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春秋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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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盜防盜, 我有一隻小毛驢, 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 看著大家都靜靜的聽得有些入神,楊雪便接著說了下去:“那天, 我和我的兄長玩得很開心。但等我們被發現捉回家後, 等待著我倆的, 卻是父親那一根令人發怵的藤條。我的兄長可不像我那樣膽小, 雖然我們同樣都害怕著我們的父親,但他卻在那一刻忽然挺直了腰杆,倔強的望著他,大聲的他:‘我們為什麽不能出去玩兒?!我們哪兒做錯了?!’
我爸爸他沉默了好久, 才終於給了我和兄長一個答案——原來, 我們不是不該出去玩兒, 而是闖進了一個我們不該去的地方。
‘為什麽不該去?’
我的那位兄長因為好奇心而忘記了害怕,但幸好我爸爸他沒有生氣,反而是垂頭喪氣的回答我兄長說:‘那是外國的租界地, 惹出麻煩來可就糟了,沒處說理去!’
‘那又是為什麽?’我兄長又問。當然了,其實我也在心底偷偷地問,但我爸爸他卻再沒有給出我們一個回答。他也沒有在懲罰我們,而是搖了搖頭, 便走了。而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 便一直留在我心底, 成為了一個謎。”
說到這,楊雪大有一種謎底揭開的豁然之感,笑道:“幸運的是,在前些時候,我總算是揭開了那一層籠罩在這個答案上的麵紗。”
“這個答案是什麽?”那些來聽課的人們其實未必不知道答案是什麽,但此刻的他們已然陷入了楊雪所帶動的節奏中,無法再分神去思考。此刻見楊雪賣關子似的停了下來,便好似意猶未盡般,迫不及待的問道。
楊雪見自己所需要的效果已然達到,雖沒有直接將答案說出來,卻也沒再對他們逗弄下去。她說:“現在,我自己本身已經住進了外國的租界裏,但我卻看見,我們的一些報社、書社隻因實事求是的寫了些洋人的壞話,便被強行閉社。我看見,原本應該是為中國人執行公道的官員,卻反而好像成為了洋人的一份子。我看見,我們的同胞在洋人的地盤上艱苦求職時,被辱罵成‘中國猴子’的屈辱一刻……”
楊雪的語氣極緩極柔,卻莫名的讓人有一種深深的觸動,讓人能深深地感觸到她話語深處的那一抹悲痛。
她將雙手支撐在講台上,眸光裏湧動著深沉,輕緩的聲線恍似來自靈魂的拷問。她問:“誰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麽?”
她所問的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生生震得眾人噤若寒蟬。
楊雪也不在意,猛地放鬆了緊繃著的身子,將手從講台上放下,不自覺的往身後傾了傾,帶著一種莫名的覺悟的意味,雲淡風輕道:“你們不必沉默,大可直說。所有的這些的答案都隻有一個——‘中華不振’!所以,中國已經不隻是中國人的中國了。”
“聽我說到這裏,你們難道都沒有些什麽是想說、想問的嗎?”眾人自始至終的沉默,使得楊雪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而首先回應楊雪的,正是先前那名對楊雪的反應不服氣的學生。
他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直接將心底的疑惑說了出來:“先生,我其實一直都搞不太清楚您的態度。要說您是保守一派的,您又發表了《淺談俄、英、美》一文,隱約是主張國人向洋人學習新技術新知識的。要說您是洋務一派的,您又總是穿著一身舊式旗袍,控訴著洋人對國人的打壓……”
或許是不好將話說得太過明白吧,那學生的話並沒有繼續下去,隻是將灼灼的目光投射在楊雪的身上,等待著楊雪的回答。
“我的態度十分模糊嗎?”
楊雪沒有讓他失望,毫不回避的就這個問題侃侃而談,因為即便此刻這學生不提,她也定是要單獨將這個話題拿出來說的。
“是,關於這個問題,我確實是有著自己的看法的,”楊雪看著那名坐下的學生,笑著解釋道,“我認為這個世上並不是隻有非黑即白兩種選擇的,但好像,我們的國人總是將問題看得太過絕對,思想過於偏激了。”
“我當然不否認我們應當‘睜眼看世界’,應當向西方各國學習。但學習之餘,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一個能夠讓曆史傳承上千年的國家,難道會絲毫沒有可取之處嗎?”
楊雪沒有如機關槍般片刻不歇,而是在頓了許久後,才繼續道:“在我看來,其實不應該僅有保守派和洋務派兩種選擇的。頑固不化於國不利,那難道盲從洋人就於國有利了嗎?我們為什麽不能‘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以一種更好的方式去讓中國改變?”
她的話讓人忍不住開始思考——真的是他們的思想過激了嗎?眾人細細想來,卻又不得不承認,好像的確是的。光拿章佑亦先生本身的例子來說,他們曾經不顧一切的對“傳統”的反抗,難道不是深深地傷害了如同章佑亦先生一般出生的女人嗎?
無人言語的寂靜裏,楊雪沒去逼迫眾人一定要給自己一個回答。在時間寬裕的以後,他們將有足夠的時間去將這些問題想個明白。
“咳咳,”楊雪假咳了兩聲,使得眾人重新將目光投到自己的身上,道,“好了,撇開這個問題,我們得將話題重新轉回到剛剛的問題上了的身上了。”
估算著這堂課裏所剩不多的時間,楊雪也不再去等待學生們各抒己見,直接說道:“我問你們,你們為什麽要讀書?你們給我的理由有百十種。可是今天,我要說的隻有一種——‘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
“你們為什麽要學習?我希望你們學習是為了中國而學習的。我希望,在不久的將來,你們會用你們的知識為中國造出槍、支,造出大、炮,造出各類醫學用藥……你們會為正水深火熱的中華建設一個新紀元,你們會同我一樣,為著我們共同的‘中國夢’而努力著。之後,各自擁有一片錦繡前程……”
“叮鈴鈴鈴……”
下課鈴聲響起,楊雪滿含期待與希冀的望著講台下的眾人:“我為大家上的這堂課,或許同大家上過的許許多多的課都不一樣。我不教你們如何學習,不教你們該學習什麽。我隻希望教給你們一個學習的理由,讓你們明白自己在為什麽而學習——愛國、思考、奮鬥、勇往直前,這便是我要教你們的全部!”
話音結束,雷動的掌聲刹那便響徹了整個教室。
楊雪在掌聲中同孫鍾山、宋青齡和小李一同走出了教室。
孫鍾山說:“佑亦,我真為自己邀請你來的這一正確決定而感到高興!”
宋青齡說:“先生,我為中國有您這樣一位女性而自豪!”
小李說:“先生,我一定要將您的這一堂課撰成一篇文章,發送電報給《公報》報社,這一句‘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一定會引起全國的騷動的!”
但對於他們的盛讚,楊雪卻僅僅是寵辱不驚的抬起頭淡笑著對他們回了一句:“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在收回目光之時,她無意間垂首瞥見手中的那串瑩白的東珠,卻發現其中的一顆不知從何時起,竟已開始轉紅。這時,她方恍然——
原來,在她沒有察覺的時候,她的任務早已完成大半……
“嗤,”楊雪嗤笑道,“為了黃金榮先生,除了盧筱嘉,你們還會帶我去見誰?”
杜月笙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先生,你真的很聰明。”的確,盧筱嘉喜好美色,章佑亦如今又盛名“民國第一美人”,為了大哥,他們確實隻能是帶她去見盧筱嘉。
一陣彎彎繞繞,他們並沒有走出共舞台,而是在另一間包廂麵前停了下來。
杜月笙轉過頭來笑問:“怎麽樣?你沒猜到盧筱嘉現在就在共舞台?”
楊雪沒理他,他也不生氣,隻囑咐了保鏢們看好楊雪,便同著張嘯林一同推開門進去了。
他們在裏麵同盧筱嘉談了些什麽,楊雪在門外聽不大清楚。反正,她是在杜月笙大喊了聲“來人!”之後,方才被請進了包廂之內。
甫一進包廂,楊雪便看見了離得最近的,始終站著的杜月笙和張嘯林。撇過他們不看,楊雪這才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盧筱嘉,和他身邊同樣略顯壯觀的十幾位保鏢。
而也是在楊雪進來之時,盧筱嘉一瞧見楊雪,便立馬滿臉驚喜的站起身來迎接:“原來真是佑亦先生來了。”
別人第一次見她,要麽叫她章先生,要麽叫她章小姐,唯有盧筱嘉是叫她佑亦先生的。如此,無形之間,他便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比之首次見麵的人要親近些,卻又不會太過分,不會令人生厭。平心而論,盧筱嘉長得的確清俊,與人相處也很有一套,怪不得他性子花,還能被評為四公子之一。
楊雪微微含笑,頷首道:“聽說盧少爺最近幹了件不得了的事情,害得我不得不走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