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難以預料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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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日已西沉。

    這個下午我和媳婦根本沒有打獵,連象征性地射幾隻獵物的欲望都沒有,全程光顧著你儂我儂調情去了。

    我們走累了就騎馬,騎累了就下馬,又不想騎馬又不想走路時便尋棵大樹,靠在樹腳下,找不到合適的大樹時就直接躺在地上。

    就當我們兩人快要準備回營地時,方雋找到了我們,並將今日夏獵的排行榜呈了上來。

    我眯著眼掃了下排行榜。

    嚴聞舟和歐陽諾的比試結果出來了,最終還是嚴聞舟略勝了一籌,可令人驚訝的是,他雖勝了歐陽諾,但他卻不是第一。

    沒有任何人能猜到,就連我也未曾想過,今日拔得頭籌的人居然是許尋。

    我想起許尋曾對我說過,他不會讓我失望。

    當時我隻是一笑置之,沒料到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今日獵場上的結果讓我和眾人都不得不重新開始審視許尋這個人。

    我以前曾說過,許尋是個名人,甚至可以說是一位一夜成名的名人。

    他不拚爹,不靠娘,生生憑借著一己之力將後宮搞得雞飛狗跳,將自己的臭名傳到了天下。

    一提到他,人們隻會說他是個不學無術,不懂規矩,撞了狗屎運的混小子,嶽父就曾鄙夷道,他走不了多遠。所有人都無一例外地在等著看他的笑話,看他沒了女皇的恩寵後會落得怎樣的下場。

    可這些人萬萬沒想到,他們沒有等到笑話,等到的卻是火辣辣的巴掌。

    今日他在獵場上勇奪頭籌的瀟灑英姿就是給那些人狠狠的一巴掌。

    獵場奪冠並不是一件值得大書特書驚天地泣鬼神的事,但至少可以讓不少人乖乖地閉上嘴巴,讓他們真切地感受到什麽叫“狗眼看人低”。

    許尋看起來就像是一輪驕陽,永遠充滿活力,生機勃勃,極易吸引人的眼球,但同時他說話口無遮攔,大大咧咧,舉止毫無章法,又極易惹人厭惡。

    可我知道真正的他並不是一個大大咧咧的人,他的心思十分縝密,而且他精於謀算。

    我甚至懷疑他在宮中碰見的那些巧合,都是他精心設計的,就像儲秀宮那場突如其來的大火一樣,都是他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使出的手段。

    所以許尋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至今我還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

    他不危險,但他絕不安全。他的話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放在心上。

    宋承一事就是最好的證明,至少在這件事情上他沒有說謊,到目前為止他也聽從了我的吩咐,沒有將此事告訴旁人。

    我和媳婦在回營地的路上遇到了嚴聞舟和歐陽諾。

    他們兩人並騎而行,在夕陽餘光的照耀下,嚴聞舟臉上的笑更顯和煦溫暖,歐陽諾硬朗的五官也變得柔和了許多,添了幾分女人味,至於她胸前的東西依然無法讓人忽視,至少我不能。

    遠遠看去,這兩人竟像是一對璧人。

    想到此,我不得不懷疑今日嚴聞舟沒拿榜首是另有別因。

    他與歐陽諾比試時或許放了水,作為一位君子,身為一個男人,自然要在佳人麵前放點水,給佳人留點臉麵,讓其輸得不要太慘。

    如果是我,我定會放水,我雖算不上君子,但看在她歐陽諾胸前兩脯肉的份上,我樂意當一回君子。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便是兩人誰也沒放誰的水,隻是打著打著獵就不約而同地跑去做別的事了,就像我和媳婦一樣,把獵具隨意地丟在地上,還管他勞什子的打獵,好好珍惜這難能可貴的二人天地才是正經事。

    兩人如今都未成親,若真一時幹柴烈火發生了什麽,也不是一件見不得人的事。

    我知道我這樣想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至少像嚴聞舟這樣的君子大約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

    可我聽說女武將們行事向來彪悍,歐陽諾這樣的將門虎女,萬一一個不小心,就把嚴聞舟給怎麽了,也未可知。

    那這樣一來,這件事到底是誰吃虧呢?

    我夾了一筷子的菜,心想:反正不是我吃虧。

    用完晚膳後,我陪孩子們玩了一會,凝馨和蕭玄隨侍在旁,凝馨神色如常,言行舉止與往常無異,在她的臉上絲毫看不出下午曾大哭過一場的痕跡。

    我看玩得時辰差不多了,便對唐蓁淡淡道:“將你的功課本拿來看看。”

    唐蓁的眉毛立刻皺在了一起,那表情就跟快要哭出來似的,我不為所動,催促一番後,她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將功課本遞給了我。

    今日我並不是心血來潮才抽查她的功課,而是我知道以她的性子,如果我不突擊檢查一番,估摸著回宮後她的功課還一字未動。

    果不其然,我翻開了她的功課本,隻見上麵空無一字,我放下了本子,麵無表情地對她道:“你過來,我保證不打你。”

    唐蓁哪敢過來,一股腦地往蕭玄和凝馨身後躲,那兩人也連連替唐蓁求情。

    最後我的確沒打她,隻是對她進行了一場以“假期如何做到勞逸結合”為主題的批評教育。

    到了天全然擦黑後,我便遣了人去媳婦殿裏,問她今日還來不來我宮中。

    媳婦說,今日在獵場玩樂了一天,如今她桌案上還堆著如山的折子,今晚估計是批不完了,所以來不了我這兒。

    得知這個消息後,我吩咐了蕭玄幾句,隨即便去看閨女和兒子,見兩人安然入睡後我才把凝馨領進了我的寢殿裏。

    我坐在了舒服的榻上,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對她道:“坐吧。”

    凝馨打了個激靈後立刻跪下道:“奴婢不敢。”

    我道:“今夜就我們兩人,不會有外人來打擾,你不用將我當作皇夫,就當我是你的兄長,在兄長麵前無需拘束。”

    凝馨跪在地上,一味地道:“奴婢不敢。”

    “起來回話吧。”

    她是個聰明人,見再無法推脫,愣了片刻,又磕了個頭,方才慢慢起身,她的雙手有些發抖,眼中盡是惶恐。

    凝馨坐下後,低頭道:“謝大人。”

    “你也知道我叫你來所為何事吧。”

    凝馨小聲道:“奴婢知罪。”

    “與宮中妃嬪私通,你犯的的確是大罪。”

    凝馨又立刻惶恐地跪下道:“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錯。”

    我起身將她扶了起來,看著有片刻失神的她,平靜道:“我說了今夜就把我當做你的兄長,所以你不用自稱奴婢,也不用動不動就跪下。”

    “謝大……謝謝你。”

    “如果你真的想謝我,那麽我希望今夜我從你口中聽見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

    凝馨拚命地點了點頭,感激地看著我。

    我見她神色恢複如常後,問道:“你們兩人相識多久了?”

    凝馨不假思索道:“四年。”

    我眉頭微皺,有些吃驚。

    “我說的相識不是指你們什麽時候認識,而是指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我本不想問得這麽直白,但剛才的話是有些歧義。

    凝馨認真地看著我道:“我知道大人的意思,我回答得就是大人想知道的答案。”

    我表麵不動聲色,但心裏很是驚訝。

    因為這走向和我想的不一樣,這讓我有些動搖,我是否該按原計劃行事?

    誠然,我今夜叫凝馨來並非真是喚她來談心,而是處理一件有些棘手的公事。

    我不相信宋承會遵守他今日下午許下的承諾,我也不認為凝馨會從此知難而退,再也不和宋承在宮中私會。

    所以今夜我想再好好點點凝馨這丫頭,讓她早日迷途知返,不要再沉溺於虛無無果的情愛。

    我承認我這樣做一來是出於私心,因為我待見凝馨這丫頭,唐籜和唐蓁也不願離開她,所以我不想因為這件事而折了她。

    但更多的還是出於公事公辦,作為一名合格的皇夫,我有責任將這件還未被公諸於眾的皇家醜聞扼殺在搖籃中,讓它永無見光之日。

    皇夫是一項職位,將後宮料理的井井有條就是我的職責。

    我不允許這樣的事在我的治下發生,我更不允許這樣的事被公諸於眾,成為天下百姓飯後的笑談。

    治理後宮如同治理國家一般,很多時候需要粉飾太平。

    所以現在我不得不跑來給當事人做思想工作了。

    我原以為兩人並未在一起多久,大約是宋承老毛病犯了,又開始招花惹草,偏偏還有傻丫頭上鉤。

    如果當真是如此,那麽我有千萬種理由和辦法讓凝馨死心,可凝馨的回答卻讓我發現問題或許並沒有我想的那麽簡單。

    宋承這樣的花花公子竟真的能愛一個女人愛整整四年,換做以往,打死我也不信,可如今事實卻擺在了眼前,如果凝馨所言非虛的話。

    有因才有果。

    要結果,就要先尋找原因。

    我唯有先探明一切,才能準備後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