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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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政的本事就在那兒擺著,原著裏還不知道他為了“交學費”花用了多少外甥女的嫁妝。
誰讓黛玉你沒爹沒媽,欺負死你又能如何賈政兩口子這暗地裏的心思要是讓前任知道,估計能生撕了這兩口子。
林海認準了“冤有頭債有主”這一條,賈母和賈寶玉一老一小,他一大老爺們跟這兩人計較也很跌份兒:做人總歸得有點底線,不能因為那兩口子下作,他也跟著下作不是。
不坑他不害他,也談不上落井下石,不過各路消息林海絕不會主動告知,搭把手之類就更不用提。
有朝一日,若是真看不過去,要拉寧榮府一把,也得是賈赦賈政以及賈珍徹底告別“舞台”之後,他可以給小輩們比如賈璉賈蓉來一回“雪中送炭”。
林海不小心又神遊了片刻,再回神就見那位禦史正偷瞄他。
林海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回視,見禦史猛地收回視線,又望向站得離自己不遠王子騰和賈璉他舅舅這二位都是禮貌一笑,總之就是三個人誰都沒吭聲。
話說這種日常小朝會,需要在京三品及以上官員方能參加。憑賈政的品級不僅沒資格上朝,也沒啥資格讓一位禦史在朝上參奏。
但誰讓政老爺有三位“不得了”的姻親:一品的王子騰,三品和林海和張惲。
被推出來強出頭的禦史麵對這三位,心裏隻怕沒有表麵上這麽鎮定不然何必總偷瞄林海他們三個。
林海他們三個都沒為賈政求情,聖上讓太監接了折子,就議起了“正事”。
年底衙門要封賬,林海作為戶部侍郎有個推不開的活兒:親自報賬。不過這賬不是報給朝上所有高官們聽的,而是報給聖上以及諸位閣老和六部堂官們。
報完賬,林海又讓閣老們“拉住”,繼續報一報下年的預算:戶部三位堂官兩位已成泥胎,他就是那個既幹活又擔責任,還得臨時管一管人的。
年底寫總結和計劃,這一點古代跟現代沒啥差別。
從聖上的書房出來,林海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誰讓除了準備告老的座師,其餘幾位大人都存了要稱一稱他斤兩的心思。
林海剛剛就任的時候,他們不曾考問,那是因為人家初來乍到就刨根問底,純是故意為難人,傳出去就是他們這些老的不近人情。
話說戶部最重要的兩件事兒就是收稅和撥款,前一年裏最大的問題就是撥付沒到位,而且肅端王也沒霸道囂張到戶部下撥的銀子他想動那筆就動那筆的地步。
不過幾位老大人默契地不肯提起肅端王,林海也就心頭敞亮:在聖上沒顯出他的決心之前,這幾位都想著明哲保身。因為閣老們多是兩朝元老,與肅端王多少有些交情至少明麵上如此。
林海心道:聖上想獨攬大權都得再耐心等些時日。太上皇還在,輕易動不得肅端王遠的不說,就說義忠王這位昔日的太子都沒鬥倒肅端王,反倒被他的“好皇叔”拉下馬來。
就衝這個,滿京城的權貴豪門就得對肅端王禮讓三分。
林海思及此處,也暗自歎了口氣:聖上固然是個明白人,但也真是慫了點。
不過想想嘉慶在乾隆還在的時候,不也是戒急用忍等老爹一死立即辦了和珅,都沒超過半個月。
總體而言,林海表現得中規中矩,亮點沒有幾樣,但錯漏之處也都是細枝末節。
從宮中出來,回到衙門的林海就接到了王子騰的帖子:請他和張惲,也就是賈璉他舅舅,三人一起坐一坐。
林海一想,今兒好像是他媳婦邀請娘家嫂子們以及嫂子們的兒女一起到家中“吃喝玩樂”的日子。
家去估計也是“孤零零”的,他還不如赴約:這幾天王子騰十分收斂,他也的確有陣子沒跟這位大人打交道了。
王子騰的心思林海能猜著幾分:王子騰得開罪了肅端王,還想憑借這一點有朝一日踏入內閣;林海則是聖上的人,而聖上想做掉肅端王之心無比堅定。至於張惲須知賈赦與原配張夫人的婚事可是由賈代善親自敲定這門姻親壓根就是從榮府的盟友裏挑的
所以在對付肅端王與忠順王的態度上,林海、王子騰還有張惲立場保證一致。
卻說林海坐轎抵達約定的酒樓的時候,正好在大門口遇見下轎的張惲,兩人一打照麵,齊齊笑了。
兩人有說有笑地並肩走到包廂門口,早早趕來的王子騰起身相迎。
王子騰這位一品大員邀請林海和張惲,也做好了被婉拒的準備。
曾幾何時,王家林家以及張家,還有寧榮兩府都堅定地站在太子身邊。
當王子騰見勢不妙,便果斷帶了寧榮兩府一起遠離太子,隨後太子被廢然而出乎王子騰賈赦賈政等人預料的是,太子被廢旋即被封為親王,日子卻過得越發逍遙自在。
當太子的時候,要顧忌的太多,等他被廢,反而誰都得顧忌他
想起義忠王的脾氣秉性以及這些年的言行,此番邀請“老主顧”的親朋故舊,王子騰多少有點心虛:林海明擺著跟義忠王交情不錯,畢竟登堂入室;而張家自始至終“屁~股”就沒挪過窩。
要對付肅端王與忠順王,該把過往齟齬丟一邊王子騰還是願意相信:大敵當前,義忠王必有足夠氣量。
事實也正是如此。張惲在偷偷請教過義忠王之後,就大大方方地前來赴約。
不過彼此見麵後,張惲第一句就是“王大人,久違了”。隨後他更拱了拱手,“王大人官運亨通,佩服佩服。”
王子騰笑容倒是沒變,但目光微微一凝,旋即就幹脆回禮道,“哪裏哪裏。”
林海一瞧,心裏就樂上了:準有熱鬧瞧。
估計張惲這幾句話是替義忠王說的精神病好了之後義忠王時不時地顯露一下本性,這位前太子其實相當活潑且任性。
就像林海並不大欣賞“端莊大度”的標準正室夫人相,他也不大喜歡“故作神秘”的標準貴人樣。
義忠王來他家不僅不見外,還愛跟他媳婦來點“沒大沒小”的互動,這才是林海下決心往義忠王這邊偏一偏的關鍵還是那句話,偏向義忠王最為安全,比親近某位皇子都安全。
除此以外,騎牆派隻怕都不會有好結果,比如他那倆被聖上提拔卻蛇鼠兩端的上司:聖上動不了肅端王,但未必動不了你啊
朝中派係又不少,何必這麽想不開林海兩位座師就分屬兩個派係,且這兩家硬實力未必就比肅端王這邊差上什麽。
林海此時靜聽王子騰和張惲打著機鋒,尤其是王子騰並不掩飾自己的迷茫,還積極在張惲這裏打聽消息。
進京述職之後,得了聖上嘉許,新官職卻一直沒有下文,王子騰也有點坐不住。
其實王子騰原本還很沉得住氣:畢竟年底事務繁雜,無論是聖上還是諸位閣老,而且今年要回京述職的外省大員們都還沒到齊,忙不過來也是有的。
偏偏讓他聽到了準信兒,刑部尚書出缺,而刑部侍郎王大人在三天之內就確定升職王子騰難免忐忑:聖上對他不至於多麽不滿,但肯定沒有麵上那麽器重。
原本他以為挑明肅端王在戶部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正中聖上下懷。
實際上,揭破肅端王恣意妄為的確是聖上心中所願,但該出頭的人選聖上可沒屬意王子騰。出麵跟肅端王正經杠上,最起碼得是個皇子啊
林海自認是個外人都能揣摩出幾分聖上的心意,偏偏王子騰身在局中,急於立功,反倒沒看懂聖上的態度。
見王子騰邊說邊微露不平不甘之色,他就知道這位因為投機而吃到甜頭的一品大員又動了“回歸舊主”的心思。
林海深知自己終究根基還是淺了些,分量肯定比不過在座的張惲別忘了璉哥兒的娘舅可是“祖傳”的太~子~黨,張惲才是王子騰的貴客,他不過是個作陪的。不過他若是不來,張惲也未必痛快賞臉就是。
林海都能看透王子騰今日目的,張惲可比林海大十多歲呢從王子騰詢問義忠王近況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位王大人打算低頭示好,分明是有求於王爺。
當年帶著賈家遠著王爺,王子騰便是生了自立門戶之心。然而這麽多年下來,王子騰雖然升至一品,卻離著自成一派差著不少火候。
王子騰也五十多了,由不得他不心急。
想起王爺的吩咐“找個靶子擋在咱們前麵,實在求之不得”,張惲點頭笑道,“我回去幫著打聽打聽”
王子騰騰地起身道謝,“在下先行謝過。”他有求於人不假,但也不能過於放低身價這個度並不那麽好拿捏。
張惲則道:“包在我身上。”上鉤就好。
林海始終都坐在一邊看熱鬧:義忠王的打算,王子騰絕非一無所覺,但他此時別無選擇。無人引路的前提下,就此退居二線,王子騰如何甘心
別忘了他這種有過“背主”前科的高官,想另尋明主也無人肯接納啊。
不管怎麽說,明麵兒上也是賓主盡歡。
林海回到家裏的時候,距離平時夫婦就寢的時間也就差半個時辰。
黛玉也沒睡,見過父親又陪著父母稍坐片刻才起身回房。
一直不缺人疼的黛玉此時可沒點亮“強顏歡笑”技能小丫頭興致不高,讓她爹看在眼裏。
林海換了衣裳,邊泡腳邊問他媳婦,“黛玉這是怎麽了”
他可不信閨女在家裏還能受欺負,黛玉八成是跟兄弟姐妹們鬧小矛盾了。
王禪笑道:“大姑娘麵皮薄,不好意思跟我直說。”
林海點了點頭:他年少時的絕大多數煩惱,在如今看來就四個字屁大點事。他估計黛玉是知道自己的煩惱壓根不足以打攪父母,才幹脆閉口不言。
“然後呢”林海隨口問道,旋即俯身搓起腳來。
大姑娘不好意思開口,那不是還有丫頭婆子們嗎這點小事都問不出來王禪這正經太太也可以退位讓賢了。
王禪又道:“姑娘們都湊在一處說笑,小子則聚在姑娘們不遠處,姑娘們這邊說得好好的,”說是姑娘們,但王禪這話專指黛玉她們幾個小姑娘,“寶釵就是薛家大姑娘,拉著史家大姑娘跑去跟我表嫂家的姑娘說話,幾個小丫頭剛認識,倒挺說得來。”
王禪今天請了許多娘家親戚過來坐坐。
如果不打算把女兒送入宮中,那麽這種輪流做東似的宴席,就是這個時代的相親會了,而相親會的級別就取決於這個圈子的品級。王禪是三品淑人,能接她帖子的太太夫人最低也得是五品。
能讓他媳婦口中喊一聲“表哥”的都是宗室寶釵會動心,上去奉承結交又不稀奇。林海笑道:“黛玉覺著受了冷落,這就不高興了不成”
王禪道:“哪裏就為著冷落不自在了”她才不用給薛家留麵子,“根本是上前示好啊咱們大姑娘準是覺得沒麵子。”
黛玉可一直走著高冷係路線,臭小子們情書一封封地往家送,都沒見黛玉多瞧哪個一眼。
林海接著笑道:“薛家大姑娘年紀不小了,為她自己將來謀劃也是尋常。”隻要不踩著他閨女上位,他不會計較。簡而言之就是“我可憐你的處境,但別不識好歹”。
實際上寶釵這個時候哪有膽量踩著黛玉上位她的前程沒準兒還要指望黛玉拉她一把。
王禪覺著以薛家的身家,薛大姑娘自己都不肯拚上一把,這輩子也就活該那樣了。
王禪在死了三位未婚夫之後若是就此認命隨便嫁了,也不會硬拖到二十好幾,直到遇到林海這個極合眼緣的才有今天這樣滿意的日子。
所以,寶釵這股子上進之心王禪還挺欣賞,但說起手段就差了點。她調侃之餘也說了大實話,“我那幾個嫂子眼界高著呢。榮府老太太和二太太都未必樂意吧不然親上加親,才是美事一樁。”
王禪也是說到點兒上了。
榮府出了位貴妃,全家人包括寧府在內,尤其是王夫人心氣兒立馬不一樣。在王夫人看來,寶玉可都算得上國舅了,若是就娶個商戶女王夫人自己都過不了這一關。
薛家母女隻怕也看出了幾分苗頭。最初就是打著進宮的主意,寶釵乃至她母親應該都沒想過“非正室不可”。
林海就道:“我估計薛家誌向不小,但總不至於不切實際。”
王禪果斷道:“若是真做了小,以後咱們大姑娘也不用再跟她往來的。”
除非是給聖上皇子以及諸位王爺們做側室,還得是有品級的側室,否則繼女跟個姨娘攀親戚做朋友,王禪也丟不起那人。
這個道理寶釵何嚐不懂
她在林家結識了穆家幾位姑娘,也跟這幾位宗女有說有笑,但散了席回家心裏就越發不安:她怕黛玉因此生她的氣。鬧點小別扭還就罷了,真要是因此瞧不起她或者遠著她,那真是悔不當初
回到家裏,看閨女微蹙眉頭半天沒吭氣,薛姨媽也不知道該勸些什麽。
今天林家太太可沒請榮府的二位太太,隻讓小輩們過去。
正好今天她姐姐王夫人要去大哥家裏,她也就跟著去了,順路把女兒送到大哥家隔壁的林家。
到了大哥家裏,才知道大哥另有應酬,姐姐跟嫂子尋了借口單獨說了會兒話,之後大家就說起寶玉和寶釵的婚事這兩個也差不多到了相看的年紀。
姐姐主動提起寶玉婚事,那是真為寶玉發愁薛姨媽麵上不說,心裏如何看不明白寶玉跟她家寶釵一樣,都有些高不成低不就。
最讓薛姨媽心裏憋悶的是不管是她嫂子還是她姐姐,都似乎有意避開蟠兒。不說別人,她嫂子的的確確實在蟠兒惹出人命官司之後才露出冷淡之意,嫂子以前總還顧念當年情意,待她比姐姐更為親熱
薛姨媽越想越心酸,想起早逝的丈夫,終於忍不住抹起淚來。
寶釵有心事,但聽見母親忽然抽噎起來,她唬了一跳,也趕忙上前勸解寶釵能猜著幾分:母親許是在舅舅家不自在了。
人情冷暖寶釵這些日子真是見得多了。黛玉那邊的小姐妹都是高官之女或是孫女,勢利並不會明晃晃地顯露在外。然而寶釵今天得以結識數位宗女,並有機會跟宗女的兄弟們打過照麵,她終於知道:她哥哥在外麵的名聲非常不好,甚至已經連累到了她舅舅那邊
偏巧此時,薛蟠歸來,搖搖晃晃,目光迷離地踏進門,寶釵不用湊過去都能聞到哥哥那一身的酒氣與脂粉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