有另一架‘異常’的機甲,或者...別的什麽東西。”
    窗外——假窗外,警報的紅光透過屏幕模擬出的“窗戶”映進來,將整個房間染上血色。
    趙鐵柱拉開抽屜,拿出一張通行卡,扔到李日天麵前。
    “你的機甲已經完成基礎消毒,停在第三機庫,編號B7。”他說,“我給你二十四小時。二十四小時內,你是自由的,可以去任何你的權限能去的地方,調查任何你想調查的事。”
    李日天愣住了:“為什麽?”
    “因為我不信任內務部那幫混蛋,也不信任研究院那些瘋子。”趙鐵柱的眼神銳利如刀,“但我有種感覺——你,還有你那架古怪的機甲,可能是唯一能看清真相的人。”
    他指了指那張通行卡:“卡裏有臨時提升的B級權限,能打開大部分非絕密區域。二十四小時後,我會親自來抓你。到時候,你要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要麽...”
    後半句沒說,但意思很清楚。
    李日天拿起通行卡。塑料表麵還殘留著體溫。
    “少校,你就不怕我趁機逃跑?”
    趙鐵柱笑了,那是種帶著血腥味的笑容:“逃跑?逃到哪裏去?外麵是深淵獸群,頭頂是神聖聯邦,北境聯盟的間諜可能就在我們中間。這個末世,早就沒有安全的地方了。”
    他轉身走向門口,在拉開門前,回頭看了李日天最後一眼:
    “記住,你隻有二十四小時。還有——小心那些穿白大褂的人。在這個基地裏,有些東西,比生化獸更危險。”
    門開了,又關上。
    房間裏隻剩下李日天一個人,和那張滾燙的通行卡。
    他看向假窗外那片虛假的藍天,警報的紅光在上麵投下流動的陰影。
    二十四小時。
    要揭開爆炸的真相,要弄清父母的死因,要查明這個基地到底隱藏著什麽。
    還有,要活下去。
    【駕駛員。】破曉的聲音響起,幽藍的光芒在他視網膜邊緣閃爍,【本機已經完成對通行卡的掃描。內部芯片確實植入了追蹤和監聽程序,但本機可以屏蔽。】
    “不。”李日天站起身,握緊那張卡片,“讓他監聽。讓他知道我們在查什麽。”
    他走向門口,手放在感應器上。
    門開了。走廊的燈光慘白如骨。
    “破曉。”
    【在。】
    “如果這個基地真的在進行危險的實驗...”李日天邁出第一步,腳步堅定,“如果七年前的‘深紅之夜’真的不是意外...”
    他走進走廊,警報聲在鋼鐵牆壁間回蕩。
    “那我們就把它燒個幹淨。”
    機甲在機庫等待。真相在陰影中潛伏。
    二十四小時的倒計時,已經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