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站在“林記雜貨”門口，望著街上人流湧動的方向，眼神沉靜。坊市大比，對現在的他而言，是危機，更是機遇。
    危機在於，大比期間魚龍混雜，他這點微末修為和剛剛起步的產業，極易被卷入不必要的麻煩。機遇在於，這是短時間內接觸大量潛在客戶、快速積累名聲和財富的絕佳平台。
    “必須做足準備。” 他轉身回店，將店門虛掩，開始盤點手頭的資源。
    丹藥方麵：
    清心散（合格）：1顆。效果穩定，是他目前能拿出的最高級產品。
    清心散（殘次）：2顆。效果差、雜質多，但畢竟有藥效，可折價處理。
    無名藥液（改良版）：原料可淬取約1012瓶，目前手頭有昨天用剩的草藥，催生的幼苗至少還需三五天才能勉強使用。
    符籙方麵：
    清潔符（劣質）：成功1張。材料可繼續練習繪製，但成功率低，成品價值極低（可能就值幾顆靈砂）。
    其他：暫無。
    材料與工具：
    草藥原料：青紋草、枯心藤若幹（可支持10+瓶藥液），寧神花（幹品）殘量（約2爐清心散），凝露草、地根粉少許。
    煉丹爐、煉器錘、符筆、朱砂、空白符紙。
    神秘黑鐵疙瘩一塊。
    資產：57下品靈石88靈砂。
    自身狀態：煉氣二層（五靈雜根），靈力恢複中，精神力因煉丹製符消耗頗大。
    林修快速思考著。大比就在這幾天，具體賽程不明，但通常會有持續數日的擂台比鬥、可能還有煉丹、煉器、製符等技藝展示或比賽環節。修士聚集，對以下幾類物品需求最大：
    1. 快速恢複類：回氣散、回氣丹。他沒有丹方，不會煉製。
    2. 療傷類：止血散、生肌膏。他同樣沒有。
    3. 狀態輔助類：清心散、寧神香等。這是他的優勢！唯一一顆合格清心散可以作為“鎮店之寶”或展示品。殘次品和藥液可以作為走量產品。
    4. 一次性消耗/投機類：低階攻擊、防禦符籙。他不會。但清潔符…或許能開發點別的用途？比如“清涼符”（改良清潔符，產生微弱涼風）？想法很美好，但以他現在的製符水平，幾乎不可能短時間創新。
    思路漸漸清晰。他目前能穩定提供的，隻有“無名藥液”。清心散產量太低，且無法保證下次煉製成功率。所以，必須將重心放在藥液上，同時將清心散作為吸引眼球的“噱頭”。
    “需要擴大藥液產量，但淬取太耗靈力和時間…或許，可以嚐試簡化流程，在保證基本效果的前提下，犧牲一點品質，提高速度？” 林修想到父親手劄上那個原始淬取法和係統玉簡中更高效法門的差異。或許可以取個折中？
    另外，銷售方式也得變。不能隻等在店裏。大比期間，坊市中心廣場肯定是最熱鬧的地方，但好位置肯定被有背景的商鋪或家族占據，他這種小店沒資格。不過，他可以采取流動銷售，或者…與某些有攤位的人合作？
    他想到了趙老漢。趙老漢在西頭擺攤，位置雖然偏，但接觸的人雜，消息靈通，而且看起來是個知恩圖報、可用之人。或許可以請他幫忙代售，給予一定分成？
    還有那個年輕獵戶，似乎人麵也較廣，或許也能發展為銷售渠道？
    “先找趙老漢商量，同時嚐試改進淬取法，加大藥液儲備。” 林修定下計劃。
    他沒有立刻出門，而是先再次嚐試繪製清潔符。這次，他一口氣將剩下的十幾張空白符紙全部用完。在連續失敗了八九次之後，終於在最後三張上取得了成功。加上之前那張，一共有了四張歪歪扭扭的清潔符。
    成功率低得可憐，但勉強夠用了。他將四張清潔符收好，或許能當添頭送人。
    接著，他取出材料，開始嚐試改進藥液淬取。他放棄了係統玉簡中部分過於精細、但對靈力要求高的步驟，結合父親手劄裏的土法，簡化了靈力引導，主要依靠穩定的微火和材料配比來激發藥性，隻在最後階段用少量靈力進行粗略的“收汁”和穩定。
    這種方法，成品藥效會比之前改良版稍差一點，雜質也可能稍多，但煉製速度快了近一倍，靈力消耗也隻有原來的三分之一。
    試驗了兩次，得到四瓶顏色更深、更顯渾濁的藥液。
    【低劣的寧神藥液（簡化版）製作完成。效果：輕微的清心凝神，輔助效果微弱。雜質含量：高。係統評價：粗製濫造的產物，但易於量產。】
    要的就是易於量產！林修滿意地將這四瓶和之前剩下的材料一起收好。以他現在的手法和材料儲備，一天之內，應該能產出二十瓶左右的“簡化版”藥液。這足以支撐幾天的銷售了。
    他帶上兩瓶新煉製的簡化版藥液和一顆清心散殘次品，鎖好店門，朝著坊市西頭趙老漢的攤位走去。
    西頭依然雜亂。趙老漢的攤位在一個避風的牆角，一張破木桌，上麵擺著筆墨紙硯，還有幾本封麵模糊的舊書。他正佝僂著背，為一個看起來像是鄉下小地主模樣的人寫著家書，旁邊還圍著兩三個等待的散修，似乎是想請他抄錄什麽功法殘頁。
    林修沒有打擾，站在不遠處安靜等待。他觀察著趙老漢，老人書寫時神情專注，字跡端正，偶爾與顧客交談幾句，語氣平和，看得出是個有耐心、懂分寸的人。
    等趙老漢送走幾位顧客，暫時空閑下來，林修才走上前去。
    “趙老，忙著呢。”
    趙老漢抬頭見是林修，臉上立刻堆起笑容，連忙放下筆：“哎呀，是林小哥！不忙不忙，快請坐。” 他扯過旁邊一個破木墩，用袖子擦了擦。
    “不必客氣，趙老。” 林修沒有坐，從懷裏拿出那兩瓶簡化版藥液和那顆殘次清心散，放在桌上，“今日前來，是有件事想與趙老商量。”
    趙老漢看到藥瓶，眼睛一亮，但聽林修語氣鄭重，也肅容道：“林小哥但說無妨，可是藥液有什麽不妥？還是小寶他…”
    “不，令孫無礙就好。” 林修擺擺手，“是這樣，趙老可知曉，坊市大比即將開始？”
    “知道知道，剛還聽幾個客人說起，陳家這次手筆不小，連凝氣丹都拿出來了，引得不少人摩拳擦掌呢。” 趙老漢點頭。
    “正是。大比期間，修士雲集，對各類丹藥、尤其是能穩定心神、輔助狀態的藥物需求必然大增。” 林修指著桌上的藥瓶，“我這藥液，效果趙老是知道的。還有這清心散，乃是我新近試製的丹藥，效果更勝藥液一籌，隻是目前產量極低。”
    趙老漢拿起那顆殘次清心散，仔細看了看，又嗅了嗅，他雖然不通煉丹，但常年接觸底層修士，見識還是有的。“這…這是真正的丹藥！雖然成色似乎…略有不足，但靈氣內蘊，藥香純正，比那藥液強多了！林小哥竟已能煉丹了？” 他看向林修的目光，頓時又不一樣了。能煉丹，哪怕是最低級的丹藥，在這青河坊市的散修中，身份就截然不同了。
    “略通皮毛，尚不穩定。” 林修謙虛道，“眼下有個機會。我想趁著大比，將藥液和這清心散推廣出去。但我那小店位置偏僻，人手也單薄。趙老在此擺攤多年，人頭熟絡，不知…可否請您幫忙，在大比期間，代售這些藥物？當然，不會讓趙老白忙，每售出一瓶藥液，我給趙老五顆靈砂酬勞。若是這清心散能售出，酬勞另算。”
    趙老漢聞言，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沉吟起來。他看了看藥瓶，又看了看林修，似乎在權衡利弊。
    片刻，他抬頭，眼中露出決斷：“林小哥看得起我老頭子，是老頭子的榮幸。這代售之事，我接了！酬勞…藥液每瓶三顆靈砂即可，清心散若是售出，老頭子分文不取，隻求林小哥日後煉丹有成，莫要忘了老頭子，能在購買丹藥時，給個實惠價錢便好。”
    趙老漢很精明。他看重的不是眼前這點靈砂，而是林修“煉丹師”的潛力和未來的交情。一個能煉製清心散的煉丹師，哪怕隻是學徒，未來的價值也遠非這點代售酬勞可比。
    林修心中了然，對趙老漢的評價又高了一分。他也不矯情，點頭道：“趙老高義，林修記下了。既如此，酬勞便按趙老說的。另外，大比期間，若有修士打聽此類藥物，或是有其他需求，還請趙老幫忙留意，告之於我。這瓶清心散殘次品，便留給趙老，可向有意者展示說明，言明效果遜於正品，價格可麵議。藥液，我明日會先送二十瓶過來。”
    “好！林小哥放心，老頭子定當盡力！” 趙老漢拍著胸脯保證，小心地將清心散殘次品收好。
    談妥了最重要的一環，林修又向趙老漢打聽了些大比的細節，比如大概流程、哪些地方人流量最大、需要注意哪些勢力的人等等。趙老漢果然消息靈通，將自己所知一一告知。
    告別趙老漢，林修沒有回店，而是轉向坊市裏一家專門售賣低階修真雜物的小店。他用五塊下品靈石，購買了一個小巧的折疊木架、十幾隻統一的粗瓷小瓶、一些用於分裝的小玉勺、以及一塊可書寫的小木牌。他要將藥液“包裝”一下，至少看起來正規點。
    回到“林記雜貨”，已是下午。林修馬不停蹄，開始批量煉製“簡化版”無名藥液。有了上午的經驗，他動作更加熟練，幾乎形成了一種機械式的流程：處理材料、控火、簡化淬取、收汁裝瓶。
    靈力消耗，打坐恢複，再消耗，再恢複…
    如此循環，直到深夜。當最後一份材料用完，林修麵前整整齊齊擺了二十二瓶淡黃渾濁的藥液。他將其全部裝入新買的統一瓷瓶，封好。又在小木牌上認真寫下：“靜心液，輔助入定，穩定心神。三塊下品靈石/瓶。林記雜貨秘製。”
    “靜心液”，這是他給藥液取的名字，聽起來比“無名藥液”正式不少。
    看著這二十二瓶“靜心液”，林修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這是他的第一批“量產”產品。雖然粗劣，但卻是他憑借自己的努力和規劃，在這個世界踏出的堅實一步。
    他沒有休息，而是拿出那唯一一顆合格清心散，放入一個稍好一點的玉瓶，又用剩下的一點邊角料，在一個更小的木牌上刻下：“清心散（低劣），靜心寧神，輔助修煉。價格麵議。非賣品（展示）。”
    他將這顆合格清心散定位為“非賣品”，隻作展示，用來吸引眼球和證明實力。真正的銷售主力，是“靜心液”和那兩顆殘次清心散。
    做完這一切，他又將四張清潔符、剩下的空白符紙、朱砂、以及那塊神秘黑鐵疙瘩收進一個單獨的布袋。或許能用上。
    最後，他清點了一下資產。購買雜物花了5靈石，給趙老漢的預付酬勞（按二十瓶算，每瓶3靈砂，共60靈砂，約0.6靈石），加上這幾日自身修煉和練習的消耗，如今還剩下約51塊下品靈石。
    靈石消耗不小，但都是為了投資。
    夜深人靜，林修盤膝坐好，卻沒有立刻修煉。他喚出係統麵板。
    【宿主：林修】
    【修為：煉氣二層（五靈雜根）】
    【資產：51下品靈石】
    【產業：林記雜貨（略有起色）】
    【技能：基礎煉丹術（入門）、基礎製符（未入門）】
    【子嗣：無】
    【財富等級：赤銅（17/100）】
    【任務】欄依舊空空如也。
    【商城（赤銅級）】裏的物品沒有刷新，但他注意到，在【知識類】下方，多了一個可購買的選項：《低階符籙繪製初解（實踐篇）》，價格15下品靈石。這應該是在他成功繪製清潔符後解鎖的。
    “實踐篇…或許能提升製符成功率？” 林修有些心動，但眼下靈石要緊，大比在即，每一塊靈石都要用在刀刃上。他按捺下購買的衝動。
    目光掃過“子嗣：無”和“財富等級：赤銅”，林修若有所思。係統名叫“神豪修仙”，目前看來，“修仙”方麵，係統主要提供知識和輔助；“神豪”方麵，則體現在通過經營賺錢，提升財富等級。那麽，財富等級提升後，會有什麽好處？係統商城升級？解鎖新功能？還是…和“子嗣”有關？
    他搖了搖頭，不再多想。路要一步一步走。
    窗外月色清冷。林修服下一粒辟穀丹，開始運轉《基礎煉氣訣》。今天高強度的重複勞動，雖然消耗巨大，但似乎也讓他的靈力在一次次耗盡和恢複中，變得凝實了一點點，運轉時滯澀感似乎又減輕了微不足道的一絲。
    他能感覺到，自己距離煉氣二層巔峰還有很遠，但確確實實，在向前移動。
    翌日清晨，林修將二十瓶“靜心液”、展示用的合格清心散、以及兩顆殘次清心散交給趙老漢，詳細說明了價格和銷售策略。趙老漢鄭重接過，表示會盡全力。
    回到店裏，林修看著空蕩了許多的貨架和櫃台，心中充滿期待，也有一絲忐忑。大比今日似乎隻是報名和初篩，真正的熱鬧要從明天開始。他決定今天不再煉製新藥液，而是全力恢複狀態，並嚐試最後再衝擊一次清心散的煉製。
    如果能再成功一爐，哪怕隻出一顆合格品，他的底氣也會足很多。
    他取出剩下的寧神花幹品和輔材，靜坐調息至最佳狀態。這一次，沒有了係統輔助。
    點火，投料，融藥，凝丹…
    林修全神貫注，每一個步驟都力求完美，將昨天成功經驗和對玉簡的理解發揮到極致。
    汗水再次浸透衣衫，靈力飛速流逝。他能感覺到，這一次的操控比昨天更加流暢自如，對火候和藥性的把握也清晰了不少。但同樣的，消耗也更大。
    關鍵時刻，凝丹！
    爐內藥力翻滾，三團大小不一的藥液在靈力壓縮下艱難聚合。
    噗。一聲輕響，一團藥液率先潰散，化作焦糊的青煙。
    林修心中一緊，但手上印訣不亂，全力維持著對剩下兩團藥液的掌控。
    又過了數息，其中一團勉強凝聚成丹，但形狀不規則，光澤暗淡。另一團則在最後時刻，也隱隱有潰散跡象。
    “凝！” 林修低喝，榨幹經脈最後一絲靈力，強行穩住。
    火焰熄滅，藥香飄出。
    爐底，躺著兩顆丹藥。一顆與昨天的殘次品類似，另一顆…顏色淡紫，表麵相對光滑，但仔細看仍有細微瑕疵，光澤也不如昨天那顆合格品明亮。
    【清心散（低劣）煉製成功。成丹數：2。品質：一顆殘次，一顆接近合格（微瑕）。效果：…係統評價：依靠自身能力成丹，進步顯著，但距離穩定產出合格品尚有距離。】
    成了！而且有一顆接近合格！沒有係統輔助，完全依靠自己！
    林修雖然靈力耗盡，頭痛欲裂，但心中卻被巨大的喜悅填滿。這證明他的成功並非偶然，他的煉丹之路，真的可以走通！
    他小心地將兩顆新煉製的清心散收起，一顆殘次，一顆微瑕。加上之前那顆合格品和兩顆殘次，他現在手頭一共有五顆清心散（1合格，1微瑕，3殘次）。
    這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儲備了。
    他盤膝恢複，直到下午，靈力恢複大半。他沒有再嚐試煉丹，而是拿起《基礎煉丹術》玉簡，反複揣摩今天煉製過程中的得失。
    傍晚時分，趙老漢來了，臉上帶著喜色。
    “林小哥！好消息！” 趙老漢一進門就壓低聲音，難掩興奮，“你那些‘靜心液’，半天功夫，賣了八瓶！都是聽說大比將近，想買點東西穩定狀態的。那清心散殘次品，也有人問，但嫌三塊靈石太貴，還在猶豫。倒是你那合格清心散，好幾個人看了都眼熱，問什麽時候有貨，願意出價四塊，甚至四塊五靈石！”
    林修聞言，心中一喜。銷路打開了！而且合格清心散的估價達到了四塊以上，這比他預期還好。
    他將賣得的二十四塊下品靈石收入，又按照約定付給趙老漢二十四顆靈砂的酬勞。
    “趙老辛苦。這是今天的酬勞。明日大比正式開始，恐怕會更忙，這些靜心液，或許不夠。” 林修將剩下的十二瓶靜心液也交給趙老漢，“這兩顆新煉的清心散，一顆微瑕，一顆殘次，您一並帶上。微瑕這顆，可按合格品八折左右試探，殘次品價格您可酌情再低些。那合格品，依舊隻作展示，非賣，但可接受預定，價格…不低於四塊半靈石。”
    趙老漢接過丹藥，仔細收好，拍著胸脯：“林小哥放心，老頭子曉得輕重。定幫你賣個好價錢，打出名聲！”
    送走趙老漢，林修盤點今日收獲。出售八瓶靜心液，收入二十四靈石，扣除成本（材料約值23靈石）和趙老漢酬勞（2.4靈砂，忽略不計），淨利約二十靈石。更重要的是，名聲開始傳開了。
    他看了一眼係統。
    【資產變動：+24下品靈石。當前資產：75下品靈石。】
    【財富等級經驗+3。當前財富等級：赤銅（20/100）】
    資產回升，財富經驗也漲了。雖然距離升級還遠，但勢頭不錯。
    夜色漸深，坊市許多地方卻依然燈火通明，人聲隱約傳來，充滿了大賽前的躁動。
    林修站在小店門口，望向坊市中心的方向。那裏，明日必將成為整個青河坊市的焦點。
    他的“靜心液”和清心散，能否在那場盛會中，占據一席之地？
    他不知道。但他已經做了所有能做的準備。
    轉身回店，關門，上栓。
    養精蓄銳，靜待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