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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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策擺手笑道:
“道謝多次反倒顯得我斤斤計較了。方才二姑姑神遊何處?”
迎春耳根緋紅,細若蚊吟:
“不過...走神罷了......”
淩策心下了然。如今的迎春雖比初識時開朗許多,仍時常陷入自己的思緒。這般情狀必是藏著不便明言的心事,他體貼地轉開話題,與眾女說笑起來。
正談笑間,本該去備膳的襲人與晴雯匆匆折返。性急的晴雯剛至院門便高聲道:
“爺,出事了!方才碰見奶奶領著......”
此處接前院之中,
往日景象重現,隻是此番跪著的人身份更為顯赫,多是管家之流。兩側肅立數十位手持水火棍的老仆嬤嬤,這些長者雖年邁,力道卻勝過壯年,尤其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水火棍法!
王夫人匆匆趕到時,隻見邢夫人正跪在地上,身旁還跪著周瑞家的。這周瑞家的原是王夫人的陪嫁丫鬟,因賈政不喜,後來配給了周瑞,如今在府裏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
賈母端坐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一言不發。王夫人悄悄向鴛鴦遞了個詢問的眼神,鴛鴦輕輕搖頭,王夫人頓時心頭一緊。
她輕巧地跪在邢夫人身側,低聲問道:老太太為何動怒?可是有人惹老太太生氣了?
賈母依舊紋絲不動,仿佛睡著一般。這般情形讓王夫人越發心驚,她隻在當年賈母處置那些姨娘時見過這般陣仗。
大太太,究竟出了什麽事?怎麽後院跪了這許多人?王夫人壓低聲音問道。
邢夫人也是一頭霧水,原本在屋裏歇得好好的,突然就被叫來罰跪。不過她來得早些,隱約感覺今日之事難以善了。
你且往後看看,都跪著哪些人。
王夫人一怔,偷瞄賈母仍閉著眼,這才敢回頭細看。這一看不要緊,她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方才隻顧著看周瑞家的,竟沒注意到賴大、賴升也在場。
還有吳新登、周瑞、戴良、冷子興等人,東西兩府的大小管事幾乎全跪在這裏。不少人被布條勒著嘴,其餘人也都戰戰兢兢,不敢作聲。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話音未落,賈赦、賈政、賈珍、賈蓉、賈璉從後堂魚貫而入,向賈母請安。賈母這才緩緩睜眼,淡淡道:都去跪著。
五人顯然知曉內情,賈赦和賈珍更是滿臉怒容,聞言二話不說便各自跪在了指定位置。
賈母再次閉目不語,廳內靜得可怕,無人敢出聲。直到鳳姐和探春押著一群人進來,命婆子們跪下後,才到賈母跟前稟報:老太太,人都齊了。
賈母微微頷首,睜眼環視眾人,眼中滿是失望。鳳姐和探春正要下跪,卻聽賈母道:你們不必跪,此事與你們無關,站在一旁學著些。
鳳姐和探春應聲退至一旁,心中暗自叫苦。今日鬧出這般陣仗,隻怕跪著的幾位主子又要疑心是她們從中作梗了。
賈母神色平靜地說道:賈家起家時不過是個小家族,全憑族人齊心協力,在亂世中庇護鄉鄰。後來追隨太祖太宗南征北戰,立下汗馬功勞。
百年前,賈家一門兩國公,雖未封王,卻也是大乾顯赫之家。先榮國公與代化公文武相濟,為家族掙下數十年富貴。
如今先人相繼離世,偌大個賈家竟無一人能繼承祖誌。家中現狀如何,你們這些當家做主的心裏都該有數。
賈政聞言連連叩首,痛哭道:都是兒孫無能,辱沒了祖宗威名!
賈赦與賈珍等人仍是一臉怒容,顯然已得知府中變故。賈母抬手示意眾人安靜,緩緩開口:
老身年邁,本不願過問府中瑣事,隻盼著頤養天年。原以為咱們賈府雖無經天緯地之才,到底是個和睦之家。別的不提,單是你們兄弟叔侄相處融洽,就勝過多少鍾鳴鼎食之家。
誰知竟養出這等背主忘恩的家賊!平日裏拿些用些原不打緊,自寧榮二公開府以來,咱們賈府待下向來寬厚。主子有的,總要分給下人半分。
如今倒好,這半分恩賞人家非但不領情,背地裏還要罵聲吝嗇!老身活了大半輩子,竟不知家業被蛀空至此!你們叔侄幾個,當真半點都不知情?
這話問得賈赦、賈珍麵如土色,賈璉、賈蓉亦是神色惶然。內宅事務雖不歸他們經管,但外院管家如此膽大妄為,實在令他們顏麵盡失。
若傳出去說這些奴才在他們眼皮底下 如許財物,日後他們還有何臉麵見人?更可惱的是他們確實毫不知情,此刻既驚且怒。
賈母見他們這般模樣,心中愈發失望。想賈家以軍功起家,百年基業是多少子弟用性命換來的,怎會淪落至此?
此事倒也怪不得你們。家賊難防,哪有終日防賊的道理?連老身這回也看走了眼,賴家不就是現成的例子?鳳丫頭,你把事情原委說與大太太、二太太聽聽。
鳳姐兒麵上不顯,心裏卻明白今日算是徹底得罪了兩位太太,再難轉圜。
此事要從丈量田畝說起。那日偶然聽聞策哥兒帶來的隨從擅長勘測田畝,妾身原是不信,便與他打了個賭。誰知丈量後發現與賬冊所載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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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又請專人反複丈量,才知田畝數目出入甚大。妾身覺得蹊蹺,便多量了幾處,發現每塊田地都有問題。不是麵積短缺,便是以下等田充作上等田......
淩策院中,
淩策擱下茶盞,向眾女解釋道:
他們不僅以下等田冒充上等田,更有甚者,有些田地根本不在賈府名下。雖年年照收租子,地契卻掛在旁人名下,且年年找借口減租。
遼東的田產暫且不論,那二十餘萬畝皆是太祖、太宗欽賜,登記在宗人府魚鱗冊上,自然無虞。但神京城外的田產,差缺就太大了。
經查實,目前短缺之數已達兩千餘畝!這還不包括那些以下等充上等的田畝——當年購置時可都是按上等良田的價銀支付的!
眾女聞言俱驚,黛玉難以置信道:
竟差這許多?以下充上也就罷了,京郊十幾個縣統共不到三萬畝田地,這豈不是少了近一成?該折損多少銀錢!
寶釵輕搖螓首,蹙眉道:
湘雲憤然道:
這些刁奴簡直喪盡天良!老太太待他們寬厚仁慈,他們倒把這份仁慈當作軟弱可欺,竟敢做出這等勾當!
迎春也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們...他們竟敢...
惜春掰著手指頭計算兩千畝田地有多大,可怎麽也算不明白,隻覺得要好多好多大宅院才能裝得下。
這時秦可卿款款走進院子,向眾人行禮後柔聲道:二太太說我不便往前頭去,讓我先到這兒等著。
淩策笑著請她入座:早聽說嫂嫂與二太太交情深厚,果然不假。前頭正亂著,牽扯的事也多,嫂嫂在這兒躲清靜正好。
黛玉蹙眉道:可老爺太太們都去了,東府的人也都在,蓉哥兒媳婦若不去...
淩策擺擺手:無妨,老太太本就不想讓她摻和,二太太這才特意安排的。
可卿感激地看了淩策一眼。她已隱約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此刻去前頭確實不妥。況且她才過門不久,這些事本與她無關。
湘雲好奇地追問:聽你方才話裏有話,莫非前頭不止田地的事?你還知道什麽?
淩策點頭歎道:這些人膽大包天,不僅在田地上做手腳,連鋪麵也不放過。就說古董行的冷子興,周瑞的女婿,算是二太太的心腹吧?可查賬發現,他每年都要私吞一千多兩銀子,更別說以次充好昧下的那些古董了。
賈家在京城有六十多家鋪子,你們算算這些年被他們貪了多少?最可惡的是,他們還鬧出了人命!
眾女聞言色變,可卿掩口驚呼:竟出了人命?
淩策沉聲道:何止一條?前前後後四十多條人命!這些好管家借著賈家的名頭強取豪奪,逼死人命後又用賈家的權勢壓下去。好處他們得了,惡名卻全落在賈家頭上。隻怕現在錦衣府和順天府的案卷裏,堆滿了賈家的案子!
姑娘們聽得毛骨悚然,誰曾想平日低眉順眼的奴才們,背地裏竟如此狠毒!
黛玉突然想到什麽,憂心忡忡地問:策哥兒,這次丈量田產、清查賬目,莫不都是你的人在操辦?
淩策正色道:正是。
“老太太既然開了口,我也隻能照辦,否則我也不願插手此事。”
黛玉露出將信將疑的神色,遲疑片刻後說道:
“可這般行事,豈非得罪了府上的老爺太太?”
湘雲在一旁不解道:
“怎會如此?這是在為府上清除蛀蟲,分明是好事!怎會惹惱老爺太太?若非策哥兒帶人前來,隻怕府上還要繼續被這些蠹蟲侵蝕!”
寶釵輕歎一聲,拉著湘雲到一旁低聲細語。湘雲的神情從困惑轉為憤怒,繼而變為震驚,顯然已明白其中利害關係。
可卿卻搖頭認真道:
“此事換個角度看,未必如林姑姑所言那般嚴重。今日之事難以遮掩,其他府邸得知賈家出了這等大事,必定也會提防自家管事。若他們想要自查,難度可想而知。尤其當那些管家得知風聲後,定會更加謹慎,甚至銷毀證據。屆時各府若要徹查,恐怕都得請叔叔的人出手相助。”
“到那時,即便是老爺太太,也不得不轉變態度。況且此事有老太太在後支持,即便有人不滿,也掀不起什麽風浪。”
淩策略帶訝異地望向可卿,這目光讓可卿臉頰微紅。黛玉見狀,心中莫名不悅,輕咳一聲道:
“鬧出這般動靜,最後該如何收場?”
淩策回過神來,笑道:
“簡單,我已與二嬸子和三姑姑商議妥當,稍後就看她們如何應對了。”
前院,
鳳姐兒與探春將眾管家的所作所為一一稟明後,邢夫人與王夫人大驚失色。二人雖知王善寶與周瑞兩家必有貓膩,卻未料到竟如此猖獗!
邢夫人自不必說,王夫人這些年不理家務,外務皆交由周瑞家的打理。與賈母一般,原以為下人貪些小利無傷大雅,但貪婪至此,便是自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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