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圍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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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圍獵。
雖然在夢裏收到了巨大的驚嚇,但是無論沈君止怎麽問,球球還是沒有對他提及夢中的半分事情。
不是球球不信任沈君止,隻是那個夢太光怪陸離,不知如何與人道也。總不能讓她直接跟沈君止說“阿止,我做夢夢見自己變成了個男的。”了吧?回望著一臉焦急的沈君止,球球默默的垂下眸,將自己團進了他的懷裏。
大概因為原身是喵的緣故,這樣的姿勢,才真正讓球球覺得很安全。
沈君止並沒有多問,他一下一下的給懷裏的小姑娘輕輕梳理著散亂的發,直到球球安下心來。
仿若忘了這個驚心動魄的“小插曲”,球球在瑄王府用了晚膳。足有成年男子手掌長的銀紅竹蝦是薛家送來的年禮之一,乃是異域才有的水產。整蝦對半剖開,灑上禦廚特地調製的燒烤料烤出蝦油,上麵再塗上一層牛奶煉成乳脂,滋味很是不錯。哪怕球球如今胃口不佳,也還是吃了整整兩隻。
用過了晚膳,球球難得的沒有和沈君止膩歪。也不用人抱,她自己足尖輕點,輕巧的便越過了瑄王府好幾丈的圍牆,還在空中對著沈君止揮了揮手,小小一隻便如同夜貓一樣落在了榮國府的地上。
沒有回自己的院子,球球直接奔向了自家大姐姐的院子。媛春正在給弟妹和兄長縫新荷包,冷不丁看見幼妹闖了進來,還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登時就嚇了一跳。
將針線盒子撂下,媛春將幼妹抱上了自己的床,這才細聲問道:“怎麽寶玉?小舅舅欺負你了?”
說到這兒,媛春驀的頓了頓。若說小舅舅會欺負自家寶玉,那她自己都是不會信的。可是寶玉剛從瑄王府回來,往日都是興高采烈的,今天卻這幅小模樣,怎麽能讓她不擔心呢?
球球拚命的搖了搖頭,卻死死的抱緊了姐姐的胳膊。在她的夢裏,她還能記得姐姐省親時候含淚的麵容,醒來之後也還能想起聽見姐姐去了的時候心口的鈍痛。如今,球球也管不了許多,隻有在大姐姐身邊,聞著她身上甜甜的香氣,感受著她一下一下安撫自己的力道,這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媛春都要打發抱琴去瑄王府問問是怎麽個情況了,球球才悶聲悶氣的說道:“寶玉想大姐姐了。”
媛春一愣,旋即點了點球球的額頭,笑話她道:“也不知道哪個小懶貓總是晚起,不然她想姐姐了,還能和她姐姐一起用早膳呢。”
球球的臉“騰”的一下便紅了,她今生雖然變成了人,卻還殘餘著一些貓的性情,這怕冷怕熱又嗜睡,可不就是活脫脫的一隻嬌貓呢。
用肉乎乎的小臉蹭了蹭媛春的袖子,球球癟了癟嘴,卻還是固執的說道:“寶玉今天要和姐姐睡。”
幾乎不能拒絕幼妹的任何要求,媛春想也沒想便應下了。安排身邊的丫鬟去知會一聲母親寶玉回來了,又讓抱琴親自去將妹妹的一幹用具都拿來,直到凡事妥當,媛春這才回到了床邊。
床上小小一隻的小姑娘仰著頭眨巴著大眼睛,一瞬也不錯的緊緊的盯著媛春,仿佛生怕她就會丟了似的。媛春被球球盯得一愣,看了看外麵已經沉黑的天色,媛春道:“寶玉,和姐姐一道去沐浴?”
球球也不回答,隻是依舊盯著媛春,水汪汪的眼睛一眨,球球對媛春伸出兩隻小胖手,撒嬌道:“要姐姐親親才肯去~”
媛春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低頭在她有著淺淺紅暈的臉蛋上香了一口,催促道:“那快些吧,水都要涼了。”
被親了一口臉頰,球球這才心滿意足的跟著大姐姐一道,往她屋子裏的浴室走去。洗得香香軟軟的姐妹二人一起躺到了床上,球球一直握著姐姐的手,卻終歸是一夜無夢,酣甜到天明。
那一場夢對於球球來說也並不是全無影響的,除了媛春,對待黛玉和寶釵的時候,球球也難免有一些異常。
譬如她給黛玉從太後那裏搜羅了好些養身的方子,又差點洗劫了整個皇宮和榮國府加上瑄王府的藥材庫,什麽補身養氣的藥材不要錢似的往林家送。當林如海知道自家的靈芝人參雪蓮全是來源於皇帝的私庫的時候,嚇得他當即就遞上來請罪的折子。
皇帝哭笑不得的把那折子念給球球聽,讓她自己看看,她都把人家林大人嚇成什麽樣子了。球球卻淚眼汪汪的仰頭看著皇帝,險些抽噎出聲的說道:“可是大舅舅,寶玉想讓黛玉身體好起來,她每年秋天和春天都要病一場的,生病最難受了。”
那可憐兮兮的小表情當即就讓皇帝投降。皇帝膝下一直荒涼,僅有的一個小女兒也因為體弱去了,對於年齡相差許多的弟弟,還有徐家妹妹的子女們,他都是當做是自家孩子在養的。
隻是教養一個男兒,讓他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和養育一個嬌嬌俏俏的小閨女是不同的。媛春性子沉靜體貼,對皇帝雖有孺慕,卻不會失了分寸。唯有寶玉這孩子會跟他撒嬌,也唯有這孩子一撒嬌,他就當真沒轍了。
看著孩子幹著急也不是辦法,皇帝想了想,派了兩個精通醫術的女官到林府,隻說給林大人一家調養身體便是了。至若那些藥材,便直接賞賜給林大人,慰藉他這些年的辛苦罷。
又譬如球球去懷恩侯府做客的時候,拉著寶釵的手反複念叨:“寶釵姐姐,你千萬不要嫁給我,千萬不要嫁給我,千萬不要嫁給我你知道麽?”
表示自己隻是從女兒房門口路過,絕對不是偷聽(並不)的懷恩侯一個趔趄,險些摔進房裏。不過寶釵反而很淡定,她歪著腦袋想了想,便對球球認真道:“恩,那我以後嫁一個跟寶玉一樣的,也用雙刀的就是了。”
球球想起了偶爾去找阿止的時候,看見的那一群雙刀喵哥,頓時也淡定了。她咬了一口寶釵小姐姐特地給她做的蝦餃,點頭含糊不清的道:“唔……好,到時候我幫你跟他打一場,太弱了可不能娶走我最最最最最最最喜歡的寶釵姐姐~”
寶釵微微一笑,幫球球理了理方才揉皺了的衣裙,滿眼的信任:“好。”
薛夫人剛赴了一場粟王府的宴會,回來的時候便看見自家老爺哭喪著一張臉,全然不負往日的從容淡定。心裏一驚,薛夫人連忙問道:“老爺,這是怎麽這是?”
薛老爺坐在台階上,險些哭出聲來:“夫人,咱們釵兒才十歲吧?她把要嫁什麽人都想清楚了……她……她不要她的爹爹了。”
薛夫人一愣,趕忙問清緣由。知道事情原委之後,薛夫人翻了個白眼,道:“咱的釵兒是個有成算的,如今想好也不是壞事。反倒是蟠兒,成天也不著家,回來就睡得跟死狗……咳,睡得跟好幾天未合眼了似的,都十五了,老爺心裏可有數?”
“十五了啊。”薛老爺隨意的點了點頭,和方才的傻爸爸樣全然不同,隻隨口說道:“那先給他房裏放兩個通房,等正妻過門再打發了便是。”
薛夫人嗔了他一下,道:“等老爺想起這事兒了哪裏還來得及,年初的時候我就放下去了,可是蟠兒卻一個也沒碰。這孩子,我記得他小時候還很喜歡那些漂亮丫鬟的啊?”
聞言,薛老爺也不甚在意。他擺了擺手,說:“這才是尊重嫡妻的大家做派呢,弄得內宅烏煙瘴氣的,也很不好。”
薛夫人被薛老爺堵得難受,轉而卻一想,這些年自己雖然嫁入商門,但是夫君敬重自己,後宅也沒有什麽小妾給自己添堵,如今兒女雙全又成了侯夫人,倒真是比一開始就嫁入公侯世家的嫡姐強了不知多少。心裏暢快了許多,薛夫人便也不再糾結此事。
而遠在東郊的訓練的薛蟠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他小聲嘟囔了一句:“不知道誰在念叨我。”步子也不由慢了一丟丟。
他身後的同僚露出陰森森的笑意,抬腿就往他屁股上踹了過去,一邊踹還一邊道:“誰在念叨你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要是再拖拉下去,教官的鞭子就要念叨你了。”
薛蟠被踹習慣了,草草揉了揉自己生疼的屁股,趕緊往前死命跑去。
就這樣一直鬧騰的過了整個正月,又熬過了一冬的苦寒。盛京的春天要比江南來的晚一些,一直到四月,草木才堪堪有了要複蘇的樣子。
忙過了此年春闈,滿朝文武都隻覺身心疲憊。每一年春闈,都是皇帝和忠順角力的時刻,每個有資格殿試的學子,皇帝都恨不得將他祖宗十八代都查一個底朝天,可饒是這樣,也難免會讓忠順在朝中安插上釘子。
舉朝上下戰戰兢兢的熬過了春闈,聖上終於大手一揮,下令於四月十七這一日,攜滿朝文武,去西郊圍獵。
西郊圍獵乃是盛京之中皇家和勳貴們的盛事,圍獵當日,皇族公主妃嬪也會隨行,而世家亦會攜帶家眷,浩浩蕩蕩的往西郊而去。
除卻圍獵時表現英勇,給聖上留一個好印象,皇家與世家,世家與世家也是在這樣大型的活動之中互通有無,建立感情的。
這樣的活動,任誰都不可能不重視,一時之間,因為春闈而沉靜下來的京城一瞬間就熱鬧了起來,各家都常見人進進出出,準備各項事宜。滿城的居民,都仿佛在翹首以盼著四月十七的那一日。
而那一日,終於到來了。
#球球:啊呀,寶寶摔倒了,要姐姐親親才能起來~#
#媛春:今天受到了來自妹妹的暴擊,感覺快要被萌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