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陶輪飛轉塑泥胎,首窯彩陶驚神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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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巡帶來的警醒與胖墩係統的冰冷提示,讓汪子賢將化解內部矛盾的優先級提到了最高。單純的製度調整和口頭承諾已顯蒼白,他需要一種更具衝擊力、更直觀的方式,來重新定義“貢獻”的價值,打破固有的階層隔閡。
    黎明時分,汪子賢站在永恒之火前,凝視跳動的火焰。蒼牙安靜地臥在他腳邊,似乎能感受到主人內心的波瀾。昨夜的所見所聞仍在腦海中回蕩——那些壓抑的低語、那些充滿怨憤的眼神、那些在黑暗中滋長的不滿。
    “不能再等了。”汪子賢輕聲自語,轉身走向工坊區。
    他首先召集了磐石和鷹眼。兩人很快趕到,臉上帶著疑惑——通常這麽早被召見,意味著有要事發生。
    “我需要你們今天做幾件事。”汪子賢開門見山,“磐石,我要你從黑石降部中挑選二十人,要求是手巧心細、近期貢獻記錄良好者。鷹眼,把你手下最可靠的記錄員派兩人跟我,我需要詳細記錄一些數據。”
    兩人領命而去,雖然眼中仍有疑問,但已習慣服從汪子賢的指令。
    上午,陽光灑滿營地時,汪子賢召集了部落裏所有負責製陶的工匠。這些工匠以遊魚部落的族人為主,他們世代與泥土打交道,對此道最有經驗。十多名陶工圍坐在一起,交頭接耳,不知啟明者為何突然召見。
    汪子賢站在眾人麵前,手中拿著一個日常使用的灰撲撲陶碗。“我們現在的陶器,煮食盛水足矣。”他開門見山,將陶碗舉高讓所有人看清,“但光明之火帶給我們的,不應隻是‘足矣’。我們應該能創造出更堅固、更美觀,甚至能像天空晚霞、林中花朵一樣擁有色彩的陶器!”
    人群中響起一陣竊竊私語。更堅固?他們理解,可以通過篩選更細的陶土、提高窯溫來實現。但色彩?陶器怎麽會有色彩?難道用染料塗抹?但那一定會掉色。
    “不是塗抹。”汪子賢看出了他們的疑惑,“是將色彩,燒進陶器本身!讓它永不褪色!”
    他展開連夜繪製的草圖,上麵詳細繪製了一種結構奇特的豎穴式陶窯:“我們需要一種新的窯!更高,更密封,火道要這樣盤旋向上,讓熱量更集中...”
    汪子賢詳細講解著新窯的構造原理,陶工們聽得目瞪口呆。這種設計遠超他們的認知,但仔細思考後,又覺得確實有理。
    接著,汪子賢拿出幾塊顏色各異的礦石樣本——那是他一大早派人從黑風林山坳裏緊急找來的赭石紅褐色)、錳礦石黑色)、以及一種稀少的、帶著隱隱綠意的孔雀石碎塊。
    “把這些石頭,研磨成最細的粉末,越細越好。”汪子賢指示道,“然後,在陶坯晾幹到一定程度後,用羽毛或者柔軟的獸皮蘸著這些粉末調水成的漿,在上麵繪製圖案!畫好之後,再入窯燒製!高溫會讓這些顏色的粉末熔融,牢牢地附著在陶器表麵!”
    這個概念太過超前,工匠們麵麵相覷,覺得這簡直像是巫術。但出於對啟明者一貫的信任,他們還是決定嚐試。
    就在這時,磐石帶著挑選出來的二十名黑石降部成員到來。這些人站在外圍,顯得有些局促不安,不知被召來何事。
    汪子賢走上前去,目光掃過這些麵容憔悴但眼神中藏著渴望的人們。“今天起,你們將參與部落的一項重要工程——製作彩陶。”他聲音洪亮,確保每個人都能聽見,“這是一項需要耐心和細心的工作,我相信你們能夠勝任。”
    人群中響起一陣驚訝的低語。被選中的降部成員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竟然被允許參與啟明者親自指導的重要項目?
    那個曾頂撞監工的堅爪也在其中。他低著頭,但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顯示出內心的激動。
    建造新窯的工作立即展開。汪子賢親自指導選址、挖坑、壘砌。新窯的建造比預想中困難,對結構精度要求很高。第一次嚐試時,窯體在壘到一半時倒塌,引起了一些圍觀者的竊笑。
    汪子賢沒有責備任何人,而是召集大家分析原因:“地基不夠牢固,泥土的黏性不足。我們需要加入切碎的幹草增加強度。”
    第二次嚐試時,他們改進了方法。堅爪意外地展現出了對建築的天賦,他提出的幾個小改進大大提高了效率。汪子賢注意到這一點,當場表揚了他,並讓他負責一部分工作。
    研磨顏料的工作同樣艱難。那些礦石堅硬無比,需要先用石錘砸碎,再在石板上細細研磨。這是一項極其考驗耐心的工作,但被選中的降部成員們幹得格外認真——他們知道這是證明自己的機會。
    幾天後,當第一批礦粉被研磨出來時,所有人都圍過來觀看。赭石粉呈現出鮮豔的紅褐色,錳礦粉是深邃的黑色,孔雀石粉則帶著神秘的綠意。汪子賢將粉末與水調合成漿,在一塊廢陶片上試畫了幾筆,色彩鮮豔奪目。
    “成功了!”人們歡呼起來,就連最初持懷疑態度的老陶工也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那些鮮豔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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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陶土篩選工作也在進行。汪子賢指導陶工們如何通過水選法提取更細膩的黏土,如何揉捏排除氣泡,如何利用慢輪修整器型。
    十幾天後,一切準備就緒。新建的陶窯聳立在工坊區中央,比所有舊窯都高大壯觀。精選的陶土被揉捏得更加均勻細膩,第一批試製的陶坯——主要是幾個碗、罐和一個小型的祭祀用瓶——在慢輪上初步成型,陰幹到一定程度。
    繪製圖案的時刻到了。汪子賢親自示範,用自製的毛筆用獸毛和細木枝簡單綁成)蘸著不同顏色的礦粉漿,在陶坯上繪製簡單的圖案:火焰紋、水波紋、太陽紋,以及一些抽象的幾何圖案。
    繪製的過程吸引了大量族人圍觀。看到灰白的陶坯上漸漸浮現出瑰麗的紅色線條、黑色塊麵、甚至隱隱的綠意,眾人都發出驚歎聲,覺得這本身就已經像是魔法了。
    汪子賢特意讓幾名降部成員嚐試繪製簡單的幾何圖案。他們的手最初顫抖得厲害,但在鼓勵下漸漸穩定下來,畫出的線條雖然生澀,卻充滿誠意。
    繪製完成的陶坯被小心翼翼地移入新建的窯中。封窯,點火!
    這一刻,整個部落的人都圍了過來,包括那些最初持懷疑態度的老陶工和一直冷眼旁觀的磐石。汪子賢親自守在窯口,通過觀察孔判斷著火候。窯溫明顯高於以往,灼熱的氣浪讓周圍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後退。新窯的結構發揮了作用,熱量被很好地聚集起來。
    燒了整整一天一夜,投喂了大量的硬木柴。到了第二天傍晚,汪子賢判斷火候已到,下令熄火,但不要立刻打開窯門,要讓陶器在餘熱中慢慢冷卻,防止驟冷開裂。
    等待的過程無比煎熬。所有人都在談論那些陶器,猜測它們會變成什麽樣子。那些參與了製作的降部成員更是坐立不安,他們既期待又害怕——期待看到自己的勞動成果,害怕失敗會讓他們失去這難得的機會。
    又過了一整天,窯體終於徹底冷卻。到了開窯的時刻,窯口圍滿了人,連最年長的長老都讓人攙扶著前來觀看。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與期待。
    負責燒窯的工匠手都有些顫抖,在汪子賢的點頭示意下,小心翼翼地撬開了封門的磚石。
    一股熱浪裹挾著特有的陶土氣息撲麵而來。窯內光線昏暗,看不真切。
    工匠探身進去,小心翼翼地捧出了第一件作品——一個繪製著紅色火焰紋的黑陶碗。
    當那隻碗被捧出窯口,暴露在夕陽的金色光芒下時,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碗體本身因為高溫和陶土中的鐵元素,呈現出一種深沉的、均勻的黑色,質地看起來就異常堅硬。而上麵繪製的那幾道火焰紋,經過烈火的洗禮,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蛻變成了一種無比鮮豔、無比純正、帶著某種玻璃質光澤的亮紅色!紅與黑形成了強烈的、震撼人心的對比,在夕陽下閃爍著神秘而瑰麗的光澤!
    “成功了!成功了!”工匠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
    緊接著,第二件、第三件……一件件彩陶被捧了出來:有罐身上繪製著連續黑色水波紋的,線條流暢,仿佛真有水流在湧動;有在那個祭祀小瓶上用紅綠兩色繪出簡易日月圖案的,色彩對比鮮明,莊重而神秘;甚至有一個碗,因為窯內氣氛的微妙變化,紅色邊緣出現了些許流淌的釉質感,更添奇異美感!
    每一件彩陶的出世,都引來一陣震耳欲聾的驚呼和讚歎!這已經完全超出了族人對“陶器”的認知!這簡直是隻有神靈才配使用的器皿!堅固、光滑、色彩絢麗永不脫落!
    與部落日常使用的灰暗陶器相比,這些彩陶宛如來自另一個世界。族人們看著這些在夕陽下流光溢彩的陶器,眼神中充滿了無比的震撼、渴望和敬畏。他們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創造”所能達到的美學高度,以及其背後所代表的、難以想象的智慧和技術。
    汪子賢拿起那個紅黑相間的火焰紋陶碗,碗身還帶著窯火的餘溫。他高高舉起,聲音清晰地傳遍全場:“看到了嗎?這就是知識、耐心和汗水凝聚的成果!這就是超越普通、追求卓越的‘貢獻’!”
    他的目光掃過全場,尤其在那幾個參與了研磨顏料和建窯的黑石降部成員臉上停留了一下:“這些彩陶,將不會用於日常飲食。它們將是祭祀光明之火最神聖的禮器!將是獎勵給對部落做出最卓越貢獻者的榮譽象征!無論他來自岩山、遊魚、灰雀,還是黑石!”
    他的話語如同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尤其是黑石降部的人們,他們看著那些絢麗的陶器,又聽到“無論出身”四個字,眼神變得極其複雜,有震驚,有難以置信,更有一種被強烈誘惑和微小希望點燃的光芒。
    堅爪站在人群中,拳頭緊握,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他參與了這項工作,親眼見證了奇跡的誕生,這種參與感與被認可的感覺,比任何言語都更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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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今日起,製陶工坊擴大!選拔心靈手巧、耐心細致者學習此項新技藝!貢獻卓著者,亦有資格獲得彩陶作為獎賞!”汪子賢宣布道。
    人群中爆發出歡呼聲,尤其是那些降部成員,他們看到了改變命運的可能。
    彩陶的成功,如同在部落中投下了一顆精神上的震撼彈。它不僅是一件實用器物的升級,更是一種文化符號和激勵工具的誕生。族人對汪子賢的崇拜達到了新的高度,幾乎視其為點石成金、化土為寶的神人。
    然而,隨著彩陶燒製技術的初步掌握和工坊的擴大,新的問題接踵而至。顏料的比例、繪製的手法、窯溫的控製……這些關鍵的技術參數,目前全靠汪子賢口述和工匠們的記憶,以及每次燒製後模糊的經驗總結。
    一次,因為一個學徒誤將錳粉當成了赭石粉,導致一整窯陶器的色彩全部作廢,損失慘重。又一次,因為記錄窯溫升降靠的是感受和經驗,兩次燒製明明感覺火候差不多,出來的顏色效果卻差異很大。
    鷹眼試圖用結繩和刻畫簡單符號來記錄,但過於複雜的配方和流程,讓簡單的記事方式變得混亂不堪,難以準確傳承和複盤。
    汪子賢看著工匠們因為無法精確記錄和傳遞知識而苦惱,看著寶貴的經驗在口耳相傳中失真或丟失,眉頭再次蹙起。
    文字……需要更複雜、更精確的記錄符號係統。
    他瞥見一個工匠正在一塊濕潤的陶坯底部,用細枝刻畫一個簡單的火焰圖案,作為標記。心中猛地一動。
    或許,可以從這些最基礎的象形圖案開始?
    他需要一種能夠記錄語言、傳遞信息、傳承知識的工具。不僅僅是結繩記事,不僅僅是簡單的圖畫。它需要能表達更複雜的意思,記錄更精確的數據。
    汪子賢召集了鷹眼和他的記錄員團隊,以及幾位最聰明的陶工。“我們需要一種新的記錄方式,”他告訴他們,“一種能夠準確記錄配方、工藝和知識的係統。”
    他拿起一塊準備廢棄的、平整的陶片,用手指在上麵劃動:“看,這是‘火’的符號,這是‘水’,這是‘土’...”他畫出簡單的象形圖案,“我們可以用這些符號組合,記錄下每次燒窯的溫度控製、顏料配比和繪製技巧。”
    人們圍攏過來,眼中閃爍著好奇與困惑的光芒。這個概念對他們來說太過新穎,但也充滿了吸引力。
    “從現在起,每次燒製都要詳細記錄過程,”汪子賢指示道,“用什麽土,加多少水,顏料比例如何,燒了多久,火候大小...所有這些都要盡可能詳細地記錄下來。”
    鷹眼麵露難色:“可是啟明者,我們的結繩和刻畫方法無法記錄這麽多細節。”
    “所以我們需要發展出一種更強大的記錄係統,”汪子賢堅定地說,“一種能夠表達複雜思想的符號係統。這就是我們接下來的任務——創造一種屬於岩山部落的文字。”
    他看著永恒之火,看著流淌的河水,看著蒼牙奔跑的身影,看著手中的彩陶......一個宏大的構想逐漸在他腦中成型。
    是時候,為岩山部落創造真正的“文字”了。這將是一把鑰匙,一把打開知識傳承和高效管理大門的鑰匙。而記錄這些最初文字的載體......龜甲?獸骨?還是這些等待燒製的陶坯?
    汪子賢拿起一塊平整的陶片,用細尖的石英石在上麵仔細刻畫起來。第一個符號是火焰,代表光明與熱量;第二個是水流,代表冷卻與柔韌;第三個是山形,代表穩固與持久......
    文明的又一重大基石,即將在他的手下浮現出最初的輪廓。而這一次,不僅僅是技術的革新,更是知識的永恒傳承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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