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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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天真迷迷糊糊中半睜開眼睛,看到傅冬平高大的背影,他光著上身,背部肌肉陽剛有力,一看就是長期健身的結果,拿著火把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麽,沒力氣說話,疲倦讓她再次闔上眼簾。

    用手電照照溫泉池,傅冬平發現裏麵似乎有個圓咕隆咚的東西,無奈的是,熱氣影響視線,看不清具體是什麽東西。

    靈機一動,他走到任天真身邊從地上撿起登山杖,放長了以後伸到溫泉水中用力撥動,這回倒是看清楚了一點,也把他嚇了一大跳。

    那分明是一顆血肉模糊的人頭,驚悚之餘,傅冬平立刻猜到,這一定就是瘋三的人頭,不知道殺他的那個人出於何種仇恨,竟然在殺死他之後又砍掉他的頭扔進滿是硫磺的溫泉池中。

    也許,這是他們雙榕村世代相傳的,懲罰犯罪者的方式?如此說來,這個洞隨時都可能有人進來,思索片刻之後,傅冬平決定不把他的發現告訴任天真,免得她害怕。

    勘察得差不多了,傅冬平掐了掐任天真的人中,把她弄醒,拿水壺給她喝點水,叫她穿好衣服,他們要盡快出洞。

    “我走不動,太困了。”任天真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那就睡一覺好了,我們沒帶毯子,還好這裏不冷。”傅冬平抬手看表,才中午十二點多,離天黑還早,睡上一覺補充點體力再走也不遲。

    從背包裏取出食物,兩人分食。

    任天真見他總在自己麵前晃來晃去,忍不住說:“唉,你不能把衣服穿上啊。”

    這丫頭原來還是雛兒,傅冬平心裏一笑,抬眼看她,“我熱,行不行?這裏少說也有三四十度,我都快熱昏了,你別看我就是了。”

    任天真知道說不過他,也就不再言語。

    “那個曆史係的溫嘉明,是你同學?你就那麽恨他,死都不放過他?”傅冬平想起她之前說的遺言,有點好笑地問。

    “別跟我說話,我想睡覺。”任天真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顧左右而言其他。

    “跟誰睡覺?”傅冬平反問。

    “你——”任天真本想說跟你這種人說不清,話一出口頓時意識到不對,臉頓時發燒起來,期期艾艾地拿話搪塞:“跟你沒話說,你別再找我說話。”

    “你嚇我一跳。”傅冬平大笑,“我還以為你想說,要跟我睡覺呢,可把我嚇出一身冷汗,我還沒跟A杯的女孩子睡過覺呢,我以前的女朋友都是C以上的。”

    “我才不是A杯。”任天真沒好氣地小聲嘀咕著。

    “就算不是A,也頂多是A+,反正沒有B。”傅冬平有意看著任天真胸部起伏的弧度,回味著剛才撫摸到那裏時酥軟的觸感,“以後叫你A+怎麽樣?”

    任天真氣得想撓他,可是沒有力氣,手剛伸出去一半,就有氣無力地落下來。傅冬平靠在她身邊坐下,就著冷開水吃三明治。

    洞裏靜悄悄的,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得見,更別說吃東西的聲音,任天真睡了半天,忍不住睜開眼睛,他還在吃。

    傅冬平像是猜透她心思,先發製人,“你吃不吃我不幹涉你,但你不能不讓我吃吧,我都餓了一上午,現在被困在這個破地方,想走出去,必須補充足夠的能量。”

    任天真歎口氣,腦袋歪到一邊。

    不知不覺,她想起了溫嘉明,想起了他的優雅從容和學者風度,跟身邊這個人大有不同,傅冬平壞就壞在一張嘴說出來的話太讓人討厭了。

    很久很久,溫嘉明的影子在腦海中若隱若現,身邊仿佛始終被一團雲霧籠罩,讓她不能接近他。

    “你知不知道,我也會難過,我的心也會疼……”她喃喃囈語。

    我知道,小姑娘,可那個人不知道……傅冬平聽到她的話,拿紙巾替她擦幹額頭的汗,輕輕把她的頭移到自己肩上。

    不知道睡了多久,任天真從睡夢中醒過來,發現身旁的傅冬平也睡著了,想不吵醒他,又擔心天色太晚耽誤行程,隻得推了推他。

    傅冬平醒過來,看看表,覺得時間差不多了,站起來繼續出發。

    “你能走嗎?要是走不動,我背著你。”

    “不用,我能走。”

    盡管雙腿還是軟綿綿的無力,任天真也不願自己成為傅冬平的負擔,堅持自己走。傅冬平見她體力尚能支撐,也就沒太在意。

    許是覺得尷尬,任天真一路沉默著,越靠近光明,熱力越弱,身上的汗也幹了,風漸漸涼爽。

    “你知道嗎,溫泉邊上似乎住過人。”傅冬平忽然道。任天真猛然詫異,“什麽?我怎麽沒看見?”

    傅冬平神秘兮兮地說:“你隻想睡覺,當然沒發現。據我觀察,通往溫泉那一路有很多人工斧鑿的痕跡,溫泉邊的岩壁更是有木樁支撐形成的凹洞。”

    “也就是說,我父親的推論是正確的,這裏的確是永曆皇帝的藏寶的地方。”任天真此時對寶藏毫無興趣,她隻想快點找到出口。

    “不一定,那個山洞很可能隻是永曆皇帝開鑿用來藏身的地方,他們很狡猾,鬼王村的土樓隻是故布疑陣,真正的藏身處在山洞裏,至於寶藏,我還沒有頭緒。”傅冬平用手機拍了很多照片,準備回去細看。

    隨著光線越來越近,洞內容身空間也越來越窄,到最後隻能匍匐前進,傅冬平在前麵爬行探路,讓任天真跟在自己後麵。

    “冬平,我……我卡住了,動不了。”任天真試圖把背包從背上解開,狹小的空間根本不夠她把手伸過去。

    傅冬平跪在地上,扭頭去看,任天真被卡在一個狹小的洞口,之前他經過那個洞的時候,是把背包先扔過去才勉強爬過了那個地方,這丫頭大概仗著自己瘦沒有解背包。

    “你別往前,試試看身體能不能動,能動的話,先退回去,把包丟過來,你再爬過來就容易多了。”傅冬平把火把放到一邊,用手電給任天真照亮。

    任天真照著他說的往後退,稍微一動,壓在她身體上方的山體就有鬆動塌方的跡象,嚇得她不敢再動。

    “別怕,慢慢往後退,總比你卡在這裏好。”傅冬平鼓勵她。

    任天真艱難地把身體一寸一寸往後挪,終於退後了一點,感覺到雙臂能活動趕緊把背包拿下來,小心地從通道塞過去,傅冬平接住背包丟到一邊。

    “好了,這回你可以爬過來了。”傅冬平望著洞口。

    任天真此時已經沒有任何力氣,手臂和膝蓋也早已磨破了,狼狽不堪地往前挪動,傅冬平看到她露頭,鼓勵她繼續往前。

    山體一陣鬆動,裂縫處不斷落下石頭,任天真顧不得滿臉的灰塵,有氣無力:“我好像又卡住了。”

    傅冬平跪在地上,身體前傾去看,手探著她身體兩側,“明明這麽點胸,怎麽老是卡住?”

    為了護住她柔軟身體不受山石刮磨,他硬是把手擠進去,大力把她從洞口拉了出來,男性的手臂力量到底不一樣,她得救的同時,他的手背也鮮血淋漓。

    任天真勉力往前爬了幾步,找到自己的包,從包裏找出紗布和雲南白藥,簡單替傅冬平把手上的傷包紮起來。做完這一切,她累得趴倒在他懷裏。

    若在平時,溫香軟玉抱滿懷,傅冬平肯定得調侃兩句,可此時他累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用手電照照,她的上衣堆在心口,露出腰間一片白皙細嫩的肌膚,伸手替她把衣服往下拉了拉,再往下看,膝蓋上兩團血跡,想替她包紮一下,卻怎麽也使不上力氣替她卷起褲子。

    用盡全身的力氣,他們才從洞口爬出來,陰天光線暗,周圍都是橫七縱八的樹枝樹幹,到了洞外,傅冬平拿出手機一看才發現,白素和夏霆宇給他打了十幾個電話。

    “手機快沒電了,天真,借你的手機用一下。”傅冬平把自己的手機關了。任天真把手機給他,兩人在山林中穿行。

    夏霆宇一早開車送奚瑤瑤和童曦回學校,這時候隻怕還在路上,隻能先聯係白素了。電話剛接通,傅冬平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感覺後腦勺一陣劇痛,瞬間眼前一黑,身體軟綿綿倒下去。

    任天真遠遠看著天上盤旋著一隻白鷹,正感覺奇怪,猝不及防間,傅冬平已經被偷襲,一聲驚叫之後倒下。放眼望去,一個黑影閃身遁入山林,任天真顧著傅冬平,沒法去追凶,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人跑掉。

    “冬平——冬平——”任天真叫了兩聲,不見傅冬平回應,知道他是被打暈了,趕忙從背包裏取出紗布和藥品,把他的頭放在自己膝上,撥開他頭發,用雲南白藥替他後腦勺上的傷口止血。

    糊上一層止血劑,用紗布和繃帶把傅冬平的頭簡單包紮好,任天真咬著唇,從地上撿起手機,放到耳邊聽,白素焦急的聲音傳來。

    “你是白素姐嗎?我是任天真,冬平受傷了,我們在山裏。”任天真抬頭觀察四周,也沒法確定自己的位置,雲層太厚,看不見太陽。

    腦海中靈光一閃,她急中生智:“我們在鬼王村附近,白素姐,請你趕快通知警察來救援。”

    和白素通過話以後,任天真把傅冬平從地上扶起來,把他的手臂架在自己肩上,艱難地帶著他一步步往前。

    “天真,我很重……你背不動。”傅冬平漸漸恢複了意識,隻覺後腦勺傳來一陣陣劇痛。

    “我們必須離開這裏,就快下雨了,必須盡快離開。”任天真此時後悔得要命,要不是她固執,非要到斷腸崖來,他也不會遭遇偷襲。

    大雨說下就下,傅冬平始終昏沉沉的,沒有力氣再往前,任天真隻得找了一塊相對開闊的地方讓他坐下,從包裏拿出雨傘,替他擋住風雨。

    盡管頭痛欲裂,視線也模模糊糊,傅冬平看到任天真像是哭了,還是忍不住打趣:“受傷的是我,你怎麽哭了?”任天真抹了抹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的東西,倔強道:“我才沒哭。”