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我自多情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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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勇伯三子, 趙路, 年十八, 已及冠, 相貌中上, 金吾衛,家中老來子,甚是得寵。”

    “可以, 下一個。”

    “好, 下一個該輪到……哦,陳家子!江右陳氏二房的長子,名陳洛。長的嘛, 沒我表哥好看, 不過上次大考中了二甲, 如今在翰林院。這人應該是陳澤的堂兄弟吧,不太認識呢,阿離可知?”

    “不知呀, 不過既然是江右陳氏,出身上當是比旁人強些。”

    “這倒是……公主, 留嗎?”

    “唔, 你們倆覺得好就留。”

    “好嘞。”

    畫像一角被蔥白纖細的手指捏起,接著另外放到一旁, 手的主人重新打開了又一副畫卷, 精神奕奕地讀起空白處的留字, “嗯, 司統領的二公子司律,年十七,京畿營中郎將。長得倒是儀表堂堂不怒自威……”

    “下一個。”不遠處,窩在軟塌裏昏昏欲睡的公主殿下拖著長音慵懶道,“本宮三年不在京城,怕不是都被人忘了,司律?嗬……他哥還差不多。”

    “司淩去年成親了。”坐在她身邊、正一絲不苟剝桔子的楊繾頭也不抬地開口,順帶將一瓣桔子塞進身邊人嘴裏。

    靖陽閉著眼享受服務,含糊道,“隨口一說嘛。若不是司淩乃南苑同窗,誰認識他兄弟。好了好了,下一個,小夜你繼續。”

    “好噠。”蘇夜應聲。

    軟塌上的人睜開一眼瞧她,好笑地揶揄,“你這丫頭哪來的勁頭,是本宮選人又不是你,念了半天還這麽興致勃勃,是不是想趁機給自己也擇一良人呀?”

    楊繾又塞了瓣桔子過去,“幫你選人還被嘮叨,吃都堵不上姐姐的嘴。”

    靖陽:“……”

    剛過午時,正是閑暇,公主府的花廳裏,靖陽、楊繾、蘇夜三人圍爐而坐。三人腳邊是一大摞畫像,全是靖陽從宮裏抱回來的,美其名曰慢慢看,實則年節都過完了,時至今日才剛想起來。

    靖陽與蘇夜乃是由楊繾牽線相識,兩人俱是不拘小節、大方磊落之人,一見如故,一來二去便發展成了好友。今日想起了還有一堆畫像沒看,靖陽公主便果斷將兩個好友拉來。楊繾自不必說,對世族如數家珍,而蘇夜呢,有個做中書舍人的堂哥,一個第一才女堂姐,父親蘇懷寧身擔國子監祭酒,學生無數,加上自身人緣極好,論起對京城各家的熟悉,鮮少有她不知的。

    蘇夜被說的小臉微紅,又拿過一個畫卷,邊展開邊道,“這是在為公主姐姐你擇婿呢,可與我無關。”說著,她清清嗓,繼續念,“這位是禦史徐大人的公子徐衿,年十七……哇,這位可是才名在外啊,長得雖然沒我表哥好看,但也很俊雅就是了。”

    “可得了吧,這裏頭哪個有你表哥好看啊,省省。”靖陽失笑,“每看一個都要說一遍,你不膩本宮都膩了。”

    蘇夜的表哥正是季景西,單論長相的話,就是放眼天下,怕是也難有人能與之相比。

    “該誇還是要誇的。”蘇夜正經八百地坐直,“來之前表哥說了,要我時刻不忘在阿離麵前為他美言。”

    楊繾麵無表情:“……所以你的美言就是誇他好看?”

    蘇夜點頭,“不然呢?我表哥這麽大一個優點放著,不誇個百八十遍能成麽?”

    “哈哈!”靖陽公主撫掌大笑,“你不如直說他就這麽一個優點!”

    “我可沒說。”蘇夜擺手,“我表哥好著呢,讓我說他的好,我能說個三,嗯,一天吧。”

    “別勉強。”楊繾塞了瓣桔子在她嘴裏,“吃你的吧。”

    拿過帕子擦淨手,她接過了蘇夜手中的畫像,看了兩眼畫上淡雅如鬆的男子,道,“徐衿我們熟,南苑同窗,也是我大哥的好友。選不選?”

    靖陽翻了個身,支著腦袋沉思,“徐衿是挺好的,人好看,腦子好使,才學過關,能讓緒塵都願真心結交的自然不會差。就是性子古板了些,人又嫉惡如仇,跟他那位做禦史的爹如出一轍。當年在南苑時就常說教,本宮拉著景西袁錚他們翻牆,最怕被他撞見,他比阿離你都能念叨……”

    懂了。

    楊繾默默收起畫卷隨手放到一邊,不再做考慮,“聽聞徐衿是今年大考的狀元熱門,怎會出現在擇婿名單裏?”

    彼時蘇夜剛在千紫千百的服侍下洗淨手,聞言想也不想道,“徐家夫人的問題咯。那位夫人是徐大人的填房,膝下有一兒一女,看徐衿這個原配兒子自然是怎麽看怎麽不順眼了。”

    “哦豁,這故事聽著耳熟啊。”靖陽公主沒形象地掏了掏耳朵,“本宮前些年好像聽過類似的,那一家好像是姓……裴吧?”

    楊繾頓時生無可戀,“你們一個個到底要嘲子玉哥哥到什麽時候才夠。”

    靖陽公主咯咯笑個不停,“誰讓咱們幾個裏頭有你們楊家三兄妹,對比太明顯,想忘都難。”她又道,“不過我還真不知徐衿家裏是這般,怎麽,他沒找你們幫忙?”

    ……我們又不專管人家務事的好不好。楊繾抿著唇角,“沒聽說過。”

    “怕是連上了公主的擇婿名單都不知吧。”蘇夜插話,“畢竟家醜不可外揚,若徐公子是公主姐姐說的性子,想必他絕不會開口。”

    靖陽公主頷首,“徐禦史一生清廉,朝堂之上直言敢諫,士林之中也是飽有賢名,若是因著後院婦人的緣故而被人戳脊梁骨,可真讓人看不過……算了,本宮好人做到底,看在同窗一場的份上,千紫,去將消息告訴徐衿一聲,讓他看著辦。”

    吩咐完,她回頭看兩人,“不過話說回來,上擇婿的名單就這般不堪?我這是虎穴狼窩?”

    “……”

    “……”

    三人麵麵相覷半晌,楊繾鎮定自若地打開了又一個畫像,蘇夜也裝模作樣地湊過去,“咳,來來來,下一個。”

    “喂!別裝聽不見啊你們!”靖陽公主笑罵著朝兩人扔橘子皮。

    ……

    用了一下午將堆積的畫像挑選完畢,其他的都被收走,隻留下被挑出來的十個。楊繾與蘇夜將十張畫像依次在地板上排開,一眼掃過去,透過畫像都能感受到那金光閃閃的履曆……

    這十人不是出身好就是有才名,要麽身負功名前途無量,要麽家風清正聲名極好,單看每一個都是萬中挑一的人選,配公主絕不寒磣。

    其中,除了楊繾熟識的裴青——沒錯,裴子玉他又被人送進了公主擇婿名單——當初季景西提到的顧家嫡次子顧亦凡、武義伯嫡子鄭曄、宣平侯長子馮明等均在其列。

    “那就這幾個吧。”靖陽公主大手一揮,“千百,名單給長公主府送過去,五日後平陽姑姑的賞梅宴,賓客就照名單上請。”

    作為領了聖旨要幫公主選婿的人之一,平陽長公主的賞梅宴已籌備許久,就等靖陽的名單了。說是賞梅宴,實則就是一場大型的相親會,與會雙方便是靖陽公主與十位駙馬候選人。

    如今靖陽算是想開了,既然拖不下去那就先議著,反正等溫少主來了,一切困難便都可迎刃而解,就算訂親,她也有把握能退。既如此,何必要同父皇鬧呢?順著他老人家乖乖聽話一陣子不挺好?

    三人用了晚膳,之後蘇夜便依依不舍地與兩人告別回府,楊繾則按照說好的留了下來。

    隨著夜漸深,雪也下得越發大了,楊繾早早梳洗妥當,趴在床上看靖陽公主活動身子骨。這是她從軍後才養成的習慣,漠北的夜太冷,每至冬日,她都會在睡前先打一套拳,或以指代刀舞一套刀法來讓自己熱起來。

    “來之前,我對大哥說了姐姐你議親選婿之事。”楊繾下巴抵著手背,說話一頓一頓。

    “嗯。”靖陽漫不經心地比劃著,“我本也不打算遮掩,說便說了。”

    “真要從那十人裏選一個?”

    “選唄。”

    楊繾歪頭看她,“心中可有人選?此人一則要心胸寬厚,二則能拿捏,三來還要不墮了名頭……我瞧著那十人裏,符合此三者的並不多。”

    靖陽沉默著舞完最後一式,收斂身形,停頓片刻才道,“最符合的那個人不在名單裏,選誰都是一樣。你若擔心到時退親會鬧得難看或得罪人,大可不必擔憂。我靖陽從不懼怕任何人。”

    楊繾淺淺歎了一息,“我信你。聰明人不會選擇與你翻臉,可終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還選裴家哥哥吧,他是知你的,定會配合你。”

    “到頭來又轉回來?何必。”靖陽走到桌前給自己倒茶,“更何況,裴家的親可不是那麽好退的,齊孝侯可是個好麵子的老頑固。我知你何意,你還是想幫子玉,單是請封世子對他來說遠遠不夠,隻要那個家裏的牛鬼蛇神一天不解決,他一天無法安心。而若是我在,至少拿身份震著,也方便他行事。”

    被說中了心思,楊繾不好意思地垂下眼,摸著鼻尖小聲道,“嗯。”

    “我這般的確能暫幫他一把。”靖陽放下茶盞,“可如若裴子玉不狠下心來對那些人下手,我在也不行。隻可惜如今並不是好時機,如若能在京裏多待上一陣,興許可以,可我三月過後便要會漠北,到時我一走,裴子玉的處境會更艱難。”

    她拿過帕子簡單擦了臉,之後來到床邊,“阿離,京中局勢不明朗,裴青如今就壯士斷腕,早了些。至少要等局勢穩,等裴家確定立場再說。”

    “……裴家不是一直有立場麽?”楊繾愣。

    “有啊,親近季氏嘛。”靖陽公主翻身上了床榻,“但他親的究竟是季珪還是旁人,就不知了。這個年節,在父皇身邊待得越久越是不安,總覺得會出事。近來京裏流言甚多,你也要小心。”

    楊繾蹙眉,“什麽流言?”

    靖陽公主深深看她一眼,“傳聞你要嫁老七。”

    “什麽?!”少女目瞪口呆,“這,這怎麽可能!真是無稽之談!”

    “有什麽不可能,既是聯姻,當不會雷聲大雨點小,必是緒塵或你其中一個。”靖陽公主平靜地說出殘酷的真相,“在季楊聯姻的當口為我擇婿,人選是父皇與皇後娘娘挑的,名單裏沒有你大哥,已經說明許多事了。”

    楊繾怔愣,“可……為何是七殿下?”

    “不然還能有誰?”靖陽公主歎息,“太子側妃已定,二哥三哥均無可能,五哥、老六的王妃也都定下,壽寧節賜婚單單跳過了老七和景西……阿離,你覺得皇上會選什麽樣的人來配信國公府的嫡女?季玨年紀剛好,生母是貴妃,人出身南苑,配的起。”

    “……父親不會同意我嫁七殿下的。”楊繾冷著小臉,眉頭皺的都快能夾蚊子。

    靖陽冷笑,“會不會嫁我說不準,但有些時候,隻要有這個流言就夠了。這些流言……足夠動搖許多人了。”

    將少女摁回枕頭上,替她掖好被角,靖陽公主笑著安慰她,“別怕,船到橋頭自然直,有的是人不希望你嫁給老七。”

    楊繾乖乖躺著,側頭看她,“那姐姐你呢?溫喻他到底要如何幫你解圍?你……”

    “我你就別管啦。”靖陽打斷她,“我心裏有數。”

    她翻過身,眼眸幽幽望著床頂,聲音飄忽而輕渺,“我啊……是破釜沉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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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轉眼即逝,上元節的前一日,長公主府的賞菊宴如約而至。

    平陽長公主喜熱鬧,每年光是賞花宴都要辦上好幾場,其夫君卓駙馬是個文雅之人,素來也喜召集七八好友曲水流觴吟詩作賦,夫妻倆的局,如今已是京城上流聚宴的標誌。

    作為當今聖上的親妹妹,平陽長公主的麵子無疑極大,許多人都以能參加長公主府的宴請為傲,捧場之人甚多,哪怕如今還沒立春,前日又下了大雪,也阻擋不了眾賓客的熱忱。

    還不到巳時,長公主府門前便已是車馬粼粼。楊家兄妹來的晚,巳時三刻才堪堪進巷,進府已是又三刻的事了。

    這個賞菊宴,不少人心裏都有底,但也有許多隻是應邀來玩的。楊緒塵與楊繾便是後者,尤其是楊緒塵,他本不打算出門,這樣的天氣對他的身子骨是個極大的挑戰。可惜鍾太醫發了話,言他這一冬日養的不錯,今日又暖和,出去走走比悶在家裏強,因而王氏二話不說把人打包送上了馬車,塵世子連反抗都不能,隻得苦笑著接受了好意。

    自打上次在書房,兄妹倆鬧得有些不愉快後,楊繾這還是第一次與自家大哥獨處。兩人起先都有些尷尬,但畢竟血濃於水,平日又親昵,沒多久便又恢複了自在。

    楊繾不放心他,緩步往長公主府裏走時,一路上問了快八百遍冷不冷,搞的楊緒塵又欣慰又好笑,最後連連保證自己若是不舒服一定說出來,這才堵上她的嘴。

    兩人先去主院拜見了長公主,平陽長公主見到楊家兄妹,先是愣了一愣,接著便喜笑顏開,上前親切地拉住楊繾,接著又對楊緒塵噓寒問暖了半晌。

    她的確沒想到塵世子會來,不僅是她,這一路來,許多人見到楊緒塵都麵露驚訝。。

    平陽長公主高興壞了,楊緒塵實在太給她麵子,要知道楊緒塵是輕易不參加宴會的,除了皇上召見,旁人很難見到他,而他卻來了自己的賞菊宴!

    這樣做的後果便是沒多久,楊緒塵手裏便多了個精致小巧的鎏金暖爐,手爐裏燃著比黃金都貴的炭火,外頭還被細心地用絨布包著。長公主生怕他凍著,若不是見他身上的披風也是精品,怕是連收藏的狐裘披風都要拿出來了。

    不僅如此,主人家還特意吩咐了下人,言塵世子的酒必須要單獨換成溫和的,且要燙過,並令廚房加了菜,細細問了他的忌口……言而總之,當他是個金貴的琉璃人了。

    對方的好意,塵世子來者不拒,這令長公主越發高興,又拉著兄妹倆說了好一會話才放他們離去,一時間不知吸引了多少眼球,拉了多少仇恨。待兩人走出門時,饒是楊繾都忍不住長呼了口氣。

    兄妹倆被引著前往另一處,剛走到半路便見長公主的嫡女卓夢瑤迎上來,在她旁邊的,赫然是她未婚夫蘇奕。

    兩人是專門前來接他們的,瞧著兩人之間頗為熟稔的姿態,楊家兄妹望向蘇奕的目光充滿揶揄。後者一看便知這兄妹倆在想什麽,頓時好笑,“這般瞧著我做什麽?許久不見,忘了我的模樣了?”

    “不敢忘。”楊緒塵笑道,“隻是蘇兄這春風得意之態,倒是令人眼前一亮。”

    蘇奕頓時尷尬地咳了一聲。

    在他身邊,夢瑤郡主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小臉立時染上緋色,見楊繾還在笑吟吟地看她,羞惱地睨了她一眼,“快走吧,就等你們了。”

    楊繾點頭,“郡主與煜行果真郎才女貌。”

    夢瑤郡主小臉頓時紅了個透,“就你促狹!多日不見,楊四你居然學會打趣我了。”

    “實話實說。”楊繾答。

    “兩位口下留情吧。”蘇奕無奈地拱手。

    四人並肩往前走,夢瑤郡主臉上紅暈未散,卻還是擺出了主人架子,“今日你來遲了,待會可是要罰酒。咱們今兒同往日不一樣,要分席,待會見了靖陽姐姐,你可別求援。”

    “分席?”楊繾疑惑。

    “男女不同席。”蘇奕替她解惑,“緒塵,咱們走這邊,殿下他們也都到了。”

    楊緒塵頷首,轉向楊繾,“有事盡可差人喚我。”

    “塵世子可安心,我照看她。”夢瑤郡主笑。

    楊繾也跟著點點頭,“大哥才是,待會見。”

    四人在路口分別,楊繾跟著夢瑤郡主走向另一邊,路上對方便將今日的來客大致與她說了一番。聽到熟人們一個不落都來了,楊繾不由感慨果真同靖陽說的那般,關注她擇婿之人太多了。

    來到姑娘們的席間,楊繾自覺尋了靖陽身邊坐下,落座後小聲道,“姐姐,我大哥來了。”

    靖陽公主麵色微微一滯,握著酒盞的手指緊了緊才笑道,“知道了。”

    午膳波瀾不驚,待撤了席,眾人移轉至一處坐落在花園的暖閣。說是暖閣,實則是個頗大的水榭,不過已被厚厚的帷帳擋了寒風,又置下炭火,倒是溫暖喜人。

    靖陽公主依然坐在楊繾身邊,與她咬耳朵,“此處水榭與另一處相通,那邊是男賓,待會據說那邊要施展十八般武藝。”

    楊繾險些笑出聲,“不會吧?”

    靖陽公主遞給她一個“你說呢”的眼神,撇撇嘴,“無非吟詩作對,玩君子論藝那一套,咱們在南苑都玩膩了的東西,沒意思。”

    好歹是在你麵前展示呢,上點心啊姐姐。

    “咱們就在這邊等著看?”楊繾挑眉。

    “不然呢?文有你,武有我,欺負一幫姑娘家啊。”靖陽好笑。

    楊繾歎,“說好的賞菊呢,花都沒見著。”

    靖陽痞裏痞氣地摸摸她的小臉,“待會姐姐帶你去看,咱們偷溜,耐心點,乖。”

    楊繾:“……”

    軍營啊,你毀了我的公主姐姐……

    一幫姑娘家坐在一起,的確沒什麽玩的。有男賓在,又是在做客,自不能玩得太歡,聊聊胭脂水粉,各家八卦,紮堆說說私房話已是頂天了。楊繾與靖陽對此都無甚興趣,蘇夜拉了兩人猜棋,然而由於圍觀者甚眾,最終不了了之。

    好在沒多久,靖陽便悄無聲息地使了個眼色,接著起身道了聲更衣,拉著楊繾出去了。

    一出水榭,兩人齊齊呼了口氣,接著又互相對視一眼,均是笑起來。

    “小夜挺適應這等場合,咱們便不管她。”靖陽道。

    楊繾點點頭,跟著她漫無目的往前走。

    巧的是,剛轉過兩道彎,便迎麵碰上兩人,一玄一紅,不是楊緒塵與季景西又是誰?

    “……你們兩個怎麽在一起?”靖陽驚訝地走上前。

    “巧了,出來散心恰好遇上。”季景西笑,“皇姐怎麽躲出來了?還拉著阿離?這般冷,不怕凍著?”說著便將手中的暖爐遞過去,“你拿著。”

    楊繾盯著遞到麵前的手爐,沒立刻去接,而是抬眸看楊緒塵。後者麵色淡淡,“冷便拿著吧。”

    不等她伸手,季景西便徑直將暖爐塞進她懷裏,楊繾隻得接好,雙手覆上,仿佛還能感覺到上麵留著對方手心的餘溫。

    這場景頗有些好笑,兩個女子尚且兩手空空,麵前的兩個男子卻是人手一個暖爐。

    楊緒塵卻沒再多說什麽,隻抬眸看靖陽,“要談談嗎?”

    後者怔,“跟我?”

    楊緒塵微微頷首。

    “呃……”靖陽公主無措地看了一眼身邊的楊繾,後者訝異地在她與自家大哥之間看了兩圈,明智地選擇閉口不言。靖陽隻好重新對上楊緒塵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頓了頓,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