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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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你自己走。”

    莫洵的話說完,蘇澤淺百感交集,他一方麵欣慰於自己終於得到了莫洵的承認,另一方麵又陷入了曾經有過許多次的糾結中。

    莫洵的放手,是覺得自己管不了他了,失望的放任自流,還是認為他已經有足夠的能力,可以自己做決定了?

    蘇澤淺也知道,後麵的擔心是自己杞人憂天,但他就是克製不住自己不去胡思亂想。

    “路我自己走……”蘇澤淺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三年來每當負麵情緒過多時,他總會這麽做,此刻做來駕輕就熟,年輕人很快找到了又一個興趣點,“我現在半步都不想走。”

    在莫洵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之前,年輕人已經直直撞入了他的意識界。

    視線驟然翻轉,白色的天花板上有水沁的痕跡,掛著的一盞吊燈模樣老土。

    “你很喜歡這套老房子。”莫洵抬起視線,看把自己撲倒在床上的蘇澤淺。

    背後的床墊很柔軟,該有的支撐力卻絲毫不差。

    蘇澤淺想給莫洵改善生活條件,後者卻不肯搬家,於是年輕人隻能從家具上動腦筋,老房子裏的老床上放著的是外國進口的乳膠墊,價值不菲。

    蘇澤淺活了二十八年,有一半的人生是在這棟房子裏度過的,這裏有他的回憶,是他初心所始:“我喜歡的不是這套房子,是住在這裏的人。”

    年輕人的目光灼然,無聲無息燃燒了三年的暗火,在這一刻終於吐出了明亮的火焰。

    壓在身上的年輕人一頭短發,是莫洵看慣了的樣子,身下的乳膠墊是剛開封的模樣,連床單都沒鋪上,這是蘇澤淺工作後,給莫洵買的第一個大件。

    也許,就是在那個時候,蘇澤淺對莫洵的感情已經發了芽。

    白色的乳膠墊忽然變得雲朵般柔軟,承托不住兩個男人的重量,莫洵和蘇澤淺陷下去,陷進了一片霧蒙蒙的白色中。

    他們穿透白色的濃雲,掉入一片極深的水潭,墜勢止歇,莫洵在蘇澤淺胳膊上輕輕一扶,就帶著人如同箭一般衝出了水麵。

    在破出水麵的瞬間,往上的力道便止住了,兩人*的浮在水麵上,不遠處瀑布飛瀉而下,隆隆水聲,蒙蒙水霧,莫洵半拖半扯著蘇澤淺遊到潭邊,花木掩映,*的黑發男人將蘇澤淺抵在石壁上:“越來越會說話了嘛。”

    畫龍點睛,兩團光收入身體,莫洵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睛變成了一片赤金,那金色是前所未有的明亮,如同燃燒的陽光。

    蘇澤淺不說話,直接吻了上去。

    莫洵半合著眼睛回應他,指尖遊走,將蘇澤淺的襯衫扣子一顆顆解開。

    蘇澤淺修劍,手也是極穩的,然而他不熟悉莫洵的那身黑色袍子,笨拙的摸索著,緩緩的,試探的,抽開了莫洵的腰帶。

    齊腰深的水褪去了,倚靠著的岩壁變得平整,順著岩壁淌下的水也變得溫暖。

    環境又變了,蘇澤淺略微睜了睜眼,莫洵的聲音含含糊糊的響起來,是聲不正不經的“會玩”。

    他們站在相當簡陋的公共浴室裏,陽光從氣窗中照入,被換氣扇切成一格一格的旋轉著。不是洗澡的點,燈都沒開,水龍頭卻全部打開了,一道道水柱在陽光中折射出一道道彩虹。

    這地方應該是莫洵避暑時住的農家樂的浴室,和現實中的相比,意識界中的浴室異常的幹淨,白色瓷磚上沒有一絲水垢,白得像是上好的玉石一樣。

    蘇澤淺趁著莫洵說話的當口喘了口氣,兩人的氣息交纏,醞釀出滿滿的曖昧來。

    年輕人已經解開了莫洵白色裏衣的腰帶,衣物下露出的胸膛上有金色的山形紋在蔓延。

    莫洵也已經把蘇澤淺的襯衫給脫了,細致的、慢條斯理的動作帶著股撕扯的野蠻意味。

    兩人的動作都很慢,仿佛鎮定、冷靜,絲毫不著急。

    然而氣溫已然被蒸高,不止是蘇澤淺,連莫洵臉上都現了紅暈。

    熾熱的胸膛貼在一起,蘇澤淺勾住莫洵的脖子,而莫洵的手向下滑去——

    模糊的呢喃聲震動耳廓,低醇的聲音帶著從胸膛中發出的歎息,是莫洵在說:“真要命……”

    情緒激蕩間場景不斷變幻,老房子,榕府,避暑農家樂,這是人間;三途川邊彼岸花嬌豔,不知什麽東西敲擊著發出更鍾一樣的鈍響,又涼又空曠,這是地下;白玉宮闕,彩雲飄浮,有香花飄落,這是天上。

    而金光漫溢,梵音嫋嫋,是佛前。

    莫洵在佛光外的黑暗中,金色瞳孔明亮,眼角帶著動情的紅,他說:“大不敬。”

    蘇澤淺含糊道:“你還想四大皆空?”

    “你覺得呢?”莫洵嘴上問著,用行動給了回答,於是蘇澤淺徹底說不出話來。

    這一場歡宴熾烈又瘋狂,意識界中場景不斷變幻,到了後來,身處其中的兩人都懶得去在意。他們從如茵的綠草中滾入綾羅鋪就的臥榻,見過白雪皚皚的仙人洞府,亦聽見了一牆之隔的鼎沸人聲。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到了最後蘇澤淺徹底迷糊了,他隻知道緊緊抱住眼前的男人,生怕他又一次的消失。

    莫洵一直很清醒,咬著蘇澤淺的耳朵笑:“說我不行?嗬——”

    到底是莫洵克製住了自己,帶著小徒弟脫離了意識界。

    迷迷糊糊的蘇澤淺生生被嚇得清醒了一瞬,他和莫洵居然還在那棵大樹邊上。

    “多久……”年輕人的嗓子是啞的,他問在意識界中呆了多久。

    四大不空的黑衣男人唇角帶著饜足的笑,打著佛偈:“恒河沙數,瞬間即永恒。”

    也就是說現實中隻過了一瞬。

    莫洵一個公主抱抄起了蘇澤淺。

    年輕的劍修完全沒力氣動彈,破罐破摔的躺在男人懷裏:“為什麽之前時間的流逝是一樣的?”

    在此之前,他們幾次進出意識界,內外的時間流逝速度是一樣的。

    莫洵回答他:“因為我取回了眼睛。”

    畫龍點睛,關在在於眼睛,老王說莫洵不會死,是因為他將雙眼保存在山中,就如同上古修士將魂魄抽取出一分藏在某處保命。

    魂魄不全,必然衰弱,莫洵亦是如此,他的時強時弱是有規律的,仔細觀察會發現,他在山中強,在山外弱。

    山中存著他的眼睛,神魂合一,自然強大。

    取回了眼睛的莫洵對蘇澤淺說:“現在,我們都隻有一條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