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探案進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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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沒有人知道。
就像天有多高?沒有人知道。海有多深?也沒有人知道。
一位帝王在想什麽?沒有人知道。
或者說沒有人敢知道,也沒有人應該知道。
朝堂為官和後宮侍君看似大相徑庭,其實很多時候朝堂上的事和後宮中的事是同樣的道理。
比如說永遠不要妄自揣測聖意。
唐煦嫣是我的媳婦,但首先她是一位君王。
先君臣然後才是夫妻。
這句話是我的嶽父定安侯送給我的。
言下之意是既然我已經成為慶國的皇夫,那麽便理所當然是慶國的人,既然已是慶國的人那我便是媳婦的臣子,應該向媳婦盡忠。
他是在借這句話敲打我,警示我,讓我不要動什麽別的歪念,國事上的歪念和家事上的歪念都不能動。
當初年少氣盛我對此話不屑一顧,然時光流轉,如今再來看這句話便發現這的確是句實話,也是嶽父大人嘴中能吐出的為數不多的好話。
因為是君臣,所以我不能妄揣女皇陛下的聖意。
因為是夫妻,所以我更不願算計媳婦的心意。
明月高懸,蟬鳴不斷,在夜風中沉默了良久的蕭玄終於開口道:“那麽這樣看來這場火不是衝著許尋來的。”
我歎道:“不錯,許尋能因此喪命或者毀容當然最好。”
縱火的人為何千千萬萬種害人的方法不選,偏偏選縱火,因為如果要不了許尋的命還可要他的臉。許尋的臉若是因此毀了,那麽他入宮與否也沒那麽重要了。
慶國宮中的男人就像華國宮中的女人一樣終究還是以色侍君,無色又談何侍君?
蕭玄道:“但最重要的還是想嫁禍給殿下您。”
我笑道:“如今看來他是成功了一半了,陛下怎麽想不知道。但就憑剛才許尋看我的模樣,估計是把我當做凶手了。他是這樣想的,宮裏的人大約也是這麽想的。”
蕭玄冷冷道:“就算真是殿下做的,宮裏麵的那些人又能如何?”
聽著蕭玄口中的憤憤不平之意,我道:“他們不敢如何,他們也不能如何,隻是有一件事讓我有些不能忍。”
蕭玄疑惑地看著我,等待著下文。
我淡淡道:“如果我想讓一個人消失,會用縱火這種低劣的手段?”
夜風入骨,莫名的寒意襲遍全身。
不是風寒,是這句話很寒。
蕭玄聽後一怔,看向我的雙眼中多了抹難以言說的意味。
“好久沒聽見殿下說出這樣的話了。”
我問道:“這樣狂傲又自負的話?”
蕭玄平靜道:“是這樣像殿下的話。”
言談間我與蕭玄已走到了那間被燒的殿前。
雖聽宮人的描述後,已知曉這宮殿究竟成了什麽樣,但親眼看見還是心生了幾分同情。
同情的當然是殿,而不是殿的主人。
朝日時還是雕欄畫棟的精致小殿,暮夜後便成了一片廢墟焦土。
這燒的不是殿,是白花花的銀子呀。
儲秀宮侍候的宮人正在殿內外清掃善後,眾人見我來皆是一愣,隨即紛紛行禮。
我輕道一聲免禮後,便和蕭玄進了殿中。
殿不大,說是一間殿不如說是一間房。
我的腳下一地瓦礫,四周一片烈火焚盡後的漆黑,唯有一根塌下的房梁還依稀可見木頭的顏色,我估摸著那便是砸傷許尋的那根,隻是砸傷而未被燒傷,許尋實在命大。
行走數步,我停了下來覺得自己似乎踩著了什麽,我低頭望去看不分明,於是蹲下身子將腳下踩著的東西拾了起來。我用雙手擦去了東西上的煙灰,借著月色一觀方才看出是一塊約莫半掌大的普通棕色陶片。
一旁的蕭玄立即問道:“殿下發現了什麽?”
我將陶片遞給了他道:“一塊陶片。”
蕭玄皺起了眉道:“殿中怎會有此物。”
殿中不應有此物,雖說這隻是秀男暫住的宮殿,但依宮裏麵的禮製,殿中擺放的器物和秀男們用的茶壺杯碗都是上好的瓷品,又怎會有這種普通不過的陶片?
我問道:“你覺得宮中什麽地方會有這種東西。”
蕭玄沉吟片刻才道:“這種陶片,恐怕隻有普通宮人住的地方和宮中各司的雜物處才有吧”
我接過蕭玄看後的陶片,又拿在手中看了片刻才道:“看形狀顏色不像是杯壺之類的玩意,倒像是罐子壇子之類的。”
言罷我看著手上沾上的灰煙,搓撚了幾下手指,心中頓時有了新的計較,接著我走向了殿外。
蕭玄道:“殿下想到了什麽?”
我笑而不答招手喚了一位宮人過來,來的宮人是個十七八歲模樣的丫頭,儲秀宮侍候的人不曾見過什麽大人物,看得出這丫頭在我麵前十分緊張,一直不敢抬眼瞧我,隻是畢恭畢敬地低著頭等著我的吩咐。我沒有直言而是走到了她的身側,在她的耳畔低語了幾句。
她聽後道了聲遵旨,便轉身快步離去。
想著這丫頭雙頰染上的兩抹緋紅和少女獨有的羞澀,我更理解媳婦為何會對許尋青睞有加了。
原因很簡單,因為年輕真的很好。
一旁的蕭玄一直沒說話,直到看不見剛才那位宮女的身影,我才對蕭玄道:“你看看你的手。”
蕭玄搓了搓手,又將手放在鼻前聞了聞,雙眼一亮道:“原來如此,這樣一來便可以解釋這火是怎麽起的了。”
我道:“證據還沒送來,現在斷言還為時尚早,我們還是等著吧。”
言罷我繼續在殿裏轉悠,然後我看見了更有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