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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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南渡打電話給孫蕙,問她:“姐,你把明曦帶哪兒去了?”

    孫蕙玩著包上的穗子,看著路邊的景色,不痛不癢地說:“你猜。”

    “孫蕙……”徐南渡的聲音壓低,沉下聲音的時候,給人莫名的壓迫感。

    “南渡,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生氣了,就是這樣,任性。我知道你不開心,但我不管你開心不開心,隻要我不開心了,你們都別想好過。”

    “孫蕙,你這樣讓我覺得可怕。”徐南渡對孫蕙還是存著希望,他希望孫蕙是真拿他當弟弟疼愛,他記得她的好,他不知道為什麽,孫蕙遇見沈曼卿就徹底變了一個人,變的尖銳,變的刻薄,變的不擇手段。

    “姐。如果你是為了我那一巴掌生氣,我給你賠罪。”

    孫蕙在電話後綻開一個微笑,“我不要你嘴上說抱歉,如果真心覺得對不起,當麵說。”

    孫蕙有問:“媽盼了這麽多年,就盼一個孫子,你要是不快點來,我說不定就把他帶給媽,給媽抱孫子了。”

    “姐,我們就事論事,你給我地址,有事找我,不要傷害孩子。”外麵連綿的雨下得更大,透著夏日不常有的陰涼,徐南渡拿上外套匆匆出門。

    “給你一點提示,我們小時候常待的地方,我等你。”孫蕙掛了電話。

    徐南渡吩咐秘書,“先調大樓裏麵的監控,看她上了哪一輛車,然後想辦法調到路上的監控,她說了一個地點,城南的觀音河,你現在就派人過去,我在過去路上。”

    以前他們的老宅就在城南,穿過繁華的街市是一段名為觀音河的小河,河水冰涼清澈,孫蕙常帶他在在河邊嬉戲。他小時候常因為一些小事被養母以家法懲戒,許家的規矩極嚴,尤其是許家的頂梁柱去的早,全靠養母鐵血手腕支撐,在商場上,旁人都叫她鐵娘子。

    徐南渡從小就不懂得什麽叫服軟,什麽叫討好,他寧願被打,也不肯定鬆口說一句我錯了。孫蕙懷疑,家裏拿一把戒尺上,恐怕早就因為沾染了太多徐南渡的血,而被染成深紅。

    那時候,每次徐南渡被揍,她就牽著他出去,在河邊走一圈,有時候給他買一些吃的,有時候兩個隻是靜靜坐在河邊,看河裏自由來去的魚群。

    後來這裏進行新城改造,許家家大業大,區裏派了好些人來遊說,最後許家率先從宅子裏搬走,提出的價錢也十分公道,但是在其他的地方得到了極大的補償。外麵都說徐南渡這個養母真是個狠角色,老宅說拋就能拋,一切都是為了博得清名。果然,當年她就受到表彰,多家媒體報紙都對她的事跡大肆報道,稱她大公無私,是城市進步的先行者。

    這裏被稱為觀音河是有曆史傳說的,傳說這裏曾是南方香火最為鼎盛的觀音廟之一,無數人在這裏求子,甚至把觀音廟的基石挖下來磨成粉泡水喝,就能懷上孩子,可是觀音廟不幸在戰火中摧毀,政府根據傳說,重建了記載中的觀音廟。

    這裏一下子變了樣貌,香客絡繹不絕。

    徐南渡眼前浮現沈曼卿的樣子,她也曾經是紜紜信徒中的一員,她拉著徐南渡的手說:“你陪我去,我們一起去拜一拜,說不定就有一個小生命誕生了呀。你想想看,你是喜歡兒子還是女兒,我都喜歡呢,怎麽辦。兒子像你,個高;像我,英俊……哈哈,我不是自戀,你不覺得我的五官,遺傳給男孩子,也一定是英俊不凡嗎?女兒像爸爸就更好了,一定是個驚豔的大美人,誰叫你生的這樣好。”

    徐南渡輕笑,捏捏她的臉,“是誰說,自己還是個寶寶。你究竟是在誇我呢,還是自誇。”

    但是他那個時候拒絕了沈曼卿的提議,他忙著要去開會,跟她說:“你要去就帶著阿姨去吧,你知道,我不信這些的,還是不去為好,免得你又要說我冒犯菩薩。”

    沈曼卿當時嘟著嘴,明顯是不滿的,但她的不滿從來不說,有事情,她都自己吞進肚裏,她在徐南渡麵前,永遠是他乖巧可愛的小妻子。

    徐南渡走近煙火繚繞的廟裏,看見有人虔誠地跪拜在殿前磕頭,雙手合十放在鼻尖,看起來就像是把所有的心事都放在雙手間,說給上蒼,徐南渡想,沈曼卿當年是不是也是這樣,在這裏長跪不起,隻為了說完她那個不算太長的願望。

    他在這裏沒有找到孫蕙。

    他又打給孫蕙。

    孫蕙笑道:“我已經走了,我現在在商貿頂樓,你來吧。”

    商貿和城南個了大半個城市。

    他知道孫蕙很可能在耍他,但他不得不去,他不能讓孩子冒險……不想讓孩子冒險?他滑稽地笑了一下,他一天都沒有當過父親,現在卻這樣冠冕堂皇的操著做爸爸的心。

    果然,他在國際商貿樓頂也沒有找到孫蕙,孫蕙對他說:“徐南渡,著急了嗎?”

    “隻是這樣,你就急了?”

    “是不是接到沈曼卿的電話了?她問你孩子在哪兒?你怎麽回答的?”

    徐南渡鼻翼翕動,沙啞的聲音說:“夠了。”

    秘書察到了孫蕙的位置,徐南渡直接推開孫蕙包廂的房門,“孩子,交出來。”

    孫蕙向他招招手,“別找了,孩子不跟我在一起,你別躲這麽遠,走近點,你不是來道歉的嗎?有點誠意。”

    徐南渡的臉藏在陰影裏,走近兩步。

    “自從長大以後,你我越走越遠,我心裏不好受,我未婚夫失蹤的時候,是你安慰我,陪伴我,我那個時候想,真好,有你真好。但是為什麽我們就不能一直好下去呢?就像小時候一樣,我看你長大,你陪我成長。”孫蕙纖長的手撫摸徐南渡的臉,她的眼裏滿懷眷戀。

    “讓我抱一下。”孫蕙說。

    她抱住徐南渡。孫蕙是張揚的,是豔麗的,她和對愛情的崇拜不同,她的傲慢和窺視讓她的感情充滿攻擊性。

    她遞給徐南渡一杯酒,“陪我喝一杯,孩子在外麵玩的很開心,我已經叫人把他送回去了。”

    孫蕙打開視頻,給徐南渡看視頻裏的明曦。

    徐南渡沉默片刻,拿過酒杯一飲而盡。

    酒杯被丟在地上,碎片四濺,很快他感到骨頭縫裏傳遍全身的燥熱,他的呼吸也跟著變得粗重起來。

    “孫蕙,你……”

    孫蕙附身圈住他的脖子。

    徐南渡抬手掐住她的脖子,“酒裏放的什麽。”

    孫蕙的脖子被他的手指緊緊箍住,聲音支離破碎,“當然是讓你……高興的東西。”

    “我有沒有說過,別惹我。”

    孫蕙梗著脖子說:“你有本事掐死我好了,我就是喜歡你啊!我有什麽錯!我喜歡你那麽久,可是你眼裏隻有沈曼卿,你怎麽能愛上他,你對得起你父親的在天之靈嗎?”

    “你是我姐。”徐南渡喘著氣。

    “我不想做你姐!”孫蕙已經瘋了,著了魔。

    徐南渡覺得眩暈一陣強過一陣,他耗盡全身最後的力氣,推開孫蕙叫人,秘書撞開門進來,看見包廂的場麵吃了一驚。

    “姐,我當你是我姐,你也隻能是我姐。但可能今晚,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姐了,你……好自為之吧。”

    坐在車裏的時候徐南渡的腦子似乎要爆炸,紛亂的思緒如一團剪不斷的線團,他把平時嚴絲合縫進口的扣子解開,吹著冷風,這還不夠,他還是覺得好熱,整個人,都在灼熱的油鍋裏燃燒起來。

    他的痛苦無法解脫,牙齒縫間泄露一聲低吟。

    秘書焦急地問他:“老板,送你去哪兒?”

    徐南渡說:“四方口。”

    四方口,正是沈曼卿住的區域,徐南渡新買的房子,就在她的隔壁。

    “您不回別墅嗎?”

    徐南渡仰頭,露出性感的喉結,他的眼前一片血紅,他從來沒有這樣強烈地,想要見一個人,想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想到一顆心就要碎成無數碎片。

    .

    沈曼卿看到背著小書包的明曦回來的時候,眼淚忍不住唰得就流下來,她緊緊抱住明曦問他:“你這孩子,你究竟跑哪裏去了,你擔心死媽媽你知道嗎?”

    曼卿揚起手要打他的屁股,可是打了兩下,自己的手打紅了,心裏疼到不行,反而是她哭的像個孩子。

    明曦低頭,他的眼淚也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落,一滴一滴砸在地上,洇濕一片,他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淚說道:“媽媽,我想找爸爸。”

    曼卿看著他,眼神複雜,她給孩子再多的關懷,他還是抵抗不了天性,他想知道,父親是誰,父親是什麽樣的人,他甚至能夠見他一麵,選擇欺騙她。她忽然不知道自己帶明曦回申城是對是錯。她是自私的,她想要完整的擁有她的孩子。

    她又無比心軟,她說:“不哭了好不好,媽媽帶給你見爸爸,帶你見他,你別自己跑,你知道外麵有多危險嗎?每年那麽多走失的小朋友,媽媽不能失去你,不能。”

    明曦抬起肉肉的小手給她擦眼淚,說道:“媽媽,不哭。你說什麽我都聽你的,我不要爸爸了,不要他。”

    曼卿泣不成聲。

    家裏等到明曦睡下,一個帶著帽子的男人從房間裏走出來。

    男人的五官與沈曼卿有幾分相似,氣質卻截然不同,他的眸子在燈光下仔細看帶著深深淺淺的墨藍,呈現出迷人的光澤,仿佛蘊藏著夏夜無數的竊竊私語,神秘、優雅。他看著沈曼卿的眼神是熱切的,是親人相見的熱切。

    沈曼卿喊他:“哥,你怎麽出來了。”

    沈煜沉著臉對她說:“你哭了。”

    沈曼卿忙說沒有。

    沈煜嚴肅地對她說:“你瞞不過我,是因為徐南渡這個人渣嗎?”

    曼卿想要否認。

    沈煜卻已經接著說了下去:“下麵我說的話,你要好好聽著,每一句話,都牢牢記住。你絕不能和徐南渡在一起,一絲可能也不能有。”(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