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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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兒聞言將帕子擲在案上,退後兩步反唇相譏:二爺與奶奶同房次數屈指可數,莫非連奶奶也一並送去?
王熙鳳先是一怔,隨即恨恨道:
好個伶牙俐齒的平兒,如今倒要管教起我來了?今日定要讓你知道誰才是主子!
說罷便要上前捉她,平兒早有防備退至廊下,輕巧地避開道:
這不就對了?總比整日愁眉不展強些。
王熙鳳聞言駐足歎息:
我知你是為我解憂,可家中諸事煩擾,偏生老家的兄弟又這般胡鬧,想起來就頭疼!你說策哥兒所言當真?莫不是在哄我?
平兒倚著裏間門框搖頭:
侯爺何必誆您?論家業,淩家十三代積累不比賈府差,何況人家世襲侯爵。想必是路過應天府時聽聞此事,順口與您提個醒。
見計謀未成,王熙鳳正欲再言,平兒卻笑著閃入內室:
奶奶快些梳洗吧,明日派人回老家一問便知,我先去鋪床了!
反了你了!快出來伺候!
偏不!
你且出來!
就不出去!
今日定要治治你這丫頭......
此後數日,淩策遍訪故舊。首站本欲見史湘雲,恰逢她隨嬸娘外出未歸。史鼐、史鼎倒是熱情相待,直怪他不住史家反去賈府。淩策隻得推說是賈母之意,二人聽聞姑母安排便不再多言。
隨後他陸續拜訪文官集團,這關係網錯綜複雜——有曾祖門生後裔,祖父同窗子孫,父親提拔的故交。眾人皆知淩家餘蔭尚在,這位即將入仕的小侯爺必成新貴。更何況他乃兩宮親旨承爵,分量自非尋常。
東城齊府外,馬車內的淩策指著門前方形門墩對程仁清道:
瞧見沒?這便是左都禦史齊牧的府邸。此人表麵清流典範,實則滿腹算計。往後你要常與他周旋,他手中暗子可比範大人更難應付。
這些日子淩策先拜訪了祖輩故交,雖多數已致仕,仍有幾位在朝中頗具影響力。
淩策依照禮數一一拜見這些人,不僅是為了塑造形象,更是真心想了解先祖事跡。他已完全融入淩家血脈,不再以旁觀者自居。
拜會完這些人後,接下來要見的都是父親當年的故交——同窗、恩師、門生和摯友。其中最重要的便是這位齊牧!
程仁清眯眼望著齊府朱漆大門,壓低聲音道:
侯爺說這齊牧騙過了所有人,可他既不貪財也不好色,難道隻為權勢?禦史這官職表麵風光,實則處處招人嫌惡。
淩策輕笑著搖頭:
誰說他不愛財色?不過是善於隱藏欲望罷了。在沒得到真正想要的東西前,這些 根本動搖不了他。
這才配稱得上真正的對手。若沒這般城府,怎能爬上高位?左都禦史已是正二品,他卻仍不滿足,所圖非小啊。
自太祖起就格外倚重都察院,導致其權柄日益膨脹。左都禦史下設監察禦史,專司巡視各省,每省派三至五人,全國共分十二道。
這些禦史的轄區與職權,全由齊牧一手安排。這些年他掌握的地方把柄、 證據不知凡幾,暗中效命者更是不計其數。當年為難你的範淵,在他麵前不過是個稚子罷了!
都察院的監察禦史分工明確:巡視基層的稱巡按禦史,稽查鹽務的叫巡鹽禦史,督查漕運的則為漕運禦史。
就像林如海這個巡鹽禦史雖握實權,名義上卻完全受製於齊牧。髒活累活都由下麵人做,美名卻全歸了這位左都禦史......
程仁清搖著折扇忽然笑道:
再老謀深算又如何?如今朝堂風雲變幻,他已是漩渦中的困獸。而侯爺卻穩坐 ,高下立判。
何況清流一派向來反對劉皇後,力主宣娘娘才是正宮。他既要扳倒那位,就等於站到了陛下這邊。
按侯爺先前推測,太上皇本就在曆練陛下,提前站隊者自有氣運加持。但齊牧不同——他的所作所為違背兩宮意誌,這般不馴之徒豈能善終?
淩策先是點頭,繼而搖頭道:
莫被表象迷惑。齊牧行事必有深意,單用權勢解釋未免片麵。況且他這種人,會不給自己留退路?
即便將來當不成權臣,最差也能做個比範淵更勢大的鄉紳。千萬別小看能在朝堂屹立二十餘年的老狐狸,更何況是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走吧,去會會這位齊大人!
齊府正堂內。
齊牧端詳著剛落座的淩策,眼中流露出長輩般的慈愛,這般神情即便不言不語,也足以讓初入世事的年輕人倍感溫暖。
然而淩策豈是尋常之輩?前世雖未有大成就,卻也閱人無數,加之早已知曉齊牧本性,自然不會被他這番作態所惑。他當即開口道:
侄兒在江南時便常聽家父提起齊伯父,說當年若非伯父提攜,家父在都察院也不會如此順遂。後來出任漕運總督,更是屢屢得伯父相助,化解諸多難題。
齊牧擺擺手,輕歎道:都是些陳年舊事了。說來老夫當年也是蒙令祖提攜,方有今日。每每想起,仍感慨萬千啊!文長兄才學過人卻不驕矜,又深諳為官之道,即便沒有老夫相助,也必能成就一番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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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可惜天不假年,文長兄在即將調回中樞之際竟溘然長逝。否則再過七八載,定能位列六部尚書!賢侄啊,你們淩家世代忠烈,令尊又病逝任上,但你切不可因此消沉,當繼承祖上風骨才是!
淩策心中冷笑,這老狐狸分明是在給自己下套,想暗示父親之死與調任中樞有關。若自己對此生疑,日後必成他手中棋子!
他心知父親確是積勞成疾。自母親難產離世後,父親便鬱鬱寡歡,既未續弦,又將妾室遣散。日間既要與地方豪強周旋,夜間又常思念亡妻,以公務麻痹自己。這般文弱書生之軀,如何經得起這般消磨?即便真能回京,怕也時日無多。
齊牧見好就收,轉而歎息道:賢侄,前幾日聽聞你入京,老夫本欲前往探望。隻是如今朝堂局勢微妙,我與幾位老友都不便去榮國府。說來你當初為何不願留在宮中?像十三郎那般不好麽?與陛下親近些,對你和淩家都大有裨益。
這十三郎說的正是承元帝義子淩不疑。齊牧這番話倒真有幾分惋惜之意,他確實希望淩策能留在宮中。作為清流二把手,他天然與來曆不明的劉皇後對立,清流一派雖非完全依附承元帝,卻也已然被動站隊。
若淩策能入宮受教,即便不被收為義子,也將成為他手中一枚重要棋子,甚至比現在安插在皇城司的那枚更為關鍵!
淩策神色肅然道:伯父,若侄兒真留在宮中,才是違背祖訓。淩家雖非顯赫門第,卻始終懷著一腔熱血。若長居深宮,日後行事難免被人放大檢視,又如何真正為民 、為國效力?
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唯有自強方能鑄就不敗之身,無懼奸邪。侄兒雖才疏學淺,不敢與先祖比肩,但也願為百姓謀福祉,為大乾奠國基!
齊牧微微一怔,望著眼前意氣風發的淩策,仿佛看見了自己年少時的模樣。那時他也這般鋒芒畢露,胸懷抱負!可如今...
他收回思緒,輕歎一聲:
賢侄果然有淩家風骨,這番話倒叫老夫汗顏了。眼下朝局動蕩,你尚有三年孝期,正好避開這最險惡的三年,未嚐不是好事。
淩策心中一動,聽出這話既是真心實意,也是在提醒他莫要卷入是非。暗想這齊牧怎突然推心置腹起來?莫非是要以九分真話藏一分假?
世伯,小侄對朝堂所知有限,隻聽聞清流一脈處境艱難。家父生前鮮少提及,我也是一知半解。
聽到咱們清流一脈四字,齊牧眼中精光一閃。嚴格說來淩家不算清流,隻因淩策之父曾在都察院任職,而那裏正是清流聚集之地......
加之這些年他確實幫扶過淩父——畢竟漕運總督還兼著都禦使銜。他更樂見淩晗樹敵漸多,這意味著對方日後選擇餘地愈小!
未料當年在淩晗身上未得的回報,竟要應在這少年身上!思及此,齊牧神色愈發慈祥,捋須道:
唉,賢侄有所不知,老夫......
話音未落,外間小廝高聲稟報:
老爺,右都禦使李世達李大人、節度觀察使高鵠高大人求見!
聞得李世達之名,淩策與身後程仁清俱望向門外。當初金華絲絹案時,程仁清本欲尋李世達相助,卻被淩策中途截下,將事態平息。
待李世達抵達時,局麵已然海晏河清。不過淩策深諳之道,特意留了幾條大魚給李世達,更將重新丈量金華田畝之事提上議程。
本欲搶先立功的李世達自然欣然應允——那時朝廷正欲推行新法,而清丈田畝恰是新法要務,正可懲治那些侵吞國庫的豪強!
豈料新法半途而廢,李世達回京時發現新政已擱置。雖做了承元帝樂見之事,但滿朝無人響應,他也不敢真與百官為敵,最終不了了之。
如今故人重逢,淩策卻無半分欣喜。他深知李世達亦是老謀深算之輩,此輩心中既無天下,亦無黎民,唯利是圖而已!
那高鵠亦非等閑——此君原是《夢華錄》中配角,稱其全然反派有失偏頗,然立場多有曖昧。能否合作尚需試探!
齊牧對二人來訪似早有預料。李世達本就是他副手,向來唯命是從。加之知曉李、淩舊事,便對淩策笑道:
李世達與你素有淵源,他回京後常對你讚不絕口。高鵠是他表兄,現為節度觀察使,兼簽書樞密院事。
淩策微笑頷首道:
晚輩與李大人僅有數麵之緣,未料大人竟還記得在下,這番讚譽實在令小生惶恐。
齊牧含笑擺手,吩咐仆役前去迎客,繼而說道:
老夫讀過你連中三元的文章,確實精彩。即便由老夫主考,也定會點你為榜首!年輕人穩重固然可貴,但也不可過分謙遜,這會消磨了胸中銳氣。若失了這份銳氣,日後行事恐會被宵小之徒所趁!
淩策起身鄭重行禮:
多謝世伯指點,晚輩定當銘記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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