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挑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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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姨娘一邊給湘蓮收拾東西,一邊抹淚,她還不敢大哭,怕傳到太太耳朵裏,惹了太太的厭,太太給姑娘們找嬤嬤、搬小院,都是抬舉她,總不能不知好歹,這樣的好太太難得。
湘蓮見韓姨娘垂淚,自個兒心裏也難過,親娘照拂自己多年,這下一搬,得少見多少次?重宇天真可愛,每日湘蓮都要抱上一抱,以後也得循著規矩見了。
重宇不懂事,抱著小盒子給湘蓮,湘蓮一看是他的玩具箱,俯下身子問:“重宇這是要做什麽?”
他舉高工具箱遞給湘蓮:“我聽姨娘說以後姐姐不和我們住了,裏麵都是我最愛的玩具,姐姐拿著,不開心的時候拿出來玩玩,裏麵的竹蜻蜓可好玩了。”
韓姨娘聽不下去,轉身出了屋,留下了姐弟兩個,湘蓮抱起了弟弟,感覺又沉了一些,小臉蛋上嘟嘟著肉,甚是可愛,她笑道:“姐姐大了,不喜歡這些玩具,重宇留著自己玩,以後可以讓奶娘帶著你去我院裏玩,你三姐姐七姐姐都在。”
聽到姐姐說七姐姐也在,重宇的眼睛亮了起來,他喜歡和七姐姐玩,七姐姐給他做玩具,耐性可好了,相比之下三姐姐就不愛搭理他,小孩子最較真,又追問說:“那我以後可以去姐姐們院子裏玩啦!”
湘蓮認真的點了點頭,和姐姐分開的傷感很快被這個消息衝淡,小跑著出了門。
韓姨娘半喜半憂,喜的是一直想讓女兒和湘玉親近,這下離得近更方便了,憂的是以後不能時刻見到女兒。
韓姨娘攪著手帕,把箱子翻的底朝天,摸出一盒子銀子塞給湘蓮:“我的好孩子,自己住小院不比在我這兒,我雖是個姨娘,可院裏的事也都打點好了,不用你操心,以後你都得自己張羅了,下人雖聽主子的,可也得銀子使下去,喂飽了更能用心當差,你的月例銀子不知道夠不夠,我這有些體己錢,你拿去用吧,別舍不得使銀子。”
這錢是韓姨娘從牙縫裏省出來的,湘蓮哪裏舍得要,推辭了回去,說自己足夠了,韓姨娘知道自家女兒倔,也沒強給,隻說以後用了開口管她要。
再不舍日子也烏飛兔走、過得飛快。
三個小院子已經收拾好,隻等著主子住進去,馮氏差遣幾個婆子迎著,幫忙搬物件,折騰了一天,總算歸置好。
有了小院,和以前不同了,馮氏打算把三個姑娘的下人空缺都補齊了,按照現在的人手,連花瓶都沒人擦。
湯嬤嬤慶幸自己開口的早,不然等太太派了人,她在提塞蔓草進院,就不妥了,馮氏讓人牙子張羅著遞人,她抽出了幾個午後的功夫相看。
越看越搖頭,經過人牙子教導的還看得過眼,最起碼能挺胸抬頭、直視她,那些剛買來的,低著頭,回答個問題結結巴巴,指甲蓋裏還藏著泥垢,她一揮手,就否了兩批。
人牙子抹著汗,蘇府給的錢多,可活也不好幹,她是這個城裏的金招牌了,想要什麽價位的下人都有。
最好伺候的就是地主家,地主家闊氣要求低,隻要長得俊的、身條好麻利的,什麽氣質舉止都不挑,最難伺候的就是這些官太太。
價格能給上去,可是人難尋呦,統共就這麽大的地界兒,誰家日子實在過不下去,才會賣兒賣女,鄉下來的窮苦孩子,行為粗俗,入不得太太們的法眼,即便她費勁教導個把月,也難登大雅。
人牙子間都通氣兒,同行有競爭也得聯合,這次你幫了我下次我拽著你,才能一起發財,她問了問其他的牙婆,有人和她說最近有批小丫頭要賣進城裏來,在尋買主。
人牙子一聽,趕忙去問,看了看都是齊整的,沒多少全買了下來,有一批是官奴,這樣的她不太敢沾染,官奴之前都是嬌小姐,從雲端跌下來,身份一時間轉換不過來,她之前可是吃過虧的,對方怎麽壓價,她死活不鬆口說不要。
對方也知道官奴難賣,一般人家也不願意買,除非是那種給老爺少爺找小妾的,願意用官奴,他狠狠心,說了一個很低的價位,人牙子有些動心,牙行生意買賣多,用這個價格買了來,不管怎麽賣都是穩掙不虧,想了幾想,又見了見人,都是齊整端正的,和鄉下姑娘大不同,就買了來。
小跑著去敲蘇府的大門,見了太太問要不要官奴,馮氏有些猶豫,她不太想買官奴進來,不好使喚,再者說誰知道這個丫頭是哪個犯官的親屬,那個是受了誰的牽連?用著不省心。
人牙子知道馮氏的顧慮,她們官牙,太太們用著就是圖安心,怎麽會不考慮這些,忙說道:“太太放心,這些新來的官奴的背景小的都查問清楚了,並無不妥,沒甚大官的家眷。”
聽了這話馮氏舒了心,先見見,不行再讓人牙子去尋,給小姐們添人她不急,總得選最好的才行。
一共來了兩排,十四個人,年紀符合馮氏的要求,穿著統一的褐色粗布衣裳,在八歲到十三歲不等,太小的不會照顧人,太大的等日後及笄,心思大了也留不住,這樣的年紀最妥當。
有比照才有區別,看了幾天讓馮氏腦仁兒疼的小丫頭,這批真是讓人眼前一亮,猶如黃鍾瓦釜之別。
馮氏讓人叫了三個姑娘過來,說道:“我想給你們院裏添人,先從這些裏每人挑一個或兩個,其他的空缺過幾日我再給你們補。按照年紀由大到小,湘雪先挑。”
湘雪謙讓起來:“太太,湘玉年紀最小,做姐姐的理應讓著妹妹,讓湘玉先挑吧。”
湘蓮也是這般說,湘玉看看馮氏,馮氏點頭道:“既然你兩個姐姐都謙讓,你先挑吧。”
既然如此湘玉而已就不推脫了,她也不著急,在采茶耳邊吩咐了一聲兒,走著繞了兩圈,等采茶拿著東西小跑著過來:“小姐,你的字我拿來了。”
湘玉給眾人看了看道:“你們評價一下,這幅字如何?”
這幅字就是掛在蔓草他們屋子的那幅,剛剛摘了來,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小姐是何意思,都是官家的小姐,從小在琴棋書畫裏陶染著,好壞一眼便知,再說這幅字,就算是不識字的,也能知道寫的歪扭極了。
剛剛那個丫鬟說了,這是小姐寫的字,雖然納悶小姐寫字為何這般難看,也可不知道如何作答。
湘玉也不催,花園裏陷入了一片安靜。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有一個圓臉的小姑娘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